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宋朝夕叹息一声,十分为难地看向七王爷,“不是我不想救阁下,而是阁下中毒太深,事到如今只有找到下毒的人让她把解药交出来才行!不知阁下是否知道是谁下的毒?”
  七王爷脸猛地一沉,这几日只有她靠近过自己,这事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可她如今在国公府,容璟身边有许多暗卫,国公府周边的林中夜里总有高手巡逻,他不能冒险,他的部下又都没找到他的下落,事到如今他只能等,等顾颜明日过来。
  次日,顾颜离开国公府时唇角挂着笑意,她的篮子里放满了食物和干净的纱布,上头还压着一本黄色的手抄本经书,是她昨夜为了避人耳目,而特地抄写的,她近日一直抄经烧给程氏,容恒因此对她态度缓和,昨日夫妻二人也同房了,顾颜想到昨日旖旎,嘴角挂着笑意。
  而她帮助了七王爷,这在她人生中是从未有过的事,被人信任依赖的感觉总是好的,顾颜笑了笑,催促马车快点行驶。
  这处洞穴就在墓地北边,洞穴的入口处有几丛灌木挡住,并不显眼,顾颜都觉得奇怪,她之前是怎么遇到七王爷的,这样的缘分也太深了些。
  她梳着发髻,头上戴着珠钗,耳上缀着米珠,她这般打扮十分柔美,从前松枝总是夸她,她走入洞穴,只觉得奇怪,以往这时七王爷都会出来迎她,可今日黑暗的洞穴内安静无声,七王爷并未躺在洞穴外头的干草上,她微蹙眉头,正要出声,忽而手腕一疼,被人折向后面。
  顾颜被钳制住,她吓了一跳,看到七王爷阴沉的脸,有些无措地看他,“七王爷,您为何要这般对阿颜?”
  七王爷冷声问:“你是不是在我的伤药里下了毒?”
  “下毒?”顾颜吓破了胆,连忙摇头,“阿颜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阿颜是真心想帮七王爷的,再说,我那药就是在路口的药铺买的。”
  “路口处的药铺?你还想骗我!我昨夜去查过,路口处根本没有什么药铺,那是一家凉茶铺子,你到这时还想再诓我……”
  他一个用力,顾颜的手便以奇怪的形状往后折,她身子本就虚弱,如今更是冷汗都下来了,望着急道,“七王爷,我真是在路口买的药,那药效果也很好……”
  “你还敢说!神医说了这是种十分特别的毒药,初时效果很好,等药效过了毒性便会发出来,你在我药里下毒,使得我这右臂毒发,只怕手臂上的肉和骨都要去掉,说不得这条手臂都要砍去,你倒好,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敢装可怜……”
  顾颜都要哭了,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下毒?她一个内宅女子怎么可能有毒物呢?那是谁在害他?宋朝夕?不可能,宋朝夕根本不知道她是宋朝颜,没有害她的理由。
  忽而,洞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七王爷冷皱眉头。
  两个拿刀的侍卫走过去,一个侍卫边走边道:“你说大人为什么忽而要我们来巡山?”
  另一人答:“我听小道消息,昨晚有个穿着鹅黄色褙子的女子去衙门告状,说山中洞穴里有个贼人蛰伏在这,还说她给贼人下了毒,贼人毫无反抗之力,她今日也会来洞穴中假意接近,骗取对方的信任,届时我们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贼人!”
  七王爷看向她身上的鹅黄色褙子,猛地沉了脸,他捏着顾颜的手臂,是她,果然是她告的状,他真是大意了,此前十多年他一直隐瞒的很好,皇上都从未对他起疑过,他也从未对别人掉以轻心,奇怪的是,他遇到她的那一刻就像被她蛊惑一样,毫无理由地信赖她,生出想保护她的心思,谁知她竟然去告状捉拿自己,只怪他瞎了眼,轻信了她。他怎么会毫不怀疑呢?一个内宅女子遇到受伤的男人,第一反应就该是远离才对,可她非但没有离他远远的,还买药替他治疗,明知道他表现得不正常,明知道他可能有反心,她去皇上那告状得到的好处绝对比在自己这得到的多。他怎么就会以为她柔弱纯善跟别的女子不一样,怎么就会猪油蒙了心,把十多年的谋划抛掷一边。
  他如何对得起为他死去的将士,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母亲!
