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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烧玫瑰 第19节

  思绪来回浮动间,时灼很快想通了其中关节,“去找薇薇安?”
  莫森点了点头从沙发里站起来,目光垂下来扫过他微仰的那张脸,“你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
  时灼从顺如流地起身往外走,随即停在门外走廊里回头望向他,“晚安上校。”
  莫森走过来抬手关上房间门,房门严丝合缝地嵌入门框的前一刻,他听见男人平淡的嗓音从门缝间溢出:“晚安。”
  时灼对着面前合上的那扇门眼露笑意。
  第二天早晨迈进餐厅的时候,莫森已经吃完早餐去了军部。剩下罗温坐在桌前像是专程等他,见他拉开椅子坐下来拿碗盛粥,故意曲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时灼盛完粥以后,又忙着往碟子里夹早点,瞥见有笼蟹黄汤包放得太远,还一脸理所应当地扭头使唤道:“罗温帮我拿一下。”
  “……”
  对他自动忽略自己有点不爽,罗温板着脸将蟹黄汤包推到他手边,咬着字音强刻意强调般地开口:“你别只顾着吃,我有话要问你。”
  “你问你的,我吃我的。”时灼低头咬住筷尖上的虾饺,腮帮子微鼓口齿含糊不清地道。
  罗温略显嫌弃地朝他投来视线,“那我就直接问了?”
  “你问吧。”时灼又开始喝粥。
  罗温果真就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想勾引我们上校?”
  时灼含在嘴里的那口粥差点喷出来,“勾引?”
  “麻烦注意一下餐桌礼仪。”罗温从桌上抽出纸巾甩给他,“我说错了吗?”
  “错了。”匆忙将嘴里的粥咽下,时灼不受控制地咳了两下。
  “哪里错了?”罗温问。
  “哪里都错了。”时灼匪夷所思地抬起头,“你确定你说的不是军部的那位女秘书,而是每天兢兢业业为上校打工的我?”
  “我年纪轻轻,眼睛也没瞎。”后者看向他轻轻哼了声,“昨晚我可是亲眼看见,你想进入上校的卧室,却被上校无情地拒之门外。”
  “……”
  除了无情这个词用得不错以外,剩下的每个字都让人无言以对。他满脸正色言辞凿凿地开口澄清:“我是去找上校谈正事。”
  “谈正事需要半夜去卧室?”罗温对此表示嗤之以鼻。
  “……”
  “半夜去卧室怎么了?”时灼放下手中筷子据理力争,“我可是从头到脚都穿得很严实。”
  “是吗?”对方语气狐疑地顿了顿,“我怎么见你站姿轻浮又浪荡,看上校的眼神都快勾出丝来了。”
  “……”
  时灼毫不怀疑罗温需要去看眼科,但他最终还是忍下来没有说出口,而是慢条斯理地朝他弯唇一笑,继而压低嗓音暧昧地表明:“罗温,昨晚我只在门外站了两分钟,你家上校就放我进去了。”
  罗温露出不怎么相信的表情来。
  “你不信?”时灼单手托腮诧异地掀起眼皮来,“论长相我长得不差,论性格我脾气挺好,你怎么就不相信了?还是说,”他盯着青年那张脸思索片刻,“你家上校在首都城还是个香饽饽?”
  “香饽饽倒也算不上,但是你如今这样的身份,想追我们上校不能说难,只能说是非常难。”对方说这话时不带任何轻视意味,倒像是实话实说地规劝他。
  “所以,”径直掠过他那些追不追的字眼,时灼的注意力落在了想听的重点上,“你家上校是从首都城来的?”
