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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想不到,先走的人是周嘉树,因为汤奕可请来打扫卫生的阿姨,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到她家了。
  周嘉树一进卧室换自己的衣服,童童就偷偷问她,“你们有做安全措施吗?”
  从未与朋友谈论过这些事情的汤奕可,此刻故作平静的回答,“我们没有做。”鉴于她的语气,童童明白了她的意思。但疑问随之而来,倘若她是跟一个中老年人交往,至今仍是精神层面上,还可以理解。然而,对方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难道一晚上跟她探讨人生哲学?真不可思议。童童不禁要问,“为什么?”
  汤奕可“扑哧”笑了,“因为你来了。”
  童童想一想就懂了,甚至还有点画面感,不好意思地说,“好吧,我的错,但是你们一定一定,注意安全。”
  “我知道的。”她应一声,随即听到卧室传来的动静,跟着就见周嘉树走了出来,穿着他自己的t恤衫和运动裤,可体又清爽,俊朗的脸上露出礼貌的笑容来告辞,“我先走了。”
  童童亲切的回应,“好的,路上小心。”
  周嘉树点了点头,见汤奕可起身走来,他便往玄关走去。
  汤奕可跟在他身后走进玄关,他坐在地板上穿鞋,硬邦邦的骨头,支起他宽宽的肩膀,瞧得她不由自主地,趴到他的背上,搂住他的脖子。
  周嘉树一面系鞋带,一面说,“我把你背回家了?”
  “好。”汤奕可爽快的答应。
  他不当真,只是笑了笑,穿好了鞋子有一会儿,才说,“我走了。”但她没有要起来的迹象,也不出声,周嘉树察觉到她情绪低落,忙问,“怎么了?”
  她迟疑一下,“不好意思说。”
  “啊,我好像突然耳鸣了,什么都听不见了,你说吧。”
  汤奕可轻轻一笑,就把脸埋进他的肩上,闷声说,“我舍不得你走。”
  周嘉树不解地说,“我今晚还要回来的……”他忽然一顿,转过头来,也只是瞧见她的发顶,就握住她的手说,“你待在家里做什么?”
  汤奕可抬起干净的小脸来,神态懵懂,想想说,“等阿姨来打扫卫生。”
  周嘉树说,“家里不是有人吗?”望着他的一双眼睛,她的思绪一下子明亮起来,仿佛从空气里读懂了他的意思。
  “你的想法很危险。”但最可怕的,是汤奕可明明知道只要自己表现出一点点的不情愿,他就不可能勉强她做任何事,偏偏她是情愿的。
  周嘉树那么发自真心的笑了,与他刻意展现的得体的笑容,其实只有露不露出他整洁的牙齿的差别,但她就是觉得,他是真心的。“有什么危险,你换件衣服不就行了?”
  汤奕可从他的背上离开,坐到了地上,但她始终凝视着周嘉树,一只手还让他握在掌心,甚至因为她一句,“我怎么跟童童说?”他们可能在短时间内,没有机会分开了。
  周嘉树很果断地说,“你去换衣服,我来说。”
  小可的身影跟随周嘉树消失好一会儿。童童很自觉的、安静的坐在客厅,跟团队里的小伙伴们商量着明天拍广告的事宜,不准备当第二回 电灯泡了。
  可是,她意料不到,周嘉树居然跟着小可回来了。只见小可往自己的卧室走去,说着一句,“我换个衣服……”
  童童正摸不着头脑,就听周嘉树说,“童童姐,麻烦你在这里等着那个阿姨过来,我带小可先回家了。”
  她反应不过来,“哈?回什么家?”
  “我家。”周嘉树补充说,“我家离这里挺近的,两个地铁站。”
  童童深吸了一口气,才出声,“不是近不近的问题,你确定你把她带走了,还把她送回来吗?”
