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老家伙只有打太极拳了

  兆拓教授走出计算机室，面无表情。
  林教授见兆教授有些异常，忙迎了过去，问道：“老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计算已经有结果了吗？”
  由于林教授几人都在大厅里看着薛一氓的演算，所以对于计算机室内兆教授那儿的一举一动并不了解，甚至于“天算系统”由于复杂的数据而死机的事，他们也不知道。
  “滚开！”
  兆教授狠狠的骂了一声，并推了林教授一把，肖教授、马教授，还有胡教授一看情况不对，立即都凑了过来。
  “老兆，你怎么了？”
  “就算是演算不顺利，也不能对老兄弟们发火吧？”
  “老兆，你怎么搞的？”
  ……胡、肖、林、马四位老教授纷纷责备兆教授，但是兆教授却置若罔闻，默默的启动了自己的手机，原本进入这物理研究室之后，他的手机就处于关机的状态。
  “喂……是我，兆拓！……你们马上派最专业的人来……对，最专业的人！！”
  兆教授在手机里颐使气指，其余的四位老教授这才知道“天算系统”出问题了，都伸长了脖子朝计算机室里面瞅了一眼，见计算机的显示屏幕一片漆黑，竟然没有半分生气，这不是关机了吗？
  当然，究竟天算系统是由于什么原因而关机的，四位教授不敢问，也没有打算问，因为大致可以猜想得到！
  由于刚才的吵闹，胡教授担心薛一氓受到打扰了，可是转眼一看，只见薛一氓却依然一动不动，用手中的笔在稿纸上认真的书写着，就仿佛是完全不知道周围所发生的事情一样。
  这下胡教授才放心了，又守在了薛一氓的身旁，看他演算，现在薛一氓的身边又增加了不少演算完毕的手稿，为了不让这些稿纸乱飞，胡教授找来了重物将稿纸压住。
  一个小时之后，天算系统的维护人员终于来了，一共两个人，他们被允许进入到研究室里面。
  这两位维护人员是专门驻留在C市的，他们的任务就是维修天算系统，可是这么些年来，天算系统却运行得很正常，根本就用不着维修，所以他们也只是例行公事的每月来检查一次天算系统的运行状况。
  可是这一次，兆教授却在电话里面发火了，因此两人不敢怠慢，驱车赶来。
  兆教授让他们进入到计算机室里，两人将天算系统重新启动，一名维护人员查看了刚才天算系统的使用情况，便道：“兆教授，你的使用已经超出了系统的极限了，请你以后不要这么过度的使用‘天算系统’。”
  虽然结论一针见血，但是兆教授仍然无法相信，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天算系统只能算一些简单的东西是吗？”
  维护人员解释道：“任何的超级计算机都有它的极限，作为使用者，是不能超出这个极限的，你让天算系统去处理过于庞大的数据量，系统会死机也是常理之中，所以还请你不要以此种方式来计算，否则的话，天算系统会坏掉的！”
  维护人员的每一个字都如针一般刺进了兆拓教授的心中，兆教授指着正在安心演算的薛一氓，问道：“难道说，我的天算系统还比不上他吗？”
  维护人员苦笑一声，说道：“我不知道。”
  这位维护人员只是一位搞计算机的，对于物理学的东西，他并不了解，当他看到薛一氓伏在桌上演算的时候，只是觉得有一些怪异，至于其它的，他倒感觉不出来。
  而另一位维护人员见天算系统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就走出了计算机室，来到了正在演算的薛一氓身旁，如今连计算机也不能使用了，这小子还在纸上写些什么？他是在做作业吗？
  而四位老教授立即阻止了他企图靠近薛一氓的行为，维护人员见有人拦着，便不敢造次。
  两位维护人员对兆教授说了一些天算系统日常使用的注意事项之后，就离开了研究室，兆教授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在椅子上。
  他没有想到这台准超级计算机竟然如此的不堪，当输入的数据量过大的时候竟然会死机，如此一来他根本就无法进行演算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薛一氓在稿纸上飞速的写着。
  四个小时转眼而过，四位老教授由于专注于看薛一氓的演算，竟然忘记了吃饭，直到肚子咕咕咕响的时候才注意到！
  马教授立即到厨房里面拿了一些食物出来，胡教授、林教授、肖教授立即开始吃了起来，马教授又将面包递到兆教授的手中，兆教授挨不住饿，也开始啃起面包来。
  在薛一氓的桌旁，马教授也放下了一个面包，不过薛一氓却浑然没有注意到，以至于手无意中将面包碰到了地上……——这是何等的专注力和毅力，四位老教授同时发出感慨，难道说薛一氓同学他感觉不到饥饿吗？
  胡教授见过薛一氓痴迷时候的样子，不过和那时候比起来，现在的薛一氓痴迷的程度似乎更严重了，他时常听孙女胡佳提起薛一氓，当胡佳说薛一氓如何如何认真演算的时候，胡佳都非常的开心，的确，在勤奋的学习中所透出的个人魅力，往往是最吸引人的。
