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7

  吃完早餐，我正要把垃圾拿去丢的时候，林唯茹来跟我换班了，走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顶多三十几岁的时髦的女人。
  她眼带大墨镜，唇涂着口红，脚踩高跟鞋，还穿着套装，看起来就是要去上班的样子。
  我退到一旁给林唯茹还有张育杰的妈妈进房，林唯茹先是把带来的水果还有换洗的衣物放在桌子上，也站到我旁边给张育杰跟他妈妈说话。
  「又给我添麻烦。」率先开口的是张育杰的妈妈。
  张育杰听了不语，转过头，不理会她。
  「我还要上班，今天为了你请了半天假，你还给我这种态度。」张育杰的妈妈有点生气。
  不过她果然跟张育杰说的一样，通常自己的儿子出了车祸，第一件事应该是关心他的身体，不应该是质问他添了麻烦吧？
  张育杰依旧没说话，我看他这样，也不希望被我还有林唯茹看到，看了一下林唯茹，她似乎也是这么觉得，就跟她一起默默走出了病房。
  「欸，我们这样找他妈妈来真的是对的吗？」病房外，我问林唯茹。
  「不知道，不过手续什么的还是要她处理。」林唯茹叹了一口气，「每次只要有人在旁边，阿杰就都不会跟阿姨说话，因为他不想在别人勉强跟自己的妈妈吵起来。」
  难过他刚才都没说话。
  病房突然传来大声说话的声音，是张育杰他妈妈，听不清楚说了什么，不过语气感觉很不好。
  不知道张育杰回了什么，病房内的交谈声又变回我们听不到的音量。
  过了一下子，房门打开了，张育杰的妈妈走了出来，脸色还有些慍怒。
  「不好意思，我工作忙，没办法照顾他，你们可以不用留下来没关係，他一个人可以的，等下我把手续办完就先走了。」她对我们说，接着就往柜台的方向走去。
  「那我先进去看阿杰喔。」林唯茹进了病房。
  本来我也要跟着进去，不知怎么的我跟着张育杰的妈妈走，还叫住了她。
  「张妈妈！」我跑到她身后。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接着转身面对我，「有什么事吗？」
  「我……我不知道你跟张育杰是怎么相处的，才让你们的关係这么不好，可是不管如何，你不觉得他还是需要你的关心吗？而且还是出来车祸这么大的事情，你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而是抱怨他耽误了你的上班时间。」我一口气说完话。
  张育杰的妈妈脸色沉了下来，「我们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吧？你只是他的同学而已。」
  「为什么你都不愿意叫张育杰的名字呢？总是说他。」
  她看起来很不高兴，转头就走。
  「张妈妈！」我再度上前叫住她。
  「够了！我不需要你怎么教我怎么跟他相处！」
  「可是……」还没说完，她已经走远，不愿再与我多说
  她走后我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做的事到底有多不礼貌，我居然对着长辈大呼小叫的，还质问她！这不是我会做的事啊？
  难道是因为她是张育杰的妈妈，是因为张育杰，我才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
  我坐在病房外的椅子让心情平復下来。
  我想，张妈妈可能是觉得看到张育杰就像看到他爸爸一样，可是他爸爸跟他是那么早就结婚，张妈妈的青春全部都付出在这段感情上，换来的却是不那么完美的结局。
  每个女孩都对未来有美好的幻想，但在其他人正享受的美好的青春时，她却早已是一个孩子的妈，这对她来说，也是个不可磨灭的伤口吧？
  但就算是这样，张育杰也是无辜的，没理由这样被对待。
  所以我刚才才会急着冲上去找张妈妈吗？
  但我又有什么资格对她说教？明明我也跟爸相处的那么尷尬，那么不自然。
  就像张育杰说的，我们很像，不但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是一样的，连跟父母相处的不好也一模一样。
  想着，我叹了一口气，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