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黄一开脚下一软,扶着桌子慢慢坐在了地上。
祖爷爷,从古至今,皇帝也不敢说,巫大人是混吃等死的。
俞东池愣了一下,表情依旧温和的说:“恩……然后呢。”
江鸽子慢慢站了起来,他走到那位文内侍面前,一伸手夺过他的笔,又顺手从他的笔记本里撕下一张纸,随手写了一串数字递给俞东池说:“我床是要不回来了吧!”
俞东池点点头:“恩,很抱歉!”
江鸽子将写了数字的纸递给他:“这个价格,我就勉强接受了!”
俞东池看了一眼那串数字,他也拿起笔,顺手划去一个零:“虽是古物,可惜……它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江鸽子不在意的一笑:“送你个地下城要不要?”
俞东池噗哧一声乐了出来,他一伸手,又把零加了上去说:“要啊!”
江鸽子大力的伸了一个懒腰,周身轻快的说:“明儿啊,你们在城外开个大祭台,找祝巫献个大猪头,选个吉时吉日开业大吉,先找古巫通老鬼,再找衡巫去寻几个时运旺的家伙,拿着铲子跟着,最后再牵来一只莲巫城里溜达一圈儿,他说哪儿,你们就在哪儿挖一挖呗……你说说你们,可不是傻么?七大姑,八大姨,养了一群吃白饭的巫,几千年了,这真是人岁数活在狗身上了,好好学着点儿吧!”
他舒展好筋骨,拍拍已经是满面震惊的俞东池,对他杂杂眼睛说到:“知道如今这个时代,什么最珍贵么?”
找到巫的新用处的俞东池麻木的摇摇头:“什么?”
江鸽子拿着指头在太阳穴转了两圈,笑道:“人才啊!傻!”
说完,他转身背着手走了。
好半天儿,坐在桌子那头的周松淳喃喃张嘴道:“人才啊!!”
俞东池点点头,轻笑着说:“恩,奇人,奇事,有趣!”
江鸽子背着手哼着小曲儿,走在回家的路上。
至于那个什么地下城,到底存在不存在?
抱歉!他不知道。
他就知道一件事,今儿中午,有个死胖子,一副看不起自己的样子,他奶奶的,他还用白眼翻自己来的……
谁叫他们是一伙的!
第26章
俞东池回去之后第二天, 就以裕隆地产的名义,打发了关秋安送了一千贯支票给江鸽子。
一起送来的除了包括戏台周遭百米的地契, 还有一份常青山听涛水榭的房产证。
这算是意外之财, 还是俞东池不愿意欠人情?
江鸽子挥舞着房产证问送东西来的关秋安:“这~房子在哪儿?”
关秋安一脸不耐烦的说到:“还没盖呢!”
就在常青山石窟附近的龙爪凹半山腰上,总共也就三十多套,套套都能远观海景,俯视整个常辉郡。
关秋安还请了园林专家在那边植树造林,准备弄个未来全九州数得上的园林子。
他想好了, 将来只兄弟们一人一套, 其余的只租不卖!
谁能想到主子爷这样大方,说给就给了。
他不敢违抗, 只能憋了一肚子气来送。
好么,这家伙竟压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他就收了?
收了?
他怎么敢?
江鸽子来回又看了一次这几张纸,有些不明白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天气很热,关秋安一身的臭汗,他扯了一把衣领说到:“给你就拿着, 我家爷说,总不能白受了你的好处,这算是消息的报酬。”
公平来说, 若是以后真的找到地下城,这套小山居, 给的还真不亏, 算是他们讨了便宜的。
关秋安一向觉着自己八面玲珑, 可偏偏一遇到这根小杆子,他就莫名其妙的觉着憋气。
他不耐烦起来。
江鸽子闻言坦然一笑,随手就将那些契约放进了怀里。
那人做事,倒是挺讲究的。
以后有想法了,倒是不介意跟他分享分享。
关秋安看江鸽子像团废纸一般的收起他的心血,就死死盯住江鸽子,眼神特别凶狠。
他很想问一句,十数万贯的观景大宅,给你就敢要。
为什么不敢?
咱又不是白拿你的,还是帮助到你了不是么?
江鸽子看着关秋安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远,他心情很好的从戏台上蹦下来,还没走几步,就觉着脚下一软,越陷越深。
低头一看,大怒!
这半腿黑泥……臭气熏天的!
“井盖呢?谁拿了!!!”