  “解药在哪!”
  顾颜慌了,眼中闪过泪意,“七王爷,阿颜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下毒,怎会有解药呢?”
  她长得如此单纯,偏偏心机这般深沉,七王爷看向这张骗人的脸,又猛地加重了力道,咔嚓一声,顾颜疼得惨叫一声……
  -
  傍晚时,老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是顾颜在外头遇到贼人,被折了手,如今太医已经过来了,宋朝夕换了一身衣服才不紧不慢地往前院去了。起风了,湖水看着都比春日的凉了许多,宋朝夕走进垂花门时,溪月便上来迎她。
  顾颜正坐在圈椅上委屈地啜泣,手上包扎着一叠纱布。
  老夫人垂眸喝着茶,成亲之前她以为这个孙媳妇出自嘉庆侯府,总该有老侯夫人几分神采才对,谁知成亲后顾颜来敬茶,老夫人才发现顾颜跟老侯夫人没一点像的地方,她心里百般不满意。
  倒不是顾颜长得丑,事实上顾颜的长相还算柔美,纵然比不过宋朝夕,却也不至于让人挑剔。
  她之所以不满意,是因为顾颜柔顺无主,老夫人好歹也是征战过沙场的,在她看来,女子过于羸弱柔顺并非是好事,顾颜是正经的世子夫人,遇到针尖大的事就哭哭啼啼,这般做派,将来如何管理偌大的国公府?
  溪月替宋朝夕挑起门帘,她进门时老夫人笑了笑:“你来了。”
  顾颜猛地抬头看她,她不再哭了,只是咬牙看向绣鞋。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是狼狈,浑身脏污,头发也散了,手还被贼人折断,要是从前在侯府,宋朝夕只怕要放炮仗庆祝了,还好宋朝夕不知道她是宋朝颜。顾颜内心叹了口气,又觉得丢面子,她这样难看,宋朝夕却穿着簇新的衣裳,大红的披风衬得她昳丽无双,丹青难绘。
  反观她……
  宋朝夕撩开大红披风,笑着给老夫人屈身行礼:“母亲万福。”
  她一笑,老夫人便觉得这屋中瞬间亮堂了,好似再大的事都只是小事,心情也不觉好了许多,看吧!这才是她理想中的儿媳妇!容貌无双,气质不凡,本就昳丽的容貌在红衣的衬托下,平白多了几分冷艳,可这艳色又让人觉得咄咄逼人,她笑时眼里闪过融融暖意,莫名让人觉得心里踏实。
  就是面嫩,老夫人这才恍然想起,宋朝夕跟顾颜竟然是一般年纪,明明一般大,宋朝夕却比顾颜行事沉稳许多。人若没有比较便没有差距,要说从前老夫人对宋朝颜只是有些不满,如今却愈发觉得这孙媳妇该向婆婆学学,别整日就知道攥着帕子装柔弱,男子或许会喜欢,可高门嫡母不是只捕获男人的心就够的,管理内宅、田庄铺子、人情往来……都不是轻松活儿,顾颜这样的还真叫人头疼。
  老夫人将经过讲给宋朝夕听。原来顾颜惊叫后引来了官兵,贼人见状转身跑了,顾颜被官兵救下,虽则幸运,手却折了,太医说恐怕要修养月余了。
  宋朝夕挑眉,心里冷笑,竟然只是手折了?不愧是这本天书中的主角,遇到这么大的灾祸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避过去了?
  宋朝夕亦没什么可说的,只安慰几句,叫顾颜不要太伤心,又看着她,意味深长道:“不论伤世子夫人的贼人是谁,以国公爷的能耐,就是挖地三尺也会把人找出来,世子夫人不必过于伤心,等人找到审问一番,定然可以给世子夫人讨回公道!”
