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质坯料
“看见了没?你们制不住它。”远远见束钧陷入苦战、进退两难,尽管被祝延辰用枪指着,老魏笑得尤其开心。
他抻长脖子看向远处,脸上扭曲的肉挤在一起:“小伙子,有点地位的人不会来这。横竖给人打工,何苦拼命?不如老实收了武器,咱慢慢聊。”
祝延辰雕像似的站着,没有回应老魏,也没有收枪的迹象。
大部分人聚集到束钧那边,但也有一小队村民带了刀枪,联合变异兽包围了祝延辰。哪怕那只是些病号,数量也不容小觑。
比起外貌不似常人的束钧,祝延辰看起来是个更好控制的目标。一开始见蚀沼被网住,老魏还有点慌乱,如今他又恢复了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确定了束钧那边没讨到好,老魏扭过脸,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祝延辰。
随即他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说实话,老魏之前没专门注意过这个人。束钧的外貌变化扎眼,长相挺讨喜,再加上那股领袖气质,旁人注意力很容易被他引走。相比之下,这个脸包得严严实实的年轻人略显无趣。
除了做出些技术性解释,这个年轻人话不多。老魏特别注意过,这人和束钧的沟通颇为平淡,不像是多有身份的人。束钧估计是城里哪个大人物搞出来的,而这位就是个随行的技术人员,只不过受过些战斗训练。
话说回来,这年头敢来侵蚀区的,连个厨子都弱不了。虽说此人战力惊人,也不值得太过大惊小怪。只要先搞定束钧,这人随便处理下就好。
如今看到护目镜后的那双眼睛,老魏瞬间意识到了问题。自己犯了个可怕的错误——
这人绝对不是什么技术人员。
那双眼睛里没有冰冷或杀意,也没有悲悯或厌恶,只有一片灰蒙蒙的死气。明明之前三人一同行动时,这人的眼神还挺普通来着。
不正常。普通人现在会害怕,有点胆子的现在该谨慎,无论如何,他都该放出来点情绪。
老魏有种错觉——尽管这说法很奇怪——自己像在被一个死人注视着。
“你们一直用尸体和蚀质喂养它,它快长成了。”祝延辰语气平静到吓人,“如果不做处理,它会吃了你们所有人。现在还来得及,让你的人住手。”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挤成包围圈的村民们听到。
“我、我……”被祝延辰眼神吓到,老魏一阵结巴。“我不信……别听他的!你能证明吗?你没有证据,你就是想诓我们,骗走蚀沼……”
村民们短暂地骚动了一阵,谁都没放下武器。
“证据!”
“是啊,证据呢?”
“蚀沼复原的人,对你们说过称呼以外的东西吗?在你们‘喂食’以外的时间出现过么?”
“那也什么都证明不了,这是我们的研究!”老魏吼叫。“我们搞了好些年了,没出过问题。你小子上下嘴皮子一碰,我们就得买账?”
老魏不想去思考那些句子代表的意义,他必须相信自己的猜想,他只能相信自己的猜想。
“杀了他!”老魏又补了一句。“那边那个单独处理——”
“可是之前您说……”
“他俩关系不像多熟,听我的!不用管我,只要把我的身体投进那个蚀沼……”
这回他没能把话说完。惊疑与怒火中,老魏模模糊糊听到一声叹息。
祝延辰开枪了。他没有击杀老魏,而是选了疼痛至极、偏偏又不致死的部位。老魏发出一阵惨叫,倒在地上,血慢慢渗进泥土。
“该说明的,我说明过了。”祝延辰扔下一句硬邦邦的句子,手上的动作没停。见老魏惨叫倒地,村民们下意识去看他的情况。拿刀的还好,凡是持了枪的,拿枪的手都被祝延辰射了一个遍。
村民们的包围圈拢得紧,炸开的血花溅到了其他人。病人们不比训练有素的军队,瞬间哀嚎遍地,乱作一团。有几个手脚利落的仍不死心,试图继续攻击祝延辰,而后者也没有留手,开枪的动作没有任何迟疑。
人们很快发现了规律。除了地上嗷嗷惨叫的老魏,其余人一概先被打手,随后被击中同一条小臂,再到肩膀中枪,位置分毫不差。
血腥的三次警告,谁都不想知道第四次会打哪里。这人背后像长了眼,他们硬是抓不到一个死角。
闻到血味,那十几只挤上前的变异兽渐渐也乱了阵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蚀沼正忙着对付束钧,它们开始朝身边的村民们亮出獠牙——被包围的目标人物不会要他们的命,这些玩意儿可不会手软。不少村民不得不转移进攻目标,场面乱成一锅粥。
