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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定红泽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流逝。
  一个时辰,差不多两个小时。如果放在平常,也能算得上是漫长等待……可是对红泽人而言,这一个时辰的时间,过的着实太快。午时,正不断的逼近。远处汉军大营中,开始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当过兵的人都知道,那是点将鼓,代表着汉军即将出战。可是,红水集府衙内,依旧是寂静无声……窦兰长出一口气,悠悠醒来。
  昨夜被曹朋打得好不凄惨,最后竟生生的气昏过去。
  这一昏迷,也不知多久。醒来时就觉得光线有些昏暗,令窦兰不由得心里一颤。
  “父亲,父亲……”
  窦虎急促的呼喊声,在窦兰耳边响起。
  窦兰一惊,睁眼看去,就见窦虎那焦急的面容,出现在他视线里。
  “虎子,你……没事吧。”
  窦虎闻听,鼻子一酸,心里的委屈骤然爆发,眼泪唰的一下就流淌出来。
  “父亲,孩儿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窦兰说话间,向周围扫了一眼。却见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家具,以及熟悉的人。自己是在红水集的家里,并不是汉军的俘虏。
  可窦兰又感到奇怪,“我儿,你怎么杀出来的?”
  “孩儿,孩儿……”
  窦虎羞愧不已,低下了头。
  他实在是没有脸,和窦兰说出真相。
  一直以来,窦虎都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和耿钧一样,总认为自己武艺高强,就算比不得马超,也能在河西排的上号。可就在昨夜,他连三个回合都没有撑过去,便被夏侯兰走马擒拿。这对于出兵前信誓旦旦,自信满满的窦虎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这还不算,曹朋居然二话不说便把他放了。这让窦虎,更感到无地自容。以前他一直看不起曹朋,可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这世上,最痛苦的是,不是骂你,辱你,而是完全无视你。
  以至于窦兰问他时,窦虎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窦兰明白了!
  心里顿感苦涩……可笑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会令曹朋忌惮。可惜,曹朋却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不是同一个等级,不是同一个层次,却非要相提并论,只能自取其辱。
  “我儿,休要如此。
  那曹友学不是等闲之辈,在中原有偌大名声,可不是凭空得来。
  为父以前也没有把他放在眼中……但是现在,为父终于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
  咱父子,败得不冤!
  对了,小钧呢?他可还好……”
  “小钧无事,孩儿见到他的时候,他精神很差,比之孩儿还要消沉。不过曹家小儿……曹朋没有为难他,命他兄长耿林,带着他返回红水大营,去见他父亲。”
  窦兰松了一口气。
  “如此甚好,至少没连累得小钧,也受那无妄之灾。
  对了,现在什么时辰?”
  “将近午时!”
  窦兰激灵灵打了个寒蝉,心道一声:不好。
  他昨天虽然被气昏了,可是曹朋的话,他却记在心里:午时不降,红水集鸡犬不留。
  那可是个说得出,就能做得到的主儿!
  窦兰相信,曹朋绝不是开玩笑。他那种人,平时可能看上去人畜无害,可要是狠下心来,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心慈手软,能在白马一把火烧死今晚袁军士卒?曹朋是那种对敌人狠起来,对自己也狠的人。鸡犬不留?他绝对可以做出来。
  “快扶我起来。”
  窦兰强撑着,想要下榻。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隐约传来隆隆战鼓声。
  伴随着一阵阵喧闹嘈杂,窦兰脸色顿时大变……“外面发生何事?”
  “将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一名军卒冲进来,单膝跪地道:“汉军,汉军开始围城了。”
  窦兰倒吸一口凉气,“我儿,速与我登城观敌。”
  他连衣甲都来不及穿,便让窦虎搀扶着他,走出府衙。府衙外,站着密密麻麻的人。有将领,也有普通百姓。当窦兰走出来的时候,喧哗声突然止息……数千双眼睛齐刷刷向窦兰看去。有的神色惶恐,有的面带迷茫,有的……人心散了,人心真的散了!
  窦兰沉声道:“大家且莫慌张,待我登城一观。”
  不管怎么说,窦兰及时醒来,多多少少令红水集的人们,心里安定一些。只是,当窦兰登上城门楼,举目向外面观瞧的时候,脸色又是为之一变。
  但见汉军在城外列阵,如林长矛,在天地间散发出森冷光毫。
  一队队,一列列汉军将士,有条不紊的移动,展现出非同一般的威势。窦兰看得出,汉军摆出的战阵,是一座八门金锁大战。随着号角声响起,从八座旗门中,用处一队队士兵,推动沉甸甸,笨重的霹雳车,云梯等攻城器械,在阵外一字排开。
  汉军,这是要攻城了!