  顾颜眉头直跳,要是真把贼人捉住了,国公爷不是会知道她偷偷帮助七王爷?届时世子爷怎么看她?七王爷手中还有她的耳坠,纵然她可以辩解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可国公爷会信她吗?顾颜差点站不稳了……
  宋朝夕看着她发白的脸,忍不住一哂。路边的药铺是她找人特地安排的,药也是她配置好的,是毒药没错,但她在毒药里加了仙草,仙草会让人伤口快速愈合,给人一种这药很好的错觉,用药人就会没有防备,加大药量,她得感谢顾颜这人比较蠢,若是换一个人,又怎会相信荒无人烟的路边竟然会有药铺呢?
  只是可惜了,竟然让七王爷跑了。
  次日,老夫人睡在美人榻上,睡了个回笼觉,来请安的人都已经回了,溪月忽然进来说:“老夫人,毅勇侯夫人来了。”
  杨嬷嬷垂着眼,恭敬道:“毅勇侯家还是世子爷成亲那日来的人,这时忽然来,莫非是……”
  老夫人神色淡淡地接过丫鬟手中的茶,“到底是世子爷的舅母,让人请进来吧。”
  第42章
  容恒由梁十一带着进了湖心小筑,容璟正在二楼等他,印象中,父亲的书房他从未来过,从前父亲带兵归来,总有忙不完的国事,父亲的书房机密甚多,一向有专人看管着,家中任何人都无权靠近,他这个世子爷也不例外。
  容恒不知道父亲为何找他,他站在门口,听到梁十一通传:“主子,世子爷来了。”
  “进来!”
  容恒犹豫片刻,推门而入,父亲的书房布置得很是简单,除了一张书桌外便只有一个放书的柜子,连个多宝阁都没有,一眼望去十分空荡,和父亲利索的行事风格相吻合。
  父亲从前就是这样,只宋朝夕嫁进来后才在卧室放了许多不实用的用品,容恒上来时朝屋里看了一眼,竟发现床的帷帐不知何时换了暖暖的黄色,柜子都换成烤漆描花的新样式,床前放着屏风,高架上摆着花瓶,瓶里丛花竞开,很有野趣的,倒将父亲原本板正的房间装扮得有了几分生活气。
  容璟正坐在书桌前写一封回信,虽边境战事刚歇,但瓦剌最近频频试探,戍边将军周淮是他旧部下,给他送了封加急的密函来,他刚写了一半,容恒见他没有停歇的意思,便恭敬地退回门边站着。
  他远远打量父亲,父亲身量比他高,长身玉立,丰神如玉,挺鼻薄唇,不笑时显得有几分冷肃,一般女子遇到父亲这样的人很难会不喜欢吧?更何况父亲正值壮年,权势通天,手握重兵,说是权倾天下也不为过,父亲每日都要习武练剑,骑马捶丸样样精通,比起武将他更像是文官,可一般文官又没有他这样的。
  女子都仰慕强者,父亲这样的人天生让人追逐着。
  容璟封好信,交给梁十一,才重新回头打量容恒,容恒接触到他的视线,立刻将头埋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喘。容璟知道容恒怕他,正如这家中其他人一样。他常年在外征战,甚少回来,对这个儿子难免有几分亏欠,从前他察觉到这儿子性子不够果决,曾跟母亲提过,要送容恒去军中历练,奈何程氏不同意,便只能作罢。
  身为他唯一的儿子,在家中难免受宠,以至于他这般年岁却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容璟蹙眉将一份密函扔在他面前,冷声道:“你看看!”
  容恒打开一看,吓得倒吸一口气,七王爷竟然有谋反之心?且七王爷竟然一直在装傻?当然这样的消息他最近已经有所耳闻,毕竟京城就这么大,他有个好友父亲管理京中禁军,他多少听说了一些,再说忽然跑了一个王爷,京城动静弄得这么大……
  可父亲的密函还是让他吓了一跳,毕竟这上面说顾颜也牵扯其中。
  容恒背后冷汗涔涔,牵扯到谋反,这事有多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耀眼的日光从背后的窗棂照进来,光影勾勒出容璟冷硬的侧脸,他神色难辨,“她近日总出去,你就没有一点察觉?”
  容恒攥紧手,“她说要给我母亲抄经祭祀,我觉得她很好就没有防备,再说她只是一个内宅妇人,又是太后赐的婚……”
  “我问你,成亲前你可见过她?”
