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萧烬怎么也不敢相信,躺在床上的会是白林晚。
  所以,所以白林晚早就和南宫涛在一起了?前世也是如此吗?
  萧烬心跳加快,脑子嗡嗡作响,他回想前世自己确实分别邀请了花凌和白林晚到水鹿城居住,花凌同意了,但白林晚拒绝了。
  当时的萧烬只以为白林晚心有顾忌,毕竟身为昭华圣殿的公子,这点苦头都吃不了,难免落人话柄,传出去别人都得说他娇生惯养,住不了土阶茅屋,只能住皇宫大院。
  所以萧烬没有勉强,很久以后他察觉到白林晚对南宫涛的心思才恍然大悟,他之所以非要留在客栈不可,一方面是顾及颜面,另一方面是放不下南宫涛。
  空气仿佛凝固了。
  南宫涛站在地上,郁闷的挠头。
  白林晚僵在床上,用被子包裹住□□的身体,惶恐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到下巴,再滴到精致的锁骨上。他一双眼眸似秋水,白皙的玉肌让那暧昧的红痕格外鲜明,这副模样若是前世的萧烬见了,怕是情难自禁,一发不可收拾了吧?
  萧烬又后退一步,神色渐渐沉静下来,他说道:“打扰了,你们继续。”
  “喂!”傻呆半天的南宫涛终于反应过来,直愣愣的抵住房门,道,“你就这么走了?破坏人家春宵一刻,不会道歉吗?”
  萧烬可不是好脾气的人,他吃软不吃硬,直接赐了南宫涛两个字:“滚开!”
  “嘿我说你这人——”
  “赶紧让他走,让他走!”白林晚像只乌龟似的缩在被子里直哆嗦,朝南宫涛喊完,又跟萧烬央求道,“别说出去,萧公子算我求你!今日之事你知我知阿涛知,万不可叫第四个人知道,求求你了!”
  萧烬自然不会多嘴的将此事到处宣言,虽然看白林晚身败名裂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不过,这种报复的手段太低劣了,他不屑如此。
  “放心,我不会多言。”萧烬扒拉开南宫涛,夺门而出。
  他一口气跑出客栈,心里却火烧火燎的难受。
  夜风袭面,已然入了深秋,鞋底踩在枯叶之上,发出“咔擦咔擦”的轻响。
  萧烬走到一家打烊的餐馆门口,坐到布满灰尘和杂草的台阶上,对着肃冷的晚风叹气,莫名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他呆坐了片刻,随即取出怀里的锦囊,那是白子默预备的红线。
  只要是白子默满意的修士,他皆赠予了锦囊,就指望着他们能在秘境中和白林晚培养感情。但这么多显赫的门派,唯有那南宫大少爷除外。
  白子默看不上他。
  萧烬本想成全白林晚,将这东西交给南宫涛为他俩牵线的,哪想到人家早早就滚到一起去了,根本用不着他假好心。
  萧烬干脆把锦囊扔了,也不嫌地上脏,身体一轻就躺了下去。
  方才白林晚那个样子,让他想起了花凌。
  花凌从容冷淡,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唯有在□□之上他才会露出破绽,或欢喜、或悲愤、或羞涩、或绝望。
  萧烬将他困在寝殿,说是困,但他并没有锁住他的手脚,也没有封住房门,只是派人看着他而已。因为他知道花凌不会逃,一个处心积虑跑到自己身边求爱的人,巴不得自己囚禁他呢,怎么可能逃走?
  事实证明萧烬想的很对,花凌确实没有逃走,他老老实实的待在寝殿,这样乖巧的小动物倒是让萧烬生出些许欢喜来。毕竟,谁也不会讨厌听话顺服的人。
  直到他借着酒劲儿又一次欺压上去的时候,花凌用行动体现了他的拒绝。
  不过萧烬只当那是欲拒还迎,欲擒故纵,他笑的很欠揍,掐着花凌的手腕说道:“你不是喜欢本座碰你吗?”