  见薛一氓不吃饭，四位老教授也不再强求，都守在薛一氓身边，一步也没有离开。
  又过了三个小时，薛一氓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看来是结果出来了。
  这一次的演算，整整持续了九个小时，薛一氓在演算的过程中，没有喝过一口水、没有吃过一口食物、甚至于没有去过一次厕所！
  若是换作普通人，恐怕早就已经休克了，而只有薛一氓，他在演算的时候，如同凝固的石头一般。
  “薛一氓同学，是不是结果出来了？”林教授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的。”薛一氓点点头，“现在我就将结果公布出来。”
  林教授忙道：“先不要急，你演算了这么久，先喝口水，吃点东西吧！”
  林教授将面包和牛奶递到了薛一氓的面前，薛一氓这才意识到自己许久都没有进食了，便拿起面包，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当薛一氓将食物吃完，恢复了体力之后，他才向众人公布了自己所计算出来的“银河系质量与密度的绝对值”，这个结果和天算系统之前所计算出来的结果并不一样。
  然后薛一氓就和四位老教授解释这个结果是怎么得来的。
  在引入了状态函数之后，演算的方式有了一些改变，四位老教授最初还听得懂，但是越到后面，就越来越觉得模糊，薛一氓所说的演算方式以及他所引用的公式和定理，已然超出了四位老教授的认知程度了。
  等薛一氓解释完了，四位老教授却还是云里雾里的，但薛一氓并没有再说什么，他所得出的这个结果，是千真万确正确的答案。
  “哼哼哼！我记得有些骗子，没有真才实学，就喜欢忽悠人，等他把别人忽悠得头脑不清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然后那些被忽悠的人，就尊称他为‘专家’！”
  一直在一旁闷着不说话的兆拓教授这时候终于开口了，刚才薛一氓的解释，他一个字也不想去听，在他的心中，早就抱定了“薛一氓就是一个卖狗皮膏药的骗子”的看法。
  胡、肖、林、马四位老教授非常不满兆教授现在的行为，但看在同行的份儿上，都没有对他发难，现在眼看着这个研究小组已经接近于分裂了，四位老教授的心中都不痛快。
  薛一氓听兆教授这么说，并不生气，而是缓缓的将自己演算的手稿递到了兆教授的面前。
  “兆教授，我的演算就全在这儿了，你有什么问题，等看过之后再说。”
  这一次的演算手稿非常多，而薛一氓只是找出了最关键的那一部分手稿给兆教授看，不过也是厚厚的一叠。
  兆教授接过手稿，嗤笑道：“看就看，别以为我也会像那几个傻瓜一样被你骗，告诉你，你的手稿很可能被我批得一钱不值！”
  于是抱着挑毛病的心态，兆教授开始仔细的翻阅薛一氓的演算手稿，不过他所翻看的手稿中，并没有发现薛一氓的错误所在。
  将状态函数、也就是变量系数引入到现如今的物理学公式和定理中，谁都知道这是一个费力还很可能不讨好的事情，但是薛一氓却的的确确都办到了！
  而且在做到这一点的同时，薛一氓的演算还有条不紊，虽说有的时候会走一些捷径，但是总的来说，薛一氓的演算方式都是极为正统的，这完全可以被当作日后物理学的主流算法。
  “这、这是……”
  兆教授越看越心惊，薛一氓的手稿里，不仅仅挑不出任何的毛病，而且在兆教授挑毛病的过程中，兆教授越来越发现薛一氓恐怖的计算能力！
  和胡、肖、林、马四位不一样，由于毕生钻研物理，兆教授的物理水平是在研究小组的其他人之上的，所以在翻看薛一氓的手稿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无法理解，而正是因为他能够理解薛一氓的演算方式，兆教授才被慢慢的带入到薛一氓的思路当中。
  薛一氓的演算方式，可以用“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八个字来形容，他所设定的那些状态函数，都引用的恰到好处，将演算当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所以薛一氓所求出的结果，你根本就不可能提出异议！
  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兆教授才翻看完了薛一氓的演算手稿，而他脸上的表情，也已经由最初的不屑变为了现在的震惊。
  “薛一氓同学，我在将状态函数输入到计算机里面的时候，才知道如此庞大的运算量，竟然连‘天算系统’这样的计算机都无法承受，计算机最终死机了……但是你却不一样，你的脑袋比超级计算机更厉害，你的演算方式，在处理庞大的数据量的时候，竟然能够以正统的方式处理，并且在处理的过程中，渐渐将庞大的数据简化，你真了不起，我和天算系统，输得心服口服。”
  在兆教授的话语里，没有丝毫讽刺的意味，因为在通看了薛一氓的手稿之后，他对薛一氓的看法，已经彻底改观。
