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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少年是黑莲花 第109节

  看宅院外面是很破旧,但里面却分外清幽雅致,地面铺设一道道青石板,青石道两侧种着些花草,院中有一棵槐树遮阴。
  槐树下,苏央坐在木凳上,手搭在石桌上轻敲。
  “苏姐姐。”
  贺岁安一走近就叫她了。
  苏央抬首,因近日调查之事憔悴了不少,同贺岁安寒暄没几句便直奔主题:“你们对燕王墓、长生蛊了解多少?可否告知我?”
  在风铃镇夜探燕王墓的时候,贺岁安始终是跟祁不砚一起行动的,他经历过的事,她也经历过,他知道的事,她也知道。
  燕王墓、长生蛊不涉及祁不砚来长安要做的事,可以说的。
  她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只除了一件事没说。
  燕王的妻子荷华体内有长生蛊,还活着,就住在风铃镇里。
  她既已忘却前尘,何必再将人拉入漩涡中,而且荷华是否活着应该对苏央要查的事没太大的关系,这是贺岁安不说的原因。
  燕王燕无衡还有一个姐姐尚活着,她倒是和苏央说了。
  燕落絮被戴面具的男子救走,至今都不知去了何处,也许跟苏央来长安调查的事有牵连。
  苏央曾从她父亲苏睿林口中得知过燕落絮的存在,她没想到的是,贺岁安他们会在燕王墓中亲眼见过此人,还与燕落絮交过手。
  燕王墓自毁机关启动时,苏睿林以为燕落絮葬身于墓中了。
  导致苏央也是这么以为的。
  听贺岁安说燕落絮被人救走后,苏央眉心直跳。
  她没死?
  苏央揉着眉心,也不瞒他们了,摊开来说:“我此番前来长安,是发现有人想效仿数百年的燕王,炼长生蛊,意图得到长生。”
  她目光坚定道:“炼长生蛊之法极阴毒,最重要的是此事乃因风铃镇的燕王墓而起,身为风铃镇的郡主,我有责任阻止。”
  苏家人世世代代的职责便是守护燕王墓的秘密。
  偏偏苏睿林一时心软,放任燕王的姐姐燕落絮进墓里胡来,险些让燕王墓暴露在世人眼前。
  虽说苏睿林最后冒着对已逝燕王的大不韪,启动了燕王墓的自毁机关,使他尸身无存,但总算没让燕王墓彻底暴露在世人眼前。
  不过还是被一些人知道了。
  否则,也不会有人想炼长生蛊,更不会有人在自毁机关启动时,冒险进墓里救走燕落絮。
  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实在为他们苏家人的失职,苏睿林年纪大了,苏央主动接过这个担子,挽回这件事可能会造成的影响。
  好在她查了半月,有所收获,总不愧对于自己做出的努力。
  苏央今天没像刚在长安遇见贺岁安、祁不砚的当天对他们有保留的原因是,她已确认了他们知道的事不算少,干脆直说。
  说不定他们到时还能给她一些启发,苏央是如此想的。
  贺岁安了然。
  难怪苏央会来长安。
  燕落絮会不会被人救来长安?贺岁安隐约有这种感觉,如果她是长安那个想炼长生蛊的人,必会找一个熟悉长生蛊的人放身边。
  而体内有长生蛊的燕落絮是最好人选,她是靠体内的长生蛊活了数百年的人,记得所有事。
  更不像荷华那样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体内有长生蛊。
  荷华仅是知道自己和他人不一样,她还一直疑惑自己为什么能长生不老、不死,活那么久。
  有些蛊只能用一次,或者会随着宿主死而死,长生蛊离开宿主也不会死,可以重复使用,这是贺岁安从祁不砚身上得知的。
  想要得到长生蛊的人其实可以杀掉体内有长生蛊的燕落絮。
  取其蛊,得其长生。
  那人却没这样做,应该是想令对自己重要的人也长生。
  一只长生蛊不能分开来用的,想令对自己重要的那些人也长生,唯有炼多几只长生蛊,对长生蛊有一定了解的燕落絮就是希望。
  贺岁安说出自己猜想:“那燕王的姐姐可能在长安。”
  祁不砚没掺和。
  他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拨弄着贺岁安发梢的银饰小铃铛。
  苏央点头。
  “我也在想她会不会被人救来了长安,对方应是想从她口中得知有关长生蛊的事,”她道,“我查到的线索都直指长安。”
  贺岁安大致了解来龙去脉。
  她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只道:“苏姐姐,日后小心行事。”
  救走燕落絮的戴面具男子武功不差,在古墓时还能躲开祁不砚的天蚕丝,不容小觑。苏央调查时遇到他,指不定会有危险。
  提醒一下对方也好。
  还有,贺岁安今天来不是为了日后要助苏央查长生蛊,是想说出知道的事,尽所能给苏央解惑,毕竟她还要和祁不砚查水玉玦。
  他们来长安的目的是找到祁不砚要的千年红玉,贺岁安会把找千年红玉放在首位,关于他人之事,她只能做到问心无愧。
  像说出自己所知的事等等,贺岁安是能做到的。
  苏央没忽视贺岁安的提醒:“我会小心行事的。”
  苏央是想过请他们相助。
  后来仔细想想,祁不砚会带贺岁安来长安,定也有非得办的事,难道要对方丢弃自己的事来帮她?不可能,祁不砚也不会。
  祁不砚只会和他人做交易,她手里并无他想要的东西,也不太可能会成为他的交易对象。
  通过贺岁安去打动他?