  花凌急喘着气,只说了一个字:“滚!”
  “滚哪儿去?是这里,还是这里?”他恶劣的挑逗,不出所料,又被花凌打了一个耳光。
  这人似乎很喜欢打他耳光。
  而他总是对此毫不设防,每次都被花凌得手!
  只不过这一次,他被激怒了,他打算来强的,手下没轻没重,把花凌的手腕都勒红肿了。而花凌几次挣扎不过,终于在他永远冷若冰霜的脸上看见了惊恐和害怕,萧烬以为他会求饶,但他没有。
  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染尘长老,虽然受制于人沦为阶下囚,却还是留有那一身傲骨,和不怕死的狠劲儿。
  因为花凌冷笑着说:“你这样对我,白林晚知道吗?”
  短短一句话,成功让他停了下来。
  紧接着,他又完美地触及到他的软肋:“你不是对白林晚神魂颠倒至死不渝吗?你不为他守身如玉?呵呵,萧烬啊萧烬,所谓白月光朱砂痣,不过如此啊!”
  那一刻,萧烬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是为此感到羞愧吗?当然没有,魔尊怎么会做错!
  他只是觉得很可笑,也很讽刺。
  花凌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的,其实他萧烬至始至终碰过的人,只有他花凌一个。
  正是因为白林晚是不可触及的白月光,所以他过分珍惜,不敢轻易亵渎。
  也正因为白林晚心中爱的人是南宫涛,所以他不想让萧烬碰,而萧烬又怎么舍得强迫白月光呢!
  他疯狂喜欢的人,却是离他最远的人。
  而他特别讨厌的人,却是他最亲密的人。
  其实萧烬初见花凌,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他不是南宫涛那个看见美色就发情的花花公子,和花凌同样气质出尘的男人他见的多了,水鹿城美若天仙的修士一抓一大把,偏偏他结识花凌之后情不自禁的去逗他,言语轻佻,说些暧昧不明的话戏弄他,以把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师逗得面红耳赤羞愧难当为乐,他着魔了一般觉得乐不思蜀,越来越上瘾。
  你若问他的动机?
  纯粹就觉得好玩儿吧!
  直到龙之谷天道证婚,他才恍然察觉到自己玩脱了。
  在龙之谷万丈结界下有一处冰潭,潭水并不深,只能没过膝盖,而潭水虽称之为“冰”字,但水温却是暖和的,传闻那潭水是从九天银河倾泻下来的情泉。
  当时萧烬搀拉着白林晚往前走,他们感觉水温越来越高,毫不夸张的说都可以煮鸡蛋了,亏得他们是修士,不然直接两盘水煮肉出锅了。
  等后来问过白子默才知道情泉并非起了个暧昧的名字赚嚎头,只是确有此物。
  顾名思义,非两厢情愿之人不得入内。若二人没有感情,彼此互有猜忌和戒心,入情泉则为冰,极寒之气冲入内府,冰冻金丹,若不能及时脱困得到治疗,祸及生命。
  反之,若有情人来到此地,二人情真意切,相濡以沫,入情泉则为火,水温会随着二人感情的浓烈逐渐加热。天时地利人和,气氛恰到好处,接下来便是情到深处,翻云覆雨了。
  当时的萧烬脑袋里就一个念头——你娘!说的那么好听,不就是一春那啥填的潭吗??
  还取“情泉”这么文艺的名字,虚伪!
  情泉在古籍上早有记载,情投意合的两人入此地,水温可以涮羊肉;而天命所归的二人入此地,水温可以融金打铁。
  所谓天命所归,便是天道指配的婚约,神魂上刻着彼此的姓名,无论投胎几次,轮回几遭,二人均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永生永世追寻彼此。
  萧烬和白林晚是天道认准的一对。
  无论愿不愿意,欢不欢喜,这都是上天注定的婚配,更别说他们郎才郎貌,门当户对了。
  萧烬本就不讨厌白林晚,这回天道做媒,他更没有反对的理由。再说了,这种上苍决定的婚事也绝非小小人类能阻挡的,毕竟他们的神魂牵引彼此,哪怕这辈子不行,投胎转世之后还是会在一起,躲也躲不掉。
  至于花凌,只能说有缘无分吧!