  “……”
  意识到自己一时不察被套了话,罗温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不再说话。
  时灼重新低下头去吃早餐,脑中思绪却早已高速运转起来。帝国军校是整个帝国内最好的学校,莫森如果真的是首都城的人,又怎么会没有念过帝国军校。
  所以莫森对他撒了谎。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对方的身份原本就是个谜团,时灼也会对刚认识的人有所保留。只是看莫森年龄应该与自己相差不大,对方当年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同届校友。
  他在作战系认识的人不算太多,这件事莫森本该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可是现在对方却刻意隐瞒了他,时灼认为自己有理由怀疑,莫森在军校时就认识自己,抑或是自己当时就认识他。
  当然没有证据的猜测站不住脚,莫森隐瞒的原因或许会有很多种,时灼很快就将这点想法抛到脑后,低头夹起碟中剩下的早点吃完。
  这天傍晚入夜以后,他跟着莫森去了地下城。
  第28章 心肝
  丛林酒吧一如既往的热闹满座,薇薇安坐在大厅舞台上唱抒情摇滚,旁边多出了年轻的男性吉他手与鼓手。
  找人问过驻唱歌手的休息时间后,时灼和莫森叫了酒坐在卡座等她。酒吧内的气氛在摇滚乐中逐渐热烈躁动,丝毫看不出那晚枪击事件残留的痕迹。
  台上一首完整的歌曲从头唱到尾,台下摆在莫森面前的烈酒半点未动。时灼的视线穿过灯光暗影滑向他,“上校,你不喝酒?”
  后者没有立刻开口接话,而是扫了眼他压在桌边的那只手。时灼身体抵着桌前坐得歪斜懒散,握在手中的那杯酒已经没有剩多少。流溢的彩色灯光时不时从他眉眼间掠过,衬得他那双乌黑眼眸好似云间窥月。
  “少喝一点。”视线在他眼睫间停留片刻,莫森微微皱眉低声提醒。
  “上校放心,”时灼握着酒杯在光影明灭里轻笑,“我酒量很好。”
  “醉酒的人都说自己没醉。”莫森不予置评地抬了抬眼眸。
  时灼听了,面庞上的笑意愈发浓郁起来,“上校如果不相信,可以亲自来检查。”
  “怎么查?”莫森淡淡问。
  “怎么查?”时灼垂下眼睑沉思片刻,主动将自己的脸凑去他手边,“上校不如摸摸我的脸?”他有理有据地替男人分析,“如果我的脸发红发烫,就是喝醉了。反之,就是没有喝醉。”
  “你这句话就像喝醉说出来的。”不清楚他又在卖什么关子,莫森直接驳回他的提议。
  时灼这才不再和他打哑谜,“上校,三点钟方向有人在偷偷看你。”
  莫森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神色,显然是早已察觉到了那道目光,“所以?”
  “所以?”时灼眼中浮起诧异与困惑,“上校,你是不是很少来这种酒吧?”
  莫森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否认。
  “所以,”时灼好整以暇地接话,“不出三分钟时间,他就会来找你搭讪。”
  说完以后,他开始对着自己的终端数时间。不想三分钟还算是保守了,时灼数了两分钟不到,偷看莫森的人就起身走了过来。
  “这位先生,”对方直接略过时灼看向莫森,“我们玩游戏还缺两个人,你和你的朋友要不要加入?”
  莫森面容淡漠疏离地拒绝了他。
  那人也没有就此作罢离开,反而换上直白的语气朝他问:“那方便给我个联系方式吗?”
  莫森压下眼底的不耐情绪,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时灼。
  发觉他手中握着酒杯唇边浮笑,脸上一副置身事外看热闹的模样,莫森径直抬起掌心覆上他脸颊,“脸上怎么这么烫,不是让你少喝点吗?”
  时灼唇边笑意骤然僵住,被男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惊住,忍不住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另一侧温度正常的脸。
  没有去管他下意识的反应,莫森拿开手掌看回那人脸上,“想要我的联系方式,”男人眉眼不动地朝时灼轻抬下巴,“先问我的心肝答不答应。”
  “……”
  幸好他此时没有在喝酒,否则莫森的衣服多半要遭殃。
  那人视线在他们身上打了个来回,面上挂着假笑头也不回地走了。莫森重新瞥向时灼那张脸,语气不冷不热地开口问:“你那是什么表情?”
