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苏皓月淡淡道:“没事。”就重新回过头,还往前走了两步,想避开人潮。
  谁知那公子竟又追了上来,又说道:“姑娘是一个人吗?不如我请姑娘到旁边的酒楼里小坐片刻,权当给姑娘赔罪了。”
  “不用。”苏皓月眉头微蹙,冷冰冰地拒绝了他。
  “哦,呵呵,是在下唐突了。”那公子尴尬地笑笑:“相见便是缘分,姑娘又何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掌风袭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掀翻在地了。
  即墨寒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手中提着两盏河灯,宛如一座冰山一般挡在苏皓月的面前。
  第248章 只求身旁有他
  即墨寒眼神凌厉而警惕,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倒在地的那个人,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滚!”
  那位公子整个人摔得四仰八叉,因为窘迫而脸涨得通红。他从地上爬起来,愤愤地指着即墨寒说道:“你又是谁?!竟敢打我,你不要命了?!”
  被即墨寒护在身后的苏皓月蹙着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见他衣着华贵,口气也不小,便知他肯定是某位大户人家的公子。听他口音很熟悉,似乎不是湎州人氏,难道他也来自京都?可是他显然不认识即墨寒,这就很奇怪了,在京都但凡有些权势的哪有不认得楚靖王的呢?
  即墨寒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更不屑回答他的问题,二话不说,牵起苏皓月的手就走。
  那公子就这样被晾在了原地,也没有再追上来。
  苏皓月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即墨寒的身后,见他不说话,便软言软语地哄他道:“王爷,你不高兴了?”
  即墨寒从鼻腔里挤出来一个音节:“哼。”
  苏皓月无奈,只得拉了拉他的衣角道:“别生气嘛,我又没有搭理他。”
  即墨寒当然知道,他转过身,一脸的傲娇:“我不是生你的气。”
  “那你是?”
  “我就是讨厌别人打你的主意。”即墨寒一字一句,很认真地对苏皓月说道。
  苏皓月微怔,转而才噗嗤一笑,上前一步:“好啦好啦,你不是也已经教训过他了嘛?何必再为了这个不相干的人生气呢?走吧,咱们去放河灯!”
  说罢,还不等他反驳,苏皓月挽起他的胳膊就朝湖边走去。
  即墨寒拿出刚刚在路边买来的两盏河灯,又掏出火折子点燃,递了一个给苏皓月。
  “王爷也要放?”苏皓月见他给自己也买了一个,不免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即墨寒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呢。
  “嗯。”即墨寒淡淡说道:“想陪你放。”
  这家伙,怎么随时随地都能轻易触动她的心?
  苏皓月唇角上挑,提起裙摆自顾自地蹲在岸边。即墨寒也在她身旁蹲下,两人一同将河灯放在进了湖中。
  两盏河灯并肩而行,随着风浪渐渐远去,苏皓月默默在心中许下了一个心愿。
  不惧未来的艰难险阻,只求身旁有他。
  河灯也放了,苏皓月便和即墨寒一同回了下榻的客栈。
  在路过苏智的客房时,苏皓月注意到房中依旧点着灯,想来这位二哥其实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坚强吧。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此时的二哥身在异乡,又怎能不更加思念已经与他天人永隔的双亲呢?
  苏皓月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已经说了做了,接下来,全靠他自己了。
  翌日清晨,他们便不声不响地启程了。经过几日的舟车劳顿,总算是平安返回了京都。
  苏皓月刚进望月阁,得到了消息的苏浅汐就匆匆赶来。
  “三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出门这么多天都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害我担心了好久。”苏浅汐抓着苏皓月的手埋怨道:“要不是除夕当天二婶告诉我你早跟她说过,要我不要记挂,我真的差点就要去报官了。”
  苏皓月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事出突然,我没来得及告诉你,让你为我担心了。”
  “这倒没什么,只要你没事就好。”苏浅汐见到苏皓月平安归来,连日来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顿了顿,她又神秘兮兮地在苏皓月耳边问道:“那个,三姐,若彤的哥哥,你熟不熟?”
  苏皓月想了想:“有过几面之缘,怎么了?”
  “哦......”苏浅汐的面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她垂下头,有些羞涩地继续问道:“你觉得,他哥哥人怎么样啊?”
  这话苏皓月就有些听不懂了:“你指的是他哪方面怎么样?”
  “哎呀!就是......就是,人品,人品怎么样?”
  苏皓月眯起眼睛,故意打趣道:“他人品如何我怎会知道?你若想了解他,等若彤下次来了我去帮你问问好了。”
  “别别别!你这样问,她肯定会误会的!”苏浅汐急忙打断她。
  “要我不问也可以,快说说,你又没见过若彤的哥哥,怎么会对他突然感兴趣了呢?”
  “嗯......”苏浅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好吧。”
  于是她便将那日在街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跟苏皓月说了。
  听完,苏皓月的心中早已了然,敢情自己这个情窦初开的妹妹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啊!好事好事。
  苏皓月这才认真地回答起苏浅汐刚才的问题:“我跟吴鹤鸣虽然接触不深,但也听二哥提起过几次,他似乎人还不错,品德端正,也没有什么纨绔子弟的坏毛病。虽然至今没有考取功名,但是凭借他的实力,踏入仕途只是早晚的事。”
  “哦!是这样啊......”苏浅汐两颊绯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你若是想嫁入吴家,姐姐我举双手赞成。”
  苏浅汐一听就急了,连忙否认道:“不是不是!我只不过是上次与他喝茶攀谈时,觉得他挺有趣的,好奇才问问你罢了,我才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呢!三姐,你可别在若彤面前乱说呀!”