  行不通,贺岁安也不像会干涉祁不砚做事的人。
  苏央便没开这个口了。
  再说了,自己的事,自己办更为妥当,燕王墓的长生蛊秘密本来就是由苏家人守护的,苏央身为苏家人,有职责阻止此事。
  他们可没有。
  简单问几个问题还是可以的,苏央看向祁不砚:“祁公子,你可知炼长生蛊的具体方法?”
  苏家人对长生蛊也不甚了解,只知此蛊需要的牺牲极大,需要以他人之命为引,以牺牲他人来成就自己,是至阴毒之法。
  若能知道炼长生蛊的具体方法,可以从这方面出发去调查。
  想炼长生蛊的人肯定会去搜寻炼蛊所需的东西。
  苏央问祁不砚问题时,他正望着槐树上的两只野虫,一只野虫将另一只野虫囫囵吞掉了。
  少年站起来,将那只吞掉同伴的野虫抓住:“不知。”
  毒的虫,他喜欢。
  “除了燕王墓的那个燕王在数百年前炼成过两只长生蛊外,不再有人炼成过,就连长生蛊的相关记载也极少,知道的人不多。”
  野虫是黑色的。
  它外壳乌黑发亮,有红色的斑点,六条腿,有双翅膀,许是刚吃掉同伴,太撑了,野虫反应略迟钝,没飞走,被祁不砚抓住了。
  他的手指很好看,节节分明,骨肉匀称,恰到好处,比用玉雕刻出来的还要好看,却抓住一只形状偏可怖、狰狞的野虫。
  野虫想张嘴咬人,但祁不砚捏虫有一套技巧,不会被咬到。
  倒不是怕它毒性强。
  而是他不想被这只野虫咬。
  贺岁安扫了一眼祁不砚手里的野虫,想悄悄地挪一下木凳,却被祁不砚轻按住肩,他掌心宽大,能轻松地包裹住她的肩头。
  他的温度仿佛能穿透贺岁安上身的那件薄纱外衫,她被烫得一激灵,却没怎么敢表现出来。
  祁不砚已经扔掉野虫了。
  随手抓虫蛇是祁不砚从小养成的习惯,一看到一只够毒的野虫便下手去抓了,他用来按住贺岁安的那只手不是抓野虫的。
  刚刚,祁不砚余光扫见贺岁安偷偷挪木凳的小动作,就知道是为什么,是怕他抓住的那只野虫,他回过神,野虫被自己扔掉了。
  贺岁安也发现祁不砚手里没野虫了,是飞走了?
  那就好。
  她这才没继续挪木凳。
  祁不砚喜欢毒虫的事,贺岁安早就知道了,这是他的习惯、爱好,她不会要求祁不砚不要再碰毒虫,却防不住怕虫蛇之心。
  所以贺岁安每次都会不受控制地稍微离开一点。
  祁不砚坐回了原位。
  她提起石桌的茶壶,给他倒了杯温茶水,祁不砚每次碰完虫蛇都要洗手的,不知是他是炼蛊人之中的爱干净,还是有别的原因。
  祁不砚用她倒的那一杯茶水清洗捏过野虫的手。
  贺岁安又给他一张帕子。
  苏央没留意野虫的事,听完他们说的话后,提笔在一张纸上刷刷刷地勾画几下,将一些线索串联起来,今天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至少知道燕落絮还活着,这件事还是挺重要的,苏央日后的调查方向可以随之稍作改变。
  “谢谢。”她对他们道。
  苏央很感谢他们愿意过来,愿意对她讲那么多。
  天色不早了。
  不知不觉已日落西山,霞光染红半边苍穹,赤朱丹彤。苏央叠好纸,亲自送他们出去,钟幻、钟空对她寸步不离,也跟送他们。
  偏僻街巷少人走动,贺岁安能听见属于他们的脚步声。
  苏央本想送他们回到客栈的,却听贺岁安说他们还没准备回客栈,唯有作罢,只将人送到巷子口,没过问他们要去何处。
  走出这条巷子口,再走一刻钟,可见宽阔、昌盛的长安大街,百姓熙熙攘攘的,人声鼎沸。
  贺岁安不回客栈,是打算用完晚膳再回客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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