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两人简单地握了一下手，乔凡涛请顾琛言到后厅去坐坐。
这后厅并非后院，而与后院只有一个玻璃只隔，依然有暖气，坐在这里却可感受寒冬或者盛夏的气息，比户外暖和得多，适合谈话。
“顾少此番是来拜访囡囡的？”
“正是。”
“可惜她已经出差了。”
“去了哪里？”顾琛言心中一惊，并未料想到此事。
他以为自己已经几乎找到了苏北，却没想到那人又意料之外地逃了，无影无踪。
“这便无可奉告了。”乔凡涛心里清楚，乔苏南自请离开微城三年而去遥远的d国，就是为了躲避顾琛言，自然不可能告诉他具体去向。
良久后，乔凡涛补充了一句：“抱歉，顾少。”
这句抱歉，他说得很是真诚，算是替这段孽缘道了一句歉。
而顾琛言对此很是敏锐，无可奉告自己家中人的行程本就不是一件值得道歉的事情，那么这句道歉……自然是有另外一重意思。
他最先想到的那重意思，便是与乔凡涛道歉的真实意思，没有太大的出入。
“乔总这是何意？”顾琛言眸光一紧，即便乔苏南现在不在，他也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测，“请乔总如实相告，苏南少爷果真不是女扮男装吗？”
乔凡涛不语，一丝老成和精明的目光落在顾琛言的身上。
“乔总！”顾琛言倏然起身，在乔凡涛的眼神中，他已经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顾少请回吧。”乔凡涛也随之起身。
他依然没有给出准确的回复，而是下了逐客令。
“请乔总如实相告。”顾琛言再度重复，他攥了攥拳，眼白中布满了血丝。
“顾少请回吧。”然而回给顾琛言的，也依然是一句重复的话。
“那么……请问苏南少爷何时回来？”顾琛言闭了闭眼，知道乔凡涛态度强硬，从他口中必然套不出什么话来，便转了画风。
这次，乔凡涛给了他一个准确的回复。
“三年。”
顾琛言睁了睁墨眸，那双眼睛不再如同黑夜星空，血丝充斥在眼眶之中，越发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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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三年后，再见顾琛言
两年半后。
d国h市，这是一座非工业化的西方城市，虽然商业的繁华程度并不能将这里定义为一座小城或者小镇，但由于当地政府和居民都更加倾向于低层建筑，而显得这里像极了刚刚准备向城市化发展的小地方。
别墅区临绿化带而立，红瓦白墙，蓝天绿荫，每家每户的大门都可以提交申请后刷成自己喜欢的颜色，立于大学城北的一栋白色别墅刷得便是屎黄色的门，熙宸钦定的颜色，为此，乔苏南刚来d国之时，长达半年拒绝入住而在外面找了个小房子。
而今已经过去了两年半，乔苏南早已习惯了这个屎黄色的大门。
屎黄色的大门内，幸好家中装潢比较正常，乔苏南此刻正斜躺在沙发上，穿着一身将玲珑身躯包裹得较为严实的睡裙，单手杵头翻着各种各样的文件，偶尔闲散地在上面签个字。
“老姐。”今天周末，熙宸并未去上学，而他大多数时间也是在家里住的。
闻声，乔苏南的身上落了一份报纸。
她懒懒散散地抬了一下眸，将手中的文件放下，拿起报纸来大抵翻阅着，一则新闻映入她的眼帘，让她禁不住睁了睁美眸。
“怎么回事？”她放下报纸，缓缓地起身，从旁扯过一件薄外套搭在自己的肩上，坐直了身子。
“阿言没回我邮件。”熙宸如实摇了摇头，他坐到乔苏南身边去，那沙发的另一端瞬间陷下去了一大块，然而他却不以为意地翘起二郎腿，往后一倚。
“顾念集团向来清白，顾天成怎么会惹上官司？”
在d国的这几年，乔苏南一直关注着国内的动向，琛海集团和南北集团在微城的势力已经远远超过顾念集团和乔木集团，而顾家最近出了不少乱子，这则新闻更是在影射顾天成犯罪被告上法庭，至于是什么罪名，倒还没被了解清楚。
“不如你自己去问问阿言？老姐，我以我两腿之间那个东西的能力押注，你开口问，阿言肯定回复！”说着，熙宸还完全不害臊地指了指自己两腿之间。
乔苏南不语，回了他一个白眼。
“顾琛言？怕是已经把我忘记了吧。”她轻笑一声，如同自嘲。
笑过之后，她缓缓起身，拉了拉自己两侧肩头上挂着的衣服，将自己的上半身包裹了起来，慢悠悠地走上楼去。
在这个城市，尤其是熙宸就读的大学中，几乎人人都知道，中国微城的商业奇才熙宸返校读书不久后，家兄便追来监督，熙宸当年为满足家兄心愿，寻遍d国服装设计师和珠宝设计师，造一件由那位哥哥口述出来的礼服和一条项链。
而今，那几乎与当年一模一样的一整套礼服，甚至包括头饰、耳环还有高跟鞋，都立在乔苏南住的这件卧室中，那模特脖颈上赫然一个“北”字。
众人都以为，熙宸的这位哥哥乔苏南，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打造了这一切。
却依然无人知道，乔苏南是个女人，而这些都属于她本人罢了。
“琛言，你还记得我吗？”乔苏南抬手摸着那套礼服，喃喃自语。
每天看到这件礼服之时，她便会想起远在微城的顾琛言。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调查苏南少爷和苏北小姐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知道他会不会依然为了她的失踪而发狂地寻人……