  “大概是——”认真思考片刻后,时灼给出了相当生动的形容,“樱桃核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表情?”
  莫森一个字都没接,面上不带情绪地盯着他看。
  很快被他看得败下阵来,时灼有点无奈地抬起头来道:“上校,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心肝了?”
  男人闻言,眉毛轻轻动了动,“赫尔曼说这个词的时候,也没见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冷不丁听见这个名字,眼前浮现出总督那张胖脸,时灼心中微微发毛地甩了甩头,努力将对方的脸从自己脑中甩出去,快速将话题从总督身上岔开,换上悠然懒散的口吻问:“上校,我好用吗?”
  “什么好用吗?”莫森问。
  “挡箭牌啊。”时灼单手撑在脸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答。
  “不愿意?”后者掀起眼皮来反问。
  “当然不是,”时灼神色从容地否认,继而朝他露出微微笑容,“乐意至极。”
  等时灼将那杯酒喝完,薇薇安也唱到了休息时间,起身离开舞台回了休息室。两人避开人群去休息室中找她,面生的吉他手与鼓手也在场。
  “阿吉和阿泽是我的朋友,也是地下城佣兵协会的成员。”薇薇安向两人介绍吉他手和鼓手,“那晚你们来酒吧的时候,他们恰好有任务外出不在。”
  “那天晚上谢谢你们救了薇薇安。”剃平头纹花臂的鼓手阿泽出声道。
  “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留脏辫的吉他手阿吉爽快接话。
  莫森点点头看向薇薇安,“这次来有事找你帮忙。”
  “什么事?”薇薇安问。
  莫森直言想要潜入芒斯特帮派,询问她能不能借佣兵协会的渠道,接到任何芒斯特对外招募的工作。
  “有的,每个月都会有。”她甚至没怎么费时间回忆,就迅速接上了莫森的话,“芒斯特经常会招募佣兵,去罗那港口人肉搬运货物。”
  “这虽然是毫无技术的体力活,但他们的佣金通常都给得很高,所以有不少佣兵愿意去做。”薇薇安补充道。
  “人肉搬运货物?”时灼隐约察觉到不对,“港口不是有很多机器人吗?”
  “具体要看货物的批次。”阿泽主动插话进来,“港口有些货是机器人负责,有些只能人工搬运上船。”
  “至于这些货有什么不同,我们也不太清楚。”阿吉说。
  “你们去过?”莫森问。
  “去过几次。”阿泽朝他点点头,“你们如果想去,下次可以跟我们一起。薇薇安在佣兵协会工作,能帮你们伪造佣兵身份。”
  几人当下商量好后续相关事宜,将传递消息的方法告知薇薇安,莫森和时灼走后门离开了酒吧。没有立刻前往地下城的出口,两人又好似闲逛般去了上次的宵夜店。
  店铺生意还是像之前那样火爆,他们在上次的路旁小桌前坐下来,随意叫了几样吃的与喝的。负责点单的人离开以后,时灼漫不经心地凑近莫森小声道:“上校,上次在黑市见过的金发女人,是芒斯特的高层领导人物吧。”
  “芒斯特的副帮主,黑市是她的管辖区域。”莫森开口。
  “她见过我们的脸。”时灼蹙眉指出问题来。
  “我有其他办法,”没有明说是什么办法,对方言简意赅地补充,“不会被认出来。”
  时灼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时,注意力被店内突然传来的响动吸引去。那声音隔着玻璃门越来越近,很快就有服务生装扮的人打开门,将后方抱着酒瓶跌跌撞撞的人推出来。
  那是个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男人,面颊通红眼神浑浊看上去醉态明显,手中抱着酒瓶神情似哭似笑,嘴里还毫不停歇地念念有词,似乎是因为发酒疯被店员赶了出来。
  他扶着玻璃门摇摇晃晃地站稳,先是埋着头嘟嘟囔囔自言自语,然后在看见坐在路旁的其他人时,如同拽住救命稻草般快步冲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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