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换丹

  不过齐恬这回想多了,没等她们的浮堡“浮”到那里, 天边的彩光就散尽了, 眼见着胜负已决、尘埃落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筑基前辈遇到了贼盗船,顺手给料理了。”
  “难道贼盗船上也有筑基修士?”
  “那也不一定, 若是前辈只出手毁了那船, 并不有违法则……”
  “方才那灵彩儿看上去可不止一个筑基修士。”
  “灵彩儿还可能是宝符啊!”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日,浮堡上谈的还都是那日落跑的贼盗船和紧接着出现的天边彩光。
  齐恬心里也琢磨了,她现在有点怀疑是自己捞的那粒珠子坏的事,那贼盗船离开或者就与那珠子没了有关。不过就自己在那里看到的情况来说,这浮堡上也应该是损失惨重, 怎么这么些日子都没听到有人提起呢?或者这回他们劫的是大户?——只有浮堡主人, 才有理由吃这个闷亏, 维持表面上的“胜利”。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后来的天边彩光, 估计就是朝天门去找那群贼盗算账了。
  也好也好,把船一毁,少了多少东西他们就说不清了……
  ——她是尽想美事儿了。
  不过有一点她还算摸到了个边,那日的彩光确实是有筑基修士拦截贼盗船引起的, 只是朝天门可不趁这样等级的修士。
  直到“天圣门和承天门联手剿灭贼盗”的消息传来,浮堡上众人才知道自己目睹的彩光是怎么样一场盛事。
  与此同时, 承天门的一位宗主忽然驾临朝天门, 也让朝天门上下十分意外, 诚惶诚恐接待了, 对方扔出一个乾坤袋来, 里头正是他们这回浮堡主殿宝库里丢失的东西。
  千恩万谢之余,问起事情原委,那位宗主才透露道:“这回你们遇上的贼盗,十分邪性。之前天圣门和九鼎门都拦过它们的船,只是没搜出赃物来,他们便死不认账,众人也拿他们没法子。这回碰上了我们,还没等我们发问,他们自己先急了,战而不敌,让我们截下了船,没能逃过捻毫镜的搜寻,舱里满堆的赃物!……喏,这些看着是你们的,就给你们拿来了。”
  朝天门之前收到了浮堡上的传讯,就第一时间向承天门求援了。不过这毕竟钱财小事,倒也没想到承天门真会替自家出头,还把自家丢的东西还了回来,心里很有些意外。
  如今听这位这么说了,便道:“如今各处都在传,只说是承天门和天圣门合力围剿的贼盗……”
  “哼!”这位宗主忽然冷哼一声道,“这事儿说来才好笑了!”
  一番细说,原来这回这群贼盗是沿着奔赴玉墟山的航线挨个儿下手的,承天门下的几个小门派都接连受了劫,都是一样未曾交锋便直接丢了无数的东西。承天门门主便派了两位宗主专门调查此事,看看到底是为何这般针对自家。
  那日贼盗船洗劫了朝天门浮堡的主殿,往回走的路上,刚好遇见一路追踪他们而来的承天门两位宗主。那两位正要拦下贼盗船问话,哪知道那船二话不说直接开打,竟是想要夺路而逃的意思。
  一看它那做贼心虚的样儿,与两位宗主打别处听说的这伙人向来的行径十分不符,两人立马意识到可能这回的船上有尚且来不及掩藏的赃物。既如此,岂能再叫它轻易走脱了。两位筑基修士连着带来的人都使上了十分的力气,一番激战过后,贼盗船半截船身近毁,船上修士死伤过半。
  最后连人带船拖回承天门时,两个天圣门的人半路加入了,一说起来,也是为了这贼盗船而来。又说前次几番拦截,都未能搜出贼赃,不得不放他们走了,这回未知如何等话。
  天圣门如今在天下门派中一家独大,承天门虽不差,还比不得它。那俩既死皮赖脸要跟着,承天门也没法轰他们走,只是这样的做法让人心里挺不舒坦。
  “你还不知道后来的恶心!”这位宗主也是心里憋屈狠了,在自己人跟前要倒一倒苦水,“到搜寻贼赃的时候,按着上头的门派标记一一分了堆,看到时候是通知他们自己来取,还是顺路给送过去。里头也不少天圣门下属小门派的东西,我们一样没沾,都让他们自己处置了。
  “就这样,还不知足!一开始说是有些东西恐怕没有门派标记的,所以想要看一看未分出来的那些;让他们看过了,一会儿又来问还有没有别的;到后来,就差指着我们的鼻子说我们暗藏他们东西了!
  “简直欺人太甚!他们几回捉拿贼盗盘了贼窝,里头难道会没有我们这边的东西?我们何尝上门讨要过?他们何尝拿出一分一毫来还过旁人?眼前这伙贼盗,他们自己没本事,拿不住,落到我们手里了,他们还要分一勺去。我们忍了,结果他们得了便宜还要反咬一口破我们一身臭水!你说说!”
  朝天门的人自然都顺着他说,只说天圣门如何不地道等话,这位承天门的宗主又痛快骂了几句,才略平了气道:“这事儿还没完呢,唉,这世上,不要命的都怕不要脸的,没辙!”