  容恒慌忙摇头,“儿子从前根本不认识她……”
  容璟又看他一眼,才端起一旁的茶水缓缓喝了一口,“你得庆幸这是太后赐的婚,否则你和她都要牵涉其中,我们国公府亦不能幸免,这事我会如实和皇上禀告。你年岁不小,做事却不够老练,你回去好好想想,你连身边人都摸不透……”
  容恒觉得羞愧,他竟然在女人的事上被父亲责怪了,他对顾颜本就没什么感情,可父亲说的没错,他连自己身边人都管不住,还要父亲出面来教她怎么管女人。
  “儿子知错了。”
  容璟又看他一眼,难掩失望,这儿子不像他便罢了,和他亦不亲昵。不过顾颜是容恒的妻,他这个做公公的不方便插手,幸好顾颜摘得清,否则他就不得不出手了。
  “这件事你自己处理好,若再有下次,我决不轻饶!”
  容恒赶紧应下。俩人一前一后下楼时,正巧碰到宋朝夕从外面回来。
  入冬后,白日一日短过一日,后院湖风吹人冷,宋朝夕早早便穿了披风,青竹还给她做了个兔毛的围脖,扣在脖子上围了一圈,再配上一袭红,明媚又飒爽。
  她很少在湖心小筑看到容恒,微微挑眉,有些意外,“世子爷来了?”
  容恒恭敬地行礼,“母亲。”
  他越恭敬宋朝夕越舒坦,宋朝夕眯着眼,笑了笑:“世子爷不必多礼。”
  又转头看向容璟,语气带着几分亲昵:“爷,林中的枣子熟了,我刚才用竹竿敲了一些下来,用水泡过,您尝尝……”
  说着就把一颗通红的枣子强行塞到容璟嘴里。
  容恒眉头微蹙,父亲这样的身份,谁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宋朝夕不乖乖行礼便罢了,怎么能这样?再说夫妻之间能做到举案齐眉就很好了,他身边所有夫妇都是这般,他和顾颜是这样,大伯和伯母是这样,其他友人的父母也是这样,就是他亲生母亲在容璟面前亦十分拘谨,这是女子的本分,她一个高门嫡母做这种事实在有失分寸!怎么能对父亲这般没大没小?以父亲的端方雅正,绝对会斥责她的!
  然而容璟只是咬了一口,眸中闪过笑意,用容恒从未有过的温和语气说:“枣子很甜。”
  宋朝夕闻言,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俩人对视许久,就好像任何外人都是多余的。
  容璟转头看了他一下,沉声道:“你怎么还不走?”
  容恒百口莫辩,他也不想留在这,看得莫名不舒服。他走远一些,看着宋朝夕笑着往父亲嘴里塞枣子,一贯对人冷若冰霜的父亲也由着他胡闹,到后来她整个人都靠在父亲身上,一手抓两颗枣子往父亲嘴里塞,父亲终于忍不住,单手捏住她的手腕,她不堪一折的手腕就这样轻易被父亲抓住,钳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她似乎有些不高兴,嘟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父亲。
  俩人明明差了十多岁,却格外般配,都耀眼的像现在的日光。容恒莫名觉得刺眼,连忙收回视线再也不看了。
  容恒蹙眉回到前院,刚到不久便听到管家来报,说是他舅母来了。容恒走入垂花门,远远看到舅母坐在院子里,一袭浅色被子的顾颜正坐在边上陪着,容恒眼神有点冷。
  顾颜第一次见他这样,听闻方才容恒被国公爷找去了,难不成容恒已经知道她和七王爷的事了?这可如何是好?她心里一惊,慌忙低下头,紧张地绞着手帕。
  “舅母。”容恒行了礼。
  廖氏笑着喊了一声:“世子爷,咱们是一家人,快不必多礼了。”
  丫鬟上了茶,廖氏偷偷打量容恒,容恒看着脸色不愉,这是从未有过的,以世子爷的身份地位,谁敢给他不愉快?若是有,一定是因为那个刚过门的继母。连世子爷都受影响,可见传言不假。
  廖氏微微蹙眉,觉得这事有些棘手。