  “怎么了?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又有什么好害羞的呢?”苏皓月不解。
  苏浅汐踌躇了半天,才垂下头低声说道:“吴家是京都有名的书香门第,我不过是一介庶女,又有什么资格嫁给他呢?”
  这一点苏皓月确实没想到,她思考了一会,笑着宽慰苏浅汐:“你无需自怜自艾,放心吧,事在人为。”
  苏浅汐绞着手中的帕子,咬着嘴唇说道:“三姐你也不要为了我的事操心,我能有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别的,真的不敢奢求太多。至于婚嫁,我还不想考虑,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就在苏府中过一辈子,也很好啊。”
  苏皓月抚了抚她的额头:“傻丫头,你要当老姑娘吗?”
  “有什么不好?反正现在家里也没有人再欺负我了,我巴不得这种自在的日子再多过几年呢。”苏浅汐俏皮地笑笑。
  “好了好了,一切都随你,你有为你自己的人生做主的权利。”苏皓月也笑道:“走吧,我回来还没得及去向娘亲请安呢,你陪我一同去吧。”
  “好呀!”
  正月初六,是百官们在开年后第一次上朝的日子。
  苏皓月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收拾了一番,带着紫鸢碧汀乘车去了博雅楼。
  一路上,紫鸢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和碧汀这次都没有跟随小姐去湎州,但是她见齐北亭一直未回京,就猜到他只怕是出了什么事。
  苏皓月扫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率先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不想瞒你,齐北亭确实是三皇子的人。”
  紫鸢猛地瞪大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垂下头,小声地问道:“那他现在......”
  “事情过去的第二日,就有消息从牢中传来,他已经死了,心悸而死。”
  苏皓月还记得黄福山对他们说过,齐北亭死的时候一直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双手握拳,低着头,眼睛瞪得很大,死不瞑目。
  显然是经受不住一系列致命的打击而一命呜呼了。
  紫鸢听后,先是身体一颤,沉默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苏皓月没有告诉她,齐北亭之所以接近她完全是为了达到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不仅如此,在齐
  北亭的心中还一直深爱着另一个女子,为了那个女子,他甘愿付出一切代价。
  而这些对于紫鸢而言,实在是太残忍了。既然齐北亭已经死了,给紫鸢的心中再留一点幻想也好。
  碧汀见紫鸢如此伤心,又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得一边用手掌轻抚她的后背,一边心疼地说道:“没事没事,要我说啊,齐北亭根本就配不上你。你又聪明又伶俐,长得又好看,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紫鸢不为所动,依旧是不住地抽泣。
  “紫鸢,这次是因为我才让你卷入这一场阴谋。”苏皓月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愧疚。
  “不是的,不关小姐的事。”紫鸢擦擦眼泪,哽咽地说道:“都怪奴婢自己笨,识人不明,上了敌人的当。小姐放心,以后奴婢再也不会掉以轻心了。”
  苏皓月看着满脸泪水却依旧强作坚强的紫鸢,心中满是感动。
  第249章 急流勇退
  抵达了博雅楼,苏皓月照例带着紫鸢和碧汀进了秋落英。
  向青叩门而入,先是恭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竹影文社那边,接下来应该如何安排呢?”
  “找个有才学的书生,顶替齐北亭的位置。”苏皓月饮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向青并没有多问,而是直接应承了下来,说罢,便退出了雅间。
  没过多久,苏皓月等候的客人便来了。
  魏景琰大阔步走进来,一脸的意气风发,一落座就抚掌称赞道:“皓月,你真可谓是女中诸葛啊!每个计划都算无遗漏,真叫本宫佩服!”
  苏皓月淡淡一笑:“殿下这是刚从宫中出来?”
  “正是。本宫一下朝,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想与你分享这个好消息。”魏景琰将身体稍稍探向坐在对面的苏皓月,兴奋地说道:“魏景华府中地窖里的所有军火,已经尽数送入了宫中,交由父皇过目。父皇原本还不相信他会私藏武器,结果在看到那一大批军火之后,简直是怒不可遏,当即下令将魏景华软禁在府中,不得出府半步。”
  “魏景华不知死活,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清白的,还嚷着要见父皇,可父皇现在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还会见他呢?”魏景琰嗤笑一声:“我瞧他,只能徒作困兽之斗了。”
  苏皓月却抿唇一笑,提醒道:“殿下,咱们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毕竟现在三殿下只是被软禁,到
  底应该如何处置三殿下,恐怕连陛下自己都没有想好吧。”
  “私藏武器,那就是密谋造反,难不成父皇还会轻易饶了他?”
  “除了这批武器,咱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三殿下就是在密谋造反,话说回来,三殿下到底是陛下的亲生儿子,时间一长,难保陛下不会心软。”
  魏景琰一听,觉得也有些道理。他当机立断道:“明日本宫就安排手下官员,上书请求父皇以谋反罪处置魏景华,不能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苏皓月给魏景琰斟了一杯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看他们如何发挥了。”
  她浓密的睫毛微垂,挡住了眸中隐忍的寒光。
  现在逼着陛下下令处决自己的亲生儿子,无疑是一步昏招。但若是不这样做,又如何把这把火烧到魏景琰的身上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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