  他和花凌的隔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仔细回想,纯粹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乍一看来,花凌的地位和萧烬旗鼓相当,但若要仔细来看,花凌空有一身美名,背后虚浮空荡,没有一座靠山。
  说白了,当时的花凌只是依附昭华圣殿的威名而活罢了,他是借着谈音过世的光才成为长老的。他毕竟年纪小资历浅,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坐上高位,难免有很多人心生不服。小到前不久还对他呼来喝去叫师弟的同门修士,一扭脸就得恭恭敬敬的唤他长老了;大到堂堂苍月岭宗主原本需要他跪拜,一转头就需要南宫宗主朝他行礼了。
  这身份地位悬殊,不仅仅是昭华圣殿内部,根本是影响到了整个修仙界。
  说难听点的,只要花凌有点错处被众人逮着机会,他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毕竟当时的花凌才过弱冠,白子默就算想维护他也没有丰功伟绩拿出来游说。所以,花凌需要找个坚固的靠山,选谁好呢?同昭华圣殿旗鼓相当,野心勃勃试图谋权篡位的水鹿城,便是最好的归宿!
  若他能和水鹿城唯一的公子结亲,那么后方势力怕是连昭华圣殿都要忌惮三分。
  这便是他明知自己和白林晚被天道指婚,还不依不饶纠缠自己的原因!
  不就是想捞点好处吗!
  天边泛白,萧烬坐了起来,不禁苦笑。
  *
  花凌左手握着佩剑含霜,右手拿着乾坤囊,在冷清的街道上一眼瞧见了萧烬。
  花凌万没想到这位萧大公子居然会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台阶上吹冷风,他神情呆滞,目光空洞,无知无觉的发着呆。
  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着实反常,让花凌猛地想起前世水鹿城惨遭灭门的时候,他就是像现在这样一语不发的静坐着,谁叫他他也不吭声,给他饭他就吃,让他睡觉他就闭眼。
  只是他好像失去了灵识,变成了一个任人摆弄的木偶。
  花凌并没有带他回昭华圣殿,他顾及萧烬脆弱而敏感的心情,在远离红尘的幽静山谷中建了座竹屋,精心照料他。无论是一日三餐还是沐浴更衣,他都亲力亲为,足足三个月后,萧烬游历在外的神魂好像终于归体了一般,他不告而别,连一封信都没留下。
  花凌担心的找了他七天七夜,终于得到了他拜入十方神宫为徒的消息,而这一别就是三百年,再见之时便是在血流成海的苍月岭了。
  花凌不禁感慨,萧烬一生命途多舛,门派灭门给予了他致命一击,却并未让这个不可一世的狼崽子一败涂地,反而成就了他的千秋霸业,以魔道至尊的身份歃血而归。
  他在外人面前始终高高在上,唯一将自己的软弱展现给了花凌。
  萧烬脾气暴躁,凶残狠毒,经常和他恶语相向。最听话最乖巧的日子只有和他独处的那个三个月,也是花凌最怀念的三个月。
  发愣的功夫,萧烬抬眼看见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花凌看见萧烬的眼底闪过一道喜色:“花凌!”
  花凌无比后悔自己没有绕道走,既然被发现了,他就不能装作没看见了,只好迎上去说:“附近有聚灵草。”
  萧烬看了眼他拿着的乾坤囊,了然点头,犹豫了下,道:“纯阳长老说你去找南宫涛了……”
  提起这个,花凌白皙的脸上瞬间染上两朵红晕。
  萧烬一眼就看出端倪:“你,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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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凌:嗯,现场直播,相当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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