  虽然她是容恒的舅母,毅勇侯府也是个侯府,她的儿子也顺利袭爵了,可她却心知肚明,京城这些侯府公府看着差不多,实则内里的差别却不是一般大,就拿国公府来说,京城虽有几个国公府,可大部分国公府后人都不在朝为官,只靠祖上庇荫,混个日子。
  但容国公府不一般,容璟如今权倾天下,亦是皇上好友,有体面有实权,旁的国公爷在他面前连提鞋都不配,毅勇侯府的老侯爷开国时在战场上立下过功勋,被高祖赐了毅勇侯的爵位,但此后毅勇侯府就没出过一个像样的后辈,侯府虽然名义上也封了田地,可这些都是虚的,落到实处的好处几乎没有,毅勇侯府不善经营,祖上留下的田庄铺子都被不成器的后人变卖,她儿子又不成器,府中度日艰难,还要靠国公府接济才能度日。
  丈夫的妹妹是国公爷的爱妻,虽去了很多年,可国公爷一直没有续娶,毅勇侯府的底气很足,经常打着国公爷的名号做些利己的事,可就在几个月前,老夫人竟给国公爷娶了继室,当时廖氏便坐住不住了,生怕国公爷醒不过来,这个继母主持中馈,给容恒穿小鞋,把国公府握在自己手里,后来国公爷醒过来,她听程妈妈说,国公爷一直没有同房,心又放下了,左右国公爷爱的还是发妻,谁做这个国公夫人对毅勇侯府来说根本没区别,谁知前段时间,程妈妈又递了信,说这个继室十分张狂,不仅给程妈妈下马威,还日日欺负世子夫人,这就罢了,国公爷竟也不责怪她,若再这样下去,只怕国公爷对程氏的感情会越来越淡。
  廖氏听了这事便再也坐不住了,这怎么行呢!他们毅勇侯府就是靠着国公爷对程氏的感情才能谋得一些好处,如今新国公夫人进门,这对他们毅勇侯府大大不利,她必须要来一趟,提醒世子爷,千万别上继母的当,一定要警惕继母,保住自己世子爷的位置,否则,将来等继母生了弟弟,说不定连世子爷的位置都保不住。
  眼下见了一袭锦袍的容恒,廖氏寒暄了几句家长:“家中一切安好,你表哥刚抬了一个姨娘,姨娘为你表哥生了个儿子,你表嫂一直生不出儿子出来,现在有了儿子,侯府后继有人,你表哥也能静下心来做事了,我准备给他谋个正经差事。你表妹也一直在相看,他们都很惦记着你,你外祖父外祖母一直说你母亲走得早,你一个在府里他们不放心,怕你在这受了委屈,提醒我来看看你……”
  容恒知道她寒暄的目的,他并不傻,基本的人心还是摸得透的,不过听到她提起自己的母亲,容恒还是温声道:“劳烦外祖父外祖母挂念了。”
  廖氏喝了口茶,见时机差不多了,才瞅了眼外面,低声道:“世子爷,你别怪舅母多嘴,我听程妈妈说,你这个继母进门后就给程妈妈下马威,程妈妈毕竟是你生母房中的人,她这么做不就是在针对你生母吗?”
  容恒一愣,微微蹙眉,“还有这样的事?”
  廖氏赶紧说:“可不是,程妈妈这个岁数了,又是你母亲的陪房,就是有错也轮不到她来管,你父亲心中在意的还是你母亲,她算什么?不过是个继室!”
  容恒不喜欢廖氏这样说她,这不仅关系到她也关系到国公府的脸面,他不由沉声道:“够了!舅母,她毕竟是我继母,是堂堂正正的国公夫人,你不应该这样说她。”
  廖氏一愣,赶忙说:“世子爷,我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你吗?你说她这样年轻,又善于勾引,把你父亲迷得团团转,到时候她若有了孩子,这世子爷的位置你还能坐得稳吗?若那孩子将来有出息,你在这家中还有什么地位?”
  勾引吗?容恒莫名想起宋朝夕今日和父亲的相处,她那样风情万种,只轻轻看人一眼便叫人无法抵抗,她跟人撒娇歪缠,谁又能抵得住呢?看得出父亲已经很喜欢她,只是容恒不喜欢别人这样议论她和父亲,家事毕竟是家事,廖氏跟他再亲近,那也是外人。
  “够了!我父亲不是那种人,舅母你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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