世界上的事情,总不会十全十美的。
一夜之间,老三巷一百零八个生铁井盖,一个没剩的都被人拿回了家,就恨不得供起来了。
这没了井盖,地下的淤泥翻到街面上,把个老三巷整的臭气熏天,也没阻碍老街坊集体发了一注横财的好心情。
饭钱儿有了,老头儿们也不拧巴了,又开始四处寻名厨了,从表面上来看,一切似乎正常起来。
江鸽子拿着那部相机,一直在做兼职的摄影师,这件事不大,可他却觉着十分有意义。
他给每个老街坊家都拍了一些照片。
甚至路口的老槐树,元宝河岸两边的旧屋,老宅门,还有那门前拴着的大黄狗他都没放过。
他想着,等到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甚至更久远的未来。
再把这些照片拿出来,随随便便一放,其中滋味,就只有看照片的人能清楚了。
他还预料的没错,十年之后,这老三巷门口的戏台子,就成了本市很有名的旧时影像博物馆。
博物馆里,则挂满了这老三巷的老照片,本城的人来看它们,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也会来看它们。
这个小博物馆就像个小摇钱树,零零碎碎的见天给江鸽子吐零花钱儿。
那是后话了。
随着新居分配的事情越来越明朗,万万想不到的事儿,到底还是发生了。
他眼里最良善,最大方体面的四太太,大早上的,竟躲来他家委屈。
四太太一边小声嘤嘤,手里却也不闲着。她将搬家库存零碎布头翻腾出来,一点儿都没浪费的在那儿做手工。
这是伤心的心肝欲碎,都没忘记干活的好女子啊!
她从身边的笸箩里找出旧衣,寻了不磨损鲜艳齐整的地方剪下来,各种碎布经历她的再整合,能拼缝出极其漂亮的门帘,窗帘,沙发三件套来。
她这门功夫叫做拼布花,过去那是家里坐堂太太的老手艺,不过如今条件越来越好,会的人也是不多了。
江鸽子见她哭成就这样都不放下手里的活,就坐在边上嘲笑。
“你还好意思哭呢?你两口子悄悄存几百贯,买了赵淑那宅院,你也没让老太太知道啊?”
四太太抬脸瞪了他一眼,伸手用衣袖一抹眼泪哽咽到:“那能一样么!那能一样么?我不想过每天只做做家务,照顾好孩崽子的清闲日子?一年四季,风吹日晒的,但凡他有一点点出息,我也不能受这个罪!”
江鸽子点头:“那确实,嫂子往日着实辛苦,这是可以看到的。”
四嫂子得到了最大的理解,哭的越发痛快起来:“你说说,老掌柜怎么想的?四个儿子,平均着来不好么?凭什么老大家要好端端的多占我一套房?偏心眼也不是这样偏的。”
江鸽子不想评判这事儿,就说:“我要是老掌柜啊我口袋里的钱捂的死死的,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来惦记我的房产了?你哭的好没道理!”
四太太一针扎在手指头上,她疼的心颤,她顺手捡起地上做好的沙发座垫,对着江鸽子就丢过去了。
“你到底是向着谁的?”
“我谁也不向着,谁有理我向着谁。”
江鸽子笑着躲开,说完,他掀起门帘来到家门口。
这家里放着定时炸弹,谁碰谁死。
他还是躲了吧。
家门口,段四哥捂着脑袋蹲在门口,不敢进屋,也不敢回家,他两边都招惹不起。
江鸽子没吭气的盘腿席地的坐在他身边。
好半天,段四哥窝窝囊囊的抬头,也是很委屈的说:“我爸……我爸说,我大哥六个儿子,我三哥,二哥都拥挤,他们条件没我的好,也只能对不住我了,那……那那……你说,我能说啥?”
江鸽子斜眼看看他,没吱声。
石板路上一阵吵杂,何明川坐着一架不知道哪个垃圾堆扒拉出来的破轮椅,怀里抱着老高的铺盖卷,被邓长荣推着在老三巷一顿乱窜。
这三位一直自觉自愿的在老三巷自我改造,帮孤寡搬搬东西什么的,也是越做越惯熟了。
当轮椅推到江鸽子面前,邓长农特有礼貌的停下,鞠躬,然后飞一般的逃了。
江鸽子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好半天才说:“四哥,你也甭跟我抱怨,你看,我也没结契,并不懂这些家长里短的……我就是觉着吧,老爷子怕是知道你有钱儿了,四嫂子都摆了多少年杂货店了!可,话说回来……我嫂子不容易,跟你也没享过什么福,对吧。”
段四哥扒拉着自己脑袋,好半天才说:“我知道!可,那是我爹,他的房子想给谁给谁!你嫂子……老太太,这都要我表态,我就恨不得死了,这日子才能安生……”
那边卸完东西,邓长农又推着何明川疾奔回来,江鸽子打断话头对何明川说:“川儿。”
这两个一个急刹车,这俩人老老实实的停下了。
老实话,前段时间那顿折腾,这几个到底是留下了畏惧的心伤,见了江鸽子肝就颤悠。
江鸽子对着两个低头认罪的挺无语的说:“明儿,喊你舅爷爷来一次。”
何明川迅速抬头,一脸惊恐的表示:“杆子爷,我们最近没闯祸啊?”
“闯个屁货,我找你舅爷爷有事儿呢!跟你们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