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少爷, 侯府的人送嫁妆来了。”
一大早,常安就欢快的冲进昭云苑,拍着门唤江临。
江临和卫云昭还没起床, 卫云昭要养身子, 每日早睡晚起的, 在床上待的时间比较长。江临受了他影响, 也开始每日都赖床了。
原本还有些困的江临在听清楚常安在外面喊的话时, 当即表演了一个鲤鱼打挺, 从床上坐了起来。
随手套了件衣服在身上, 江临穿上鞋子跑去开门, 然后对上了常安那张异常兴奋的脸。
“少爷少爷,好多的嫁妆, 长长一排全抬过来了, 我让他们放在前院了,等少爷您去清点。”
江临心头也高兴, 这嫁妆他从穿过来后就一直在要,可算见着成果了。
不过面上却端着, 还敲了敲常安脑袋,“先去前面盯着, 我换身衣服用过早饭就去。”
“好勒, ”常安高兴的应一声,然后颠颠儿的跑了。
江临关上门, 回床边去跟卫云昭分享好消息,他在卫云昭面前有些压不住自己的喜悦, “从今儿起我应该就能跻身有钱人行列了吧?”
卫云昭配合的点头, “肯定能。”
“嘿嘿, ”江临笑两声, 然后搓搓手去找衣服。
“虽然我觉得赵秋如那个女人肯定不会那么老实,但东西应该也能回一大半,”像送给皇后的那套头面,赵秋如估计是没那个面子拿回来的,江临也只能道一声可惜。
“去看看就知道了,”卫云昭道,也撑着身子下床。
因为着急去清点嫁妆,所以早饭吃的匆忙,随便几口下肚江临就推着卫云昭往前院去了。
但没想到有人比他们积极多了,老远江临就听到小周氏尖锐的声音,“哎哟,这么多东西啊,云家真不愧是江南大户,陪嫁多得都能把整个卫家给买下来了。”
“瞧瞧这珠宝,这翡翠,还有这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都要让人挑花眼了。”
“这金钗可真好看,白雪,快给我插头上瞧瞧,听说都是江南有名的匠人制作的,好些就只一件,可都是稀罕东西。”
在小周氏兴奋的让丫鬟把金钗往她头上插的时候,江临推着卫云昭出现在了门口。
小周氏可能是没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先愣了下,然后自己将金钗往头发里一怼,笑着上前同江临两人打招呼,她热情的拉着江临给他介绍,“侄媳妇,这边都是金银珠宝,这几个箱子呢都是衣服首饰,还有这儿,全是上好的摆件,什么玉如意花瓶,全都有。侄媳妇,你外家可真有钱。”小周氏满脸堆笑,连称呼都换成了侄媳妇。
江临扯了扯嘴角,“这送嫁妆的人也没进门多久,五婶连哪一箱装了什么东西都清楚了,可真快。”
江临这话意有所指,但小周氏就跟没听出来一般,“哪有,五婶这是帮你盯着,怕你吃亏呢,这么多东西,你说要是没个长辈看着怎么行?”
“的确如此,这么多东西,还得挪到院里专门请人看着才行。 ”
小周氏连忙点头,“那可不,五婶这都是为你好。”
“嗯,那要不挪到五婶院里请五婶帮我看着可好?”
小周氏头点的更快了,“好好好,五婶一定帮你看牢了,谁都不许动。”
她说完,就见江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小周氏也总算反应过来江临这是在给她挖坑讽刺惦记别人嫁妆呢。
小周氏当即冷哼一声,离江临远了几步,“不识好人心,活该被骗嫁妆。”
江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伸手问侯府的人要单子。
嫁妆是侯府管家领人送来的,他上前几步给江临行了礼,没先给单子,而是递上了一封信,“大少爷,夫人吩咐,请你在验收嫁妆之前先看看这封信,她说你得同意了她提的要求,这嫁妆才能给你。”态度还有些傲,递信时宛如是在施舍。
江临嗤笑一声,“嫁妆进了门,我还能让你们再抬走?”