  这是一个含有隐喻的问题,聪明的周嘉树选择不回答,只说,“我把我家地址发给你。”童童认为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不送回来,要找人,上他家里找”。
  第58章
  周嘉树的这个态度,令童童深感头疼,但又不能说他不知轻重,他已出道十余年,可谓是见证了内地娱乐产业的变迁,可他又是如此年轻,应该深喑新时代明星艺人的生存规则。
  这样一想,对他迂回的劝说,肯定是不管用的,指不定还会被他说服。“你们要多留意身边,要是被拍到了,等于直接公开。”思来想去,童童觉得自己只剩下一个提醒的功能了。
  周嘉树当即应声说,“我会的。”
  不怪童童放弃的太早,只因为她与周嘉树打过交道,但交情又不深,只知道他为人处世滴水不漏,心里有成算,他愿意在小可面前做个百依百顺的小天使,不代表小可的经纪人就能左右他的想法了。
  回到卧室的汤奕可,匆匆从衣帽间里找到一套淡紫色的t恤衫,和同色的宽松长裤,转身到化妆台前,梳理一头柔亮的长发,忽然想到自己身上穿着无痕内衣,或许应该换一套更漂亮的。
  但又一想,准备的越多,越不自然,自然是很宝贵的,它像邂逅一样令人心动。于是,她只往包里装进一瓶身体乳。
  汤奕可走出卧室,来到柜子前翻着什么,又对童童说,“你要是嫌麻烦,晚上就睡我家吧。”
  “所以你今晚是不打算回来了?”童童逗她说。
  汤奕可找到了口罩,不好意思跟她对上视线,只点了点头,“嗯。”马上转身推着周嘉树往玄关走,头也不回地说,“我走啦!”
  童童一语双关地说,“注意安全——”
  汤奕可坐在家门前穿鞋子。周嘉树早已整装待发,站在一旁等着她,“你今晚不回来了?”他笑着说。
  “知道还问。”她小声一说,穿好了鞋子,径自开门出来,余光见周嘉树跟着自己,就走到了电梯前,好像才不那么难为情,抬眼瞧着他,“你这两天都休息吗?”
  “六天。”他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
  汤奕可羡慕地“哇”出一声来。
  “但我有暑假作业。”周嘉树正说着,电梯门开了,他握住她的手,带她走进电梯间,一直都没有松开。
  从公寓楼走出来,天还亮着,离开阴凉地带,瞬间热得不行,幸好那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及时驶近眼前,周嘉树打开车门,让她坐入车后座,还没有落下汗来,就躲进了空调冷气底下。
  周嘉树跟随着她坐进来,车门一关,驾驶座上他的助理阿全,从后视镜望着他们,多少有点意外,“哎,终于把人拐来了啊。”
  周嘉树马上应着他,“开你的车。”
  阿全一面打着方向盘调头,一面调侃他,“真行,这下开心了吧?”
  “专心开车,哪儿来这么多话。”周嘉树这么说着,对上汤奕可探究意味的目光,难得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但又来握住她的手。
  汤奕可就笑了。这是风水轮流转?
  阿全开着车,真没有注意到后座的光景,想得很美,换个人替自己叫屈,“小可,你评评理,我这才说了几句?”
  汤奕可颇为偏心地说,“挺多啦,有二十几个字了吧?”
  周嘉树一下笑弯了腰,再直起背来,就顺势靠到她的肩上。她歪下头瞧他一眼,他察觉到了,也抬眸瞧着她,但她忍着笑意,把头转向车窗外。前面的阿全正说着,“算我倒霉,忘了你们俩是一国的。”
  这个时间有点堵车,阿全当机立断的绕远路开,在路上顺便问说,“我树,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看车?”
  “都行。”周嘉树仍然靠着她的肩头,特别惬意,弄得汤奕可都想捏捏他的脸。他接着说,“但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昨晚我突然想到了,我好像没有买停车位。”
  “不是吧?”阿全愣了说,“我跟你说,虽然我们那公寓里人少,但都是土豪二代,每个人手里至少有十个八个停车位,那天我往停车场里走了一圈,全是大牛小牛,停满了都,还不一定有空位。”
  周嘉树说,“失误,失误,明天我问一问。”
  汤奕可问他,“你想买车了?”