  就在时候,从汉军阵中行出一支人马。
  为首是一辆三匹马并辔的轻车,车上站立一个文士。看年纪,大约在三十出头,生的仪表不凡。
  剑眉,朗目,颌下长须。
  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中还持一支鹤羽团扇。英武中,透着一股子超凡脱俗的出尘美感。他在一队骑军的护卫下,来到城下。在他车旁,夏侯兰警惕相随。
  “父亲,那员将,就是曹朋手下河西司马,夏侯兰……此人,有万夫不挡之勇。”
  窦虎如何认不得夏侯兰?
  他对夏侯兰的模样,可谓是毕生难忘。
  “车上的人是谁?”
  “不知,好像是曹朋的军师。”
  窦兰心里一个激灵:此人,莫非就是那曹朋的谋主,有凤雏之称的庞统庞士元?
  观其容貌,却不愧凤雏之名,果然仪表不凡。
  就在窦兰疑惑的时候,城下文士开口道:“敢问城上,可是窦兰将军?”
  “啊,正是。”
  “我家公子言,午时不降,即要攻城。
  今距午时,尚有一炷香的时间。公子托某代言:将军名门之后,当知识时务者为俊杰。今天军已至,乃大势所趋。所谓顺者生,逆者亡,还请将军莫要自误。”
  这,是曹朋的最后通牒!
  窦兰看着那文士,半晌后一拱手,“敢问,城下可是凤雏先生?”
  那文士不由得哈哈大笑,“某乃无名小卒,如何能与庞士元相提并论。在下徐庶,今为北中郎将帐下一小小传信之人。窦将军,时间快到了,还请早作决断。”
  说着话,文士驱车离去,那鹤氅随风而动,恍若仙人。
  “此等人物,非是凤雏,竟也在曹友学帐下效力……莫非,是天欲亡我红泽乎?”
  窦兰怔怔良久,突然仰天一声长叹。
  城楼上,红泽兵一个个紧盯着窦兰,等待着他最后的决断。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汉军立于呼号的北风中,稳如泰山,丝毫不乱。那飞龙旗,飞虎旗,飞豹旗,飞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混合着那北风的呼号声,令人感到心惊肉跳。
  鼓声,愈来愈急促。
  这是曹朋在催促窦兰做决定。
  所有人都知道,当那战鼓声停止,便是汉军发动攻击的时候。
  城头上,一些红泽小帅,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肋下佩剑上,凝视着窦兰,一言不发。
  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中,窦兰凝立良久,轻声道:“我儿,随我下去吧。”
  窦虎连忙应了一声,虎目圆睁,扫视城头上众人。手,紧握大刀,不敢有半点松懈。刚才城头上的气氛,令他感到紧张。他隐隐约约可以猜测出,那些人的意图。虽说输给了曹朋,可心里还是有一股子傲气,让窦虎不会轻易的低下头。
  他警惕的保护着窦兰走下城来,刚想要开口,却见窦兰站在城门后,整理了一下衣衫,却又把头发打散,并脱下了靴子。
  “父亲,您这是……”
  窦虎心里,咯噔一下。
  河西塞上有一个规矩,叫做散发赤足,也就是表示归顺臣服之意。窦兰这个举动,难道是要……投降吗?其实,窦虎心里,也知道事不可违,红水集必然挡不住曹朋大军,投降不过是早晚而已。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窦虎又有些无法接受。
  “我儿,此战乃我之罪,非红水集数千百姓之过。
  今朝廷大军兵临城下,曹朋三次通告,绝不会再有半刻拖延……我岂能因我,而令红水集父老乡亲蒙难?为父会在这里拖延一下时间,我儿当速速离开,投奔你李叔祖,请他给你一个出路。我儿,曹朋大势已成,绝非人力可以阻拦。”
  窦虎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父亲……”
  他声音颤抖,略有些哽咽。
  片刻后,只见窦虎一咬牙,也打散了头发,脱下脚上的靴子,赤足与窦兰并立。
  “父亲若降了,孩儿岂能独活。”
  窦兰愣了一下,脸上旋即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对城门内那些呆愣的军卒道:“去吧,把城门打开吧!”
  午时,汉军战鼓声止息。
  随着令旗招展,一声声号令从军中响起。陈列在阵前的攻城器械,发出嘎吱吱声响。
  徐庶手持鹤羽团扇,凝视红水集。
  片刻后,他抬起手,刚准备下令攻击。
  却听夏侯兰轻声道:“军师,快看……”
  他举目看去,远处红水集城头上,丢下无数兵械。紧跟着,那紧闭城门,吱纽纽打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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