管家道:“夫人吩咐,她自知手段不如你,但她毕竟是你长辈,要做些什么也是容易的,请大少爷三思。”
“好啊,那就让她思够了再来找我吧,反正现在着急的不是我对吗?”江临摊手,一脸无所谓。
甚至还想推着卫云昭离开。
管家急了,忙上前拦在江临跟前,“大少爷,有话好说,您先点嫁妆,然后再看信也行,”这态度一下就转了个弯。
江临看着管家双手捧到他面前的单子,只觉得好笑,侯府管家都开始在一个少爷面前逞能耐了,赵秋如真厉害。
江临接了单子,又拿出自己这份嫁妆单,领着常安白芨白薇等人亲自点。江临主要看的是东西,赵秋如送这些年没少从嫁妆里拿东西送人,倒卖,有些出去了就很难再拿回来,江临想知道她是拿什么来替补的。
跟记忆中有差异的,江临一样一样选了出来,等点完,少了三套最贵重的头面,选出十几样次品,银票也还差五万两。
江临看向管家,“信拿来吧。”
管家连忙奉上,江临接过展开,内容挺长,前头说的是那几套没送来的头面去向,一套献给了皇后,就是江临之前见过的那套;一套献给了苏贵妃,赵秋如大儿子就是在给苏贵妃生的四皇子当伴读。
苏贵妃二子一女,长子乃二皇子,是太子争皇位的强劲对手之一,次子就是四皇子了,跟太子差两三岁,不仅能帮扶亲哥,自己想上位也是有机会的。
剩下那一女是大公主,儿子多了长德帝就开始想女儿,所以这位公主一出生就深受长德帝喜爱,小小年纪就给了福辉这样的封号,也是如今大越唯一有封号的公主。
苏贵妃一脉势头猛,属皇位热门人选。
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同属热门人选,江临笑笑,儿子当伴读,女儿配太子,两边下注,赵秋如也不怕劈叉。
最后剩下的那套,被赵秋如送给娘家侄女当嫁妆了,据说人随夫君上任去了外地暂时回不来,所以暂时拿不到,等人回来后她再还。
解释完三套头面去向后,就开始求江临给江锦月解药了,还大谈什么兄妹情,血缘关系,看的江临心头泛恶心。
至于那些替换的次品和少了的五万两银票却绝口不提。
江临在直接撕了信,对震惊中的管家说:“回去告诉你们夫人,我不信她说辞,让她把第三套头面还来,要么她就等着江锦月以后戴时,我直接削了江锦月的头。”
江临指指地上被他选出来的次品,“这些东西带回去,我只要原本的嫁妆,明日,连同头面和少的五万两银票一起送来,我给江锦月解药。”
江锦月那张脸自从长满脓包后,连着请了好几个大夫,外头也开始有她毁容的传言,却没一个大夫能让她的脸有所好转。
根据常安从以前在侯府关系好的下人哪儿打探来的消息,不仅没用,江锦月的脸都开始烂了。
原本还打算慢悠悠收拾嫁妆的赵秋如看情形不不对,立马急了,着急忙慌的回了娘家一趟,然后又大肆采买,这不,隔日就把嫁妆送到卫家来了。
管家很是为难,劝说道:“大少爷,您这是何必呢,小姐是您的妹妹,若是让侯爷知道了您为了一点嫁妆连自己亲妹妹都算计,侯爷会不高兴的。”
江临凝视管家片刻,笑了,“江锦月的脸烂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安阳候高不高兴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管家:“可大少爷你刚才说让明日带着东西来取解药,”管家的想法很简单,大夫都治不了,江临却有解药,不正说明是他给大小姐下的毒吗?
江临:“你可以不来取,解药我能有,自然也能没有。”
江临伸手一指门口,“送客!”
管家脸抖了抖,顿时明白江临是什么意思了,想要解药,就不能说毒是他下的。
管家想到来之前夫人的吩咐,有些不甘心,试图挣扎,“大少爷从前不是最喜侯爷夸您,您何必跟夫人还有大小姐闹的么僵呢,若大少爷退一步,夫人定会在侯爷面前为大少爷美言。届时侯爷肯定会也对大少爷您另眼相看,心生满意的。”
江临眼神透出冷漠,“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侯爷,我江临从出嫁那日就已经没爹了。”
“所以,你也可以滚了,”江临再指门口,比前头多了几分凌厉。
常安非常有眼色的站出来送客,管家意外江临的反应,又懊恼自己没完成夫人交待的事,最后带着满心不甘出了卫府。
侯府的人前脚刚走,小周氏就出声了,“侄媳妇啊,这侯府一个下人都敢这么跟你说话,看来你在侯府也过的不怎么样嘛。”
江临回:“要是过的好,又怎么会嫁到卫家来,五婶你说对吗?”