  这番热闹,浮堡上的围观群众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们津津乐道的是“天下七门”里的两大门派联手清道,并肩作战、保护一方安宁的“义举”。至于什么分赃不均?黑吃黑?那都是胡说,不可能的。
  而浮堡主殿里的那些人,起先失了东西的事儿不曾对外提过,后来失而复得、贼盗伏诛的喜悦也没必要分享了,只自己享受一下心情大起大落的快感吧。
  只有齐恬没事儿还暗搓搓替他们惦记一下那些落进贼盗船的东西,现在看来是落到承天门和天圣门手里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还他们……最要紧的是,他们知不知道贼盗们也丢了一些,嗯,一些可能还挺要紧的东西?……
  她这些日子,没事儿就定在闪电境中,一边引灵入体,一边神识在戒指里玩盘点。有几样东西,她碰巧在哪里听说过,光想想那价值,她都差点要在地上打滚了。穷人乍富,还是不能叫旁人知道的暗财,尝过这滋味,才知道为什么说“喜伤心”。
  这么乐呵了几天,大师会的日子就到了。
  这回是逃不过去了。
  地方是在浮堡主殿区的一处院子,与会的除了丹师符师阵师这些“大师”们,还有一些世家门派的人物。每到一个大师,就会有人宣其身份。
  等齐恬打着一肚子猥琐主意,一边想着要如何混过先时的尴尬,一边步入大厅时,就听得一声高宣:“高阶丹师,齐仙师驾~到!”后头还拖着长长一个尾音。
  厅中忽然一静,齐恬觉得自己好像被八百多只射灯照了个通透,虽知道这时候很该有个能衬得起这名号的姿势气场,可奈何她天生没长这东西,只好假笑着迈步往里蹭,更不敢看那日先会过面的几位修士。
  “这位丹师看着好面生,想是新晋的。”不少人开始相互打听起这“大师”的来历。
  有几个同大市相熟的,便走过去问那宣名的人道:“未知这位大师出的是什么极品丹?怎么没看在会上出现过?你们不会又避过大师会,先让给了旁的什么要紧人物吧……”
  那位不敢得罪眼前几人,急忙笑回道:“仙师这话小的可担待不起,咱们大市做事儿向来讲规矩,哪有什么会先避开大师会的说法儿!这位仙师出的丹丸因是挂售的,得等有余位,自然就上架了。”
  那几人便又问了一次:“挂售的?那出的是什么丹?”
  宣名的那位神识扫了扫自己手里的玉简,吸了吸鼻子道:“呃,这位大师出的是……是一粒极品辟谷丹……”
  屋里一下子更静了。
  方才虽是那几个熟识的在问,可是一屋子人在听,都想知道这新来的人是什么路数、究竟多大能耐,哪知道会听到这么个结果。
  齐恬已经豁出去了,她都已经是抢过强盗的人了,她还怕什么?!反正那辟谷丹就是极品丹,也确实是自己炼出来的,别人爱怎么看怎么看,她不管了!
  都是场面上的人,便是肚里如何笑得打跌,面上也不会露出太多来。此即彼伏的一片咳嗽声后,大家都有志一同地还寻了方才聊着的人接着说起了方才的话题,好像什么新晋的大师、骇人听闻的丹丸,都不曾发生过。
  齐恬觉得这结果就算好得出乎意料了,往一边角落里找个地方一待,接着定在境中引灵入体。
  “咳咳,这位仙师……”却是前次见过的那位黄袍丹师。
  齐恬赶紧起来给人见了礼,又笑道:“您看,所以上回我实在不敢开口!”
  那位倒没料到齐恬这般直率,便摆手道:“不在这些,不在这些。”
  齐恬没想到自己最担心的结,借了方才这一场尴尬倒解开了。这位不止没有怪罪齐恬,反倒把齐恬介绍给了几个自己的熟人。那几位见齐恬十分有礼,并不以自己的“高阶”为傲,心里就把她认作是个“知道深浅”的,倒也乐意结交,闲聊起来,总算没叫这位“高手”在这样时候落单。
  他们正聊的起劲,忽然又有人加入,几日一看那人身上服饰,面上都是一喜。
  齐恬虽没见识,好歹如今也看过不少了,见那人衣衫上带着个巨鼎的纹徽,就知道这位应该是九鼎门的弟子,——就是她打算万一进不了天地门,便可以去的“备选”门派。
  这回浮堡上的丹师,虽是往玉墟山去的,目标倒十有八九是这九鼎门,如今居然见着了此门中人,心里自然又是意外又是欣喜。
  那位九鼎门的修士倒也十分谦和,和众人一一见了,寒暄几句,才似无意般问齐恬道:“方才听说仙师炼出了极品的辟谷丹?”
  齐恬坦然点头:“就是用这么一粒‘极品丹’混的这头衔,让前辈见笑了。”
  这位修士是练气八级的,齐恬尊一声前辈倒也应该。见齐恬如此态度,他也笑笑,又问道:“不知你身上还带没带着旁的辟谷丹?说实话,极品的丹丸倒见过不少,这极品的辟谷丹还真没见过。”
  这话说得边上几人不敢接茬了,因不知道他是真心结交,还是意图嘲讽。
  齐恬自然还有的,只是都在自己的戒指里收着,她现在戒指里的东西多了,做贼心虚总怕会让人发现什么,这人多眼杂的地方,可不想从里往外拿东西。
  便不太好意思道:“抱歉了,那样东西,晚辈也只那么一颗而已……”
  那位修士听了面露憾色:“可惜了。我还想说你那里要果然有一些,我就拿极品生灵丹同你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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