“你遇到麻烦了，对吗？”乔苏南苦笑一番，想起当初跟顾琛言签的婚前协议，还有莫名其妙缔结的婚姻。
她在看到新闻时，便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认为自己突然被要求嫁给顾琛言，兴许与顾天成的官司有些许关系……而今官司被摆上台面。
琛言，你是否会和当年一样，又娶一妻，另则佳人……
想到这里，乔苏南心中一阵烦躁，她换了身男装匆匆下楼，想要出门走走，熙宸正在同时啃着三包不同味道薯片，看到她要出门，瞬间囫囵吞薯片！
“老姐，你去哪儿？”
然而，回复给他的只有“砰”的一下关门声。
“相思病啊相思病……”熙宸摇了摇头，也懒得高兴管自己的姐姐，继续啃着薯片，乐得自在，潇洒自如。
乔苏南乘观光公交车去了h市最繁华的市政厅附近，这座城市几乎所有的旅游景点也都布在这周围，市政厅的东面有一条内阿尔斯特湖的连拱走廊，她平日里常喜欢去那儿品品咖啡或者与周围的外国人漫漫谈天。
湖泊风光甚美，西侧又是精妙绝伦的市政厅，背靠证券交易所，既风光秀丽，又有商业铜臭味的熏陶，倒蛮符合乔苏南的口味。
乔苏南寻了连拱走廊的一个西式白色镂空圆桌附近坐下，闲散地品着咖啡，单手杵塞扭头看着内阿尔斯特湖的粼粼波光，还有旁边广场上扮成小丑表演杂技以取悦游客的的工作人员，满面愁容。
“嘿，先生，又在这里遇到了你。”
突然，乔苏南身旁的椅子被一名外国人拉开，那人坐了下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d国除了h市，其他城市的人都不喜欢开口说英语，因为总觉得这门语言不如自己的母语高贵。
很老套的搭讪方式，虽然这名d国男人的确常常在这里遇到乔苏南，不过两人从未说过话。
“你认识我？”乔苏南的思绪因为打断而被拉了回来，她扭过头来，用德语回道。
“原来先生会讲德语。”d国男人爽朗地笑了几声，重新用起了自己的语言。
“我在d国呆过两年多，耳濡目染学了一些皮毛。”
“不会，先生将d语讲得非常优美。”
“谢谢。”乔苏南抿唇轻笑，以为这个d国人不过是想来搭讪而已，话题聊到这里貌似即将终结，她便再次将实现移回到了那小丑身上。
却没料这名d国人犹豫再三，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并没有因此感到烦躁，报以礼貌而又儒雅的微笑后，问道：“先生还有事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熙宸的哥哥吧？”d国男人用很蹩脚的中文说着那个中文名字，脸上挂着的神色大致是一些抱歉打扰之类的意思。
乔苏南闻言，轻轻挑了一下眉，颔首不语。
“前几年听说，先生您寻找珠宝设计师打造了一条项链，项坠是一个中国字，不巧，我刚刚来时，在附近大街的液晶屏幕上，看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也有那个中国字。”
d国男人说得很是认真，眉目之间尽是礼节性的神色，他稍有疏远的意思，并不像是刻意搭讪，而更像是的确看到这样一回事，又恰好遇到她，随口一提。
“是吗？谢谢先生的告知。”
d国男人点了点头，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他走后，乔苏南回想着刚刚听到的消息，眸光黯了黯，她倏然想起在自己曾经将那条项链丢失在微城医院里，而被顾琛言捡去，自己去寻项链时，便是苏南少爷和微城顾少的第一次会面。
当时，他们说。
——有人丢了东西在我这儿，我在等她。
——好巧，我丢了东西，正在找它。
——那么，祝苏南少爷早日如愿。
——谢吉言，同愿。
乔苏南倏然起身，匆匆将咖啡结了账，酣畅淋漓地在连拱走廊中奔跑了起来，一路四处张望，最终停在了一条街边，隔一条马路相望，那液晶屏幕上赫然是顾琛言。
他一如既往戴着那顶没有丝毫改变的面具，一双比以往更加深沉的墨眸从面具的两个空隙中露了出来，能看到的下颌线条依然冷硬，倒比两年半前成熟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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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苏北小姐回国
“听说大家以前都管琛海集团的总裁叫做神秘总裁，不过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言爷，言爷以前都拒绝接受任何采访的，不过最近几年，我听说言爷请各国各城市的媒体来对自己进行专题采访，并且一定要将这段采访挂在整个城市最显眼的地方，方便透露其中原因吗？”
电视中的主持人是一个长相标致的d国女人，在记者行业中水平一流，被众所周知，就连刚来这里没几年的乔苏南都熟悉她的面孔。
顾琛言听到这个问题，低了一下头，十根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叉相握，将那条项坠为“北”字的项链合于手掌之中。
再度抬起头来之时，他的墨眸中满是深情：“我在找一个人，不过我找不到她，所以希望她在看到这些采访的时候，可以主动来找我。”
乔苏南清澈的目光呆滞地与屏幕中顾琛言的墨眸对视着，仿佛两人跨越万里，跨越千年，又重新寻回了什么失去的东西一般。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