小周氏拉下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卫家?”
江临但笑不语。
小周氏更气了,立马把话头转向卫云昭,“云昭,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他这么瞧不起卫家,你还不快管教管教他。”
卫云昭抬眼,“五婶,卫家有什么能让瞧得起的地方吗?”
“我……卫家可是大越的功臣,这么多年征战沙场,为大越立下汗马功劳,出了那么多名将,哪一样不让人高看一眼。”小周氏说的挺自豪。
卫云昭一盆冷水浇下,“五婶,那是从前,不是现在。”
“现在的卫家什么都不是。”
他理智又冷静,还清醒的让人心疼。
小周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半天也没发出声。
卫云昭开了口,江临就没再跟小周氏搭话,吩咐常安等人把东西抬去昭云苑。
“慢着!”
结果才刚搬了一个箱子,外头就传来一道声音。
江临看向门口,见卫老夫人领着卫家女眷来了。
“啧,”果真财帛动人心啊,前头他跟卫云葭去赴宴,出了那样的事也没见人来问一句,今儿嫁妆抬上门,倒来的齐全。
卫老夫人进门就问江临,“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置?”
“啊?”江临有一瞬迷惑,“嫁妆还能怎么处置,当然是收起来慢慢用了。”
卫老夫人道:“卫家现在不比从前,如今你既已入了卫家,又主持中馈,当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临还真听明白了,“老夫人让我拿嫁妆出来养你们。”
江临手指戳卫云昭肩膀,“你家什么时候有的这规矩,你娘和你几位婶婶的嫁妆都用光了吗?”
卫云昭面无表情,“我也不知,还请祖母严明。”
卫老夫人冷哼一声,“从前府中的事都是我在管,家里的开销也一直是从我嫁妆里在出,如今既然换了人管事,自然该他出。”
卫云昭皱眉,面色不愉,“我记得祖父的俸禄,父亲和几位叔叔的俸禄,还有我的俸禄以及朝廷的赏赐都是直接给到家里的。卫家在盛京有几家铺子,城外也有庄子,这些收入加在一起足以养活家里人,甚至还有余钱。不知家里是过的多富贵的日子,需要动到祖母的嫁妆呢?”
江临当即点常安的名,让他去但请府里的账房来一趟,记得把以前账簿也都带上。
卫老夫人被卫云昭当众驳面子,拉长着脸,很不高兴,“怎么,你这是要审我?觉得是我贪墨了府里的花用?”
“孙儿不敢,待账房来后查查账便知去向了,祖母不必着急。”卫云昭道。
卫老夫人:“够了!如今你只信这丧门星的话,眼中哪还有我这个祖母,你既铁了心要维护他,我再说什么又有何意,他既然舍不得他这点嫁妆,大不了勒紧腰带过日子就是,没人会勉强他。”
说的冠冕堂皇,而且说完就想走。
江临抢先挡在了门口,“老夫人何必着急呢,老夫人一心为卫家着想,连自己嫁妆都挪用的差不多了,我们怎么也要知道银子花在什么地方,受了多大益处,如此才好感谢老夫人。”
他笑盈盈,目光聚集在卫老夫人身上,卫老夫人觉得自己像被看穿了一般,不敢与江临对视。
账房很快来了,账簿也带了过来,江临让卫云昭看,上头一笔一笔支出记的清楚,但每隔几日就有卫安的名字在上面,每次少则一两,多则几百两,甚至还有上千的数额。
从账面来看,卫安一个人的花用可抵得上府内其他人加在一起的花用。
江临简单数了下上头卫安的名字,看向卫老夫人,脸上笑意更深,“老夫人儿子养的真好。”儿子两字,江临咬的很重。
那嫁妆是给了谁用的,再明显不过。
江临一让人去请账房,卫老夫人就知道事要遭,她瞪着江临,心头怒骂,果真是丧门星,搅家精。
她也后悔,当初就该跟账房打个招呼,有些账不用一笔一笔记那么清楚。
卫老夫人在表达对江临的不满时,卫云昭说话了,“祖母是想让江临一个做侄儿媳妇的,拿嫁妆去养夫家的叔叔?”
“祖母,五叔是有多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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