  薛一氓摸着脑袋，反问道：“怎么？天算系统死机了吗？”
  众人唏嘘不已，原来薛一氓在演算的过程中，由于太过于专注，所以对于身边的一切人和事都没有在意，因此像天算系统死机这样严重的事故，他竟然不知道！
  事到如今，兆教授已经不太介意薛一氓笨拙的表达方式了，而是说道：“薛一氓同学，今天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无论计算机多么的精密，运算速度多么的快，但是和人脑比起来，它终究要逊色不少，现在想想，当初只是依靠着计算机的力量来演算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因此我才错过了许多绝妙的演算方式。”
  薛一氓也道：“越是精密的演算，计算机的能力就越是及不上人脑，比起计算机死板的计算方式来，人的演算方式要灵活得多，所以当计算机无法处理庞大的数据量而死机的时候，人脑却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将演算完美的进行下去。”
  “薛一氓同学，我要谢谢你，是你让我明白了不少的道理，我对于我之前的行为，郑重的向你道歉！”
  说着，兆教授友好的向薛一氓伸出手去，而薛一氓也伸出手，与兆教授紧紧握手。
  众人见兆教授对薛一氓的敌意全消，都觉得十分欣慰，濒临瓦解的团队，这下终于能够继续合作了。
  作为几位老教授中实力最强的兆拓教授，他是唯一一位理解薛一氓演算方式的人，而实际上他的实力，并不比薛一氓逊色多少，就算是离开了“天算系统”，他也能够成为团队里面的核心力量……天色已晚，终于到了睡觉的时间了。
  众人没有想到，有一名大三学生参与的第二阶段的演算的第一天，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
  研究室里面有足够的房间，薛一氓和五位老教授一人挑了一间房间休息，薛一氓将自己演算了好几个小时的手稿小心翼翼的收好，这才回到房间洗澡睡觉。
  临睡觉时，薛一氓才开启了自己的手机，由于在研究室里是不能够对外通电话的，薛一氓也不能不遵守规定，如今快睡觉了，他稍稍违规一下，也没有人知道……只见手机里面，早已经发来了十几条短信，都是一个人发来的，那个人就是薛一氓现在的女朋友胡佳！
  “阿氓，演算顺利不？”
  “是不是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听说南方理工学院里的计算机特~~别~~的大！”
  “我知道在研究室里不能够通电话，在你休息的时候，能不能发个短信给我，好让我安心？”
  ……每一条短信都让薛一氓感觉到温暖，薛一氓现在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时刻被人惦记着的感觉，比他以前所度过的人生，的确要甜蜜许多！
  薛一氓小心的按动手机上的按键，写下了“我很好！”几个字，然后就发送了出去……随后又关上了手机……第二天，薛一氓一直睡到了早上八点才起床，由于昨天用脑过度了，他睡得很沉。
  走出房间之后，薛一氓看见马教授在大厅里打太极拳，这位老教授似乎有早起的习惯。
  “你来了？”
  马教授见到薛一氓，问了声好，薛一氓问及其他几位教授的情况，马教授“呵呵！”的笑了一声，说那几个懒虫还没有起床呢！
  “单单是看你昨天的那些演算手稿，听你解释演算的来龙去脉，就已经够耗费我们的脑细胞了，我们这帮子老家伙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摧残，这不，脑袋不够用了，恐怕不睡上十来个小时，是完全无法恢复的了！”
  说着，马教授给薛一氓递过来一包牛奶，薛一氓拿起牛奶，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马教授仍然一边打太极拳，一边对薛一氓说道：“还好我有早起的习惯，我无论什么时候睡觉，到了早上七点钟的时候，都会醒来的，所以才勉强的起床了，练练拳，好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
  薛一氓虽然木讷，但马教授的话已经说得够明了了，薛一氓怎么可能还听不出来？
  “其实我的那些演算方式并不复杂，你们几位都是研究了物理好几十年的老教授了，只要能够换个思维去想，又怎么会不明白？和你们这些老教授比起来，我只不过是碰巧掌握了一点新颖演算方法的小辈罢了。”
  “呵呵！”马教授又笑了，说道“让超级计算机都死机的演算方式，还说不复杂？薛一氓同学，你可真会开玩笑，我看当前除了你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够以你那样的演算方法去演算吧？……至于我们这帮老家伙，依我看，还是只有每天起床打打太极拳，祈望自己多活几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