顺手.枪毙了几只变异兽,祝延辰提稳自己的箱子,挤入混乱中的人群,利落地朝束钧的方向前进。
对方的情况有点不妙,祝延辰握紧手中的枪。必要的话,就算那边蚀质浓度再高,他也必须插手。
另一边,束钧的情况看上去的确不妙。
蚀沼被人群层层包圆,他像是没了主意,只能机械地把外圈人扯走或抡飞,压根触不到蚀沼躲藏的内圈。近距离接触的过程中,他的左臂还挨了几刀,血液滴滴答答落到一滩小水洼边,将那一片水迹由灰染黑。
他本人也似乎渐渐失了战意,动作越来越迟钝,呼吸愈发粗重。察觉了他越来越慢的动作,一条漆黑的手臂悄悄伸长、从人缝里挤出,探向那滩诱人的血水洼。
充足的水分,散落的诱人蚀质,外加虚弱的敌手。面对这样一套组合,蚀沼果然上钩了。
束钧勾勾嘴角,动作猛然加快。
他劈手夺了身边村民的刀,狂风骤起,将他整个人炮弹似的推向那只手。那只手还没来得及缩回,便被束钧拽了个正着。
随即他在空中一扭身,脚踏上人墙最外层,用尽全力一蹬。
兴许是被人墙包围,心里踏实了些,那位母亲抱得没有先前紧。束钧动作太快,力道又太强,她没来得及反应,孩童状的蚀沼便被束钧猛地拽了出去。
在女人的尖叫中,束钧挥刀,试图趁势将蚀沼斩断——眼下这状态,只要找到有脑子的一半,然后把另一半扔得足够远,蚀沼就能被大幅度削弱,无法再凝出人形。
计划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蚀沼即将被砍的部位蠕动片刻,突然挤出大量水分。束钧全力一劈之下,刀刃发出铛的一声,当即断做两截,断片还接连不断地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束钧啧了一声,趁它还没把水分完全挤干,手又从背后软处探了进去。
如果说前几次像是搅水泥,这次他感觉自己把手伸进了沙堆,移动颇为困难。好在他大概记得脑的位置,蚀沼变得如此粘稠,脑本身也不会移动得太快。
蚀沼的脑就在数条软筋末端,约莫鸡蛋大小,软乎乎的。
脑刚被握住,蚀沼便失了人形,变成一块焦炭似的玩意儿,僵硬地吊在束钧手上。这东西现在倒开始装死了,束钧啼笑皆非。
只要一握,他就能把这东西的脑破坏掉。不过……
束钧甩甩手上的重量,脑子里冒出个有点疯狂的念头。他没再恋战,掉头就跑,把疯狂的村民们甩在身后。
然后差点迎头撞上赶来的祝延辰。
“阿烟?”手上吊着重物,束钧刹车刹得有点辛苦。
祝延辰瞧了眼吊在束钧胳膊上的蚀沼,又瞧了眼束钧。眸子里不再有沉沉死气,只有些微疑惑。然而他还没打量完束钧,便被束钧拦腰一圈,整个人带上了天。
“先跑先跑。”束钧笑道,“我有个有意思的想法。”
“你上次比赛的想法也挺有意思,请记得结果。”束钧受伤的左臂还在渗血,祝延辰语气少见的阴沉。
“……那不一样,这是皮肉伤。说起来,还是你给我的灵感。你胳膊怎样了?”
“请不要转移话题,你完全没按计划行动。为什么要留它一命?”
“囫囵个儿的不是正好研究嘛。”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祝延辰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
“其实我想更正式点跟你说的,毕竟这事儿涉及到咱俩的信任问题——如果我们之间有这种东西的话。”
祝延辰不吭声。
见对方陷入沉默,束钧笑笑,自顾自继续:“我之前没见过别的蚀沼喷水浓缩。这东西是因为有了点脑子,才有了这个能力,对吗?”
“是,但也有特殊情况。比如你有脑子,但你不可能做到。”
……有时候倒也不必那么认真。束钧想了几秒,搞不清对方是否在讽刺,干脆作罢:“总之,因为这个我有了点想法,需要你帮忙。”
“……”
“我看你接下来也没回城的打算。如果你真要继续在侵蚀区晃悠,为你我的安全着想,我需要武器。”
束钧瞥了眼手上僵硬装死的蚀沼。
“我需要一把剑,一把能劈断其他蚀沼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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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钧:废物利用.jpg
元帅真实心累(?
这一本应该是偏升级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