  他应一声,然后说,“以后出门方便。这辆车是亮哥的,老是借他的车,感觉不太好意思了。”
  阿全说,“有啥不好意思的,这不是你送他的车嘛,就是用完了我还得给他开回去,这个很麻烦。”
  正如阿全说的,车子不用开进停车场,开到公寓楼底下,让他们下了车,还得开回亮哥家。
  汤奕可一下车,先伸了个懒腰,肩膀都让周嘉树压酸了。
  夏天的白昼很长,这会儿晚霞还没有褪干净,却是华灯初上的时间,仿佛离得很近的车笛,与那万家炊烟袅袅飘来,让人忽萌一种得以喘息的倦懒之感。
  然而这倦懒,敌不过走进电梯间的紧张。
  与第一次来到他家的紧张,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但周嘉树的家里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那样的漂亮、宽敞,既有生活气息又有高级的格调。空调冷气笼罩着整个屋子,灯光不亮不暗,电视机像一面巨大的黑色的镜子,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有一只烟蒂和一点点烟灰,还有一只玻璃碗里盛着既像是葡萄,又像是青枣的水果。
  汤奕可俯身向茶几,从玻璃碗里捏起一颗果子打量着,瞄一眼垃圾桶,里面好像有点青绿色的果皮,有人吃过它,证明它应该是洗过的,但她又觉得,怎能让周嘉树撞见她这么馋嘴……
  周嘉树拿着矿泉水过来,却又问她,“你要喝热水吗?”
  “矿泉水就好。”
  他坐进她左侧的单人沙发里,说着,“这个是葡萄,日本的。”他解释的意图,就是要她尝一尝。
  汤奕可不辜负他的心意,剥下一半的葡萄皮,先闻了闻,没有酸味才吃到嘴里,然后惊艳地“嗯”一声,“像果冻一样。”
  周嘉树很喜欢她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好像自己也深得她的心。“冰箱里还有新西兰的红梨,昨晚我没回来,不然都给你拿过去,都是别人送的。”他还有点遗憾地说。
  下午她已经将水果吃的够多了,对这个日本葡萄只是好奇而已,吃了一颗,她抽了张纸巾擦擦手,想起就问他,“你抽烟吗?”
  他摇摇头,说,“阿全的。”
  也是,她从来没有在周嘉树身上闻到香烟的味道,永远都是一股淡淡的,似乎有点薄荷味,又类似植物的味道,要么就是干干净净的,什么气味都没有。
  如今他的同学不在,也没有放映着关于企鹅,或者关于北极熊的电影,汤奕可扔了纸巾团,回头来盯着自己穿着的崭新的棉布拖鞋,不知道是问着谁,“我该做点什么?”
  周嘉树整个人已经往沙发里靠着,没有建议地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这里就是你的家。”
  汤奕可望着他笑了,“为什么你坐那么远?”
  “我习惯了坐这里……”周嘉树下意识地起身想坐到她身旁,忽然一顿,又坐回去,只倾身握住她的胳膊,把她带到自己身上来坐着。
  汤奕可没有抗拒,顺着他的力道就坐了过去,手臂绕过他的脖子。周嘉树把她抱紧了些,她的拖鞋掉到了地上,他亲了亲她的脸,才吻住她,本来她的嘴巴里还有点儿葡萄的味道,后来都没了。
  他们的脸庞仍然离得很近。周嘉树严肃的凝视着她,“你完蛋了,到我的地盘了。”
  汤奕可扬起眉头,“你才说‘这里就是我的家’。”
  他恍然记起,“哦,也是。”
  汤奕可笑了起来,眼睛弯弯亮亮的,笑声轻得只在他们的气息之间打转。
  第59章
  话分两头,阿全把车开回亮哥家的路上,失策地开进了有着中华第一街之称的上海南京路,眼下是暑期旅游旺季,这个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的劲儿,着实寸步难行。
  阿全正要放首歌来舒缓心情,亮哥打来电话,问他,“你到哪儿呢?”
  “堵在南京路了。”
  “你猪啊,这个时间往那儿开?”
  阿全不上火,反而笑着说,“你再骂一句,今晚我就待这儿不走了。”
  亮哥连忙讨好说,“哥,我的亲哥,想想办法,晚上我还约会呢。”
  唉,怎么大家说脱单都脱单了,找对象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吗?
  不过,亮哥这个单,脱得有点微妙,对方竟然是嘉树的同学,虽然他们不在一个班里,但是他这一届表演专业拢共六十名学生,上大课总能遇到的。据嘉树的回忆说,亮哥就是陪他上公开课的时候,认识了那个女孩,其他的细节,他就不太清楚了。作为旁观者,阿全觉得那个女孩是奔着谁来的,或者奔着什么目的来的,真说不好。
  对于此事,周嘉树没有任何看法,他说是因为小可不让他看其他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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