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爱你，但我必须远离你(6)

  丧礼结束以后，我和高一的班导坐在门外的长椅上。
  「老师，你怎么也来了？」我率先开口。
  「以前我教过崔浚寧他们班数学，而且他当时是数学小老师，他毕业以后，我们还有联络打听彼此的近况。」
  「老师身体的状况还好吗？」我关心道。
  「还行，医生说我目前健康状况良好，再活个二十年也没问题。」
  我笑了几声，老师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我，随后吐出一句，「对不起……」
  我眉头深锁，「老师，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你之前在学校发生的那些事情，老师认为我没有尽到该有的义务，你是一个单纯且善良的学生，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情，我有向学校帮你讲话，要他们再查查，可是学校却说，你的好朋友们说你恶劣，完全不把他们的劝告放在心上……」老师满脸愧疚。我没想到原来老师私底下也有帮助我，即便我那时升上高二，已经不是他班上的学生了。
  「老师你不用感到愧疚，至少你已经想办法去帮助我了，比我那群自称我的好朋友的人好太多了。」我淡然地说。
  没想到老师接下来却说出让我意料之外的话，「但是你那群好朋友之中，有人来找过我，想问问有什么方法可以帮你。」
  我大吃一惊，「谁？」
  「方一杰，他从头到尾都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情，但无奈学校气氛的压迫，他无法挺身而出，所以你可以尝试去联系他，毕竟真心的朋友在这一生当中，真的没几个。」
  丧礼结束以后，崔浚寧回到他之前的家，他跟林禹耀说他想要一个人静静。
  我藉由google导航终于来到他家，他佇立在家门前的院子动也不动。
  他看到我前来后，只是淡然地说，「谢谢你，还愿意来这里。」
  「这没什么，我看你一整天都没吃，需不需要我帮你买一些回来？」我温和地询问。
  「不用了，谢谢。」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崔浚寧静默不语。他现在应该只想要一个人静静吧，我突如其来出现在他家，他想必会感到困扰，我真是有够愚蠢。
  「那我先离开，你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传讯息给我。」
  我转身准备离开时，崔浚寧忽然伸出双臂，从背后拥住我。
  我顿时一愣，崔浚寧将他的头埋在我的肩窝，没想到今天一整天在丧礼上从未滴过一滴泪水的他，在这一刻泪流满面。
  我的耳边忽然响起他的啜泣声，使我心口一疼。
  「婆婆她下半生都浪费在我身上，但我却无法在她有限的生命里，给她愉快自在的日子，让她必须在疗养院度过……」崔浚寧的嗓音愧疚。
  「你不用感到愧疚，我相信在天上的她一定能够理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轻声地在崔浚寧的耳边说。
  「现在爱我的人都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崔浚寧的眼泪掉的更凶。
  我握住他的手，「没有！你不会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姚暄彤小姐你好，你的报告结果已经出来了，可以来门诊询问报告结果。」我看着刚刚医院传给我的讯息。
  「你放假还要处理医院的事情吗？」崔浚寧问。我们随便在附近走走散心。
  「不是，只是做个例行性检查而已，医院通知我去领报告。」我将手机收回。
  「你会在这里多久？」
  「我隔天一早就要回去上班了，现在医院缺人，我们单位有些人被调去支援其他单位，导致我们能休息的时间变的更少。」我面露无奈。
  「那你呢？你什么时候会回去？」
  崔浚寧叹了口气，「可能还要好几天。」
  此时忽然有一位眼盲的老爷叫住我们，「两位，我可以帮你们算命，只要十块钱就好。」
  我上下打量着这位老爷，他全身脏兮兮的，而且衣服破烂，可能是出乎善心的关係，我就掏出十块钱给他。
  「谢谢小姐。」老爷将钱放入他的口袋，但明明我在给钱的过程中，不发一语，他却知道是小姐给的，让我感到讶异，或许他真的深藏不为人知的能力吧。
  他拿出一个碗，随后在碗中装入水，讲了一些我听不懂的咒语后，他的脸色忽然垮了下来，「真没想到老天居然会这样对你，真是让人痛心。」
  他对着我说，「不久后你会有回禄之灾，你与你爱的人之间，你们两位一定会死掉一个，但死掉的是哪位，全凭你当下的决定。」
  我顿时感到毛骨悚然，崔浚寧则是拉着我赶快离开，「你不用想太多，搞不好是他乱说话，而且算命这种事情，当参考就好。」
  「你的检查报告都正常，并没有任何异常的数值。」精神科医生将报告拿给我。
  「那太好了，这样就代表我妈的推断不是正确的。」我松了口气，喜悦的情绪在内心排山倒海而来。
  闻言，医生却忽然沉默，「但是我们却发现到你身上，有一般人不会有的基因，是我从来都没看过的。」
  「什么基因？」
  「凡是带有这个基因的人，就会引发反向情感障碍症，而且它无药可医，这辈子一定会发作，但发作的时间点不一定。」
  随后医生向我娓娓道来反向情感障碍症，目前带有这个基因的人占极为少数，而且无法控制，一开始患者原本个性还好好的，但这个基因一旦开始发作，患者的个性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暴力倾向严重，对于周遭的一切充满敌意，类似反社会人格，但比这还严重很多，会透过犯罪及暴力行为来满足内心空缺的需求，而且会没有同理心，缺乏爱人的能力。
  凡是带有这个基因的人，会有四分之一的机率遗传给下一代，就是如果生下四个小孩，这四个小孩当中就会有一个带有这个基因。
  「你爸爸只有生下两个小孩，因为你有，那就代表你哥没有……」
  我失魂落魄地从走在街上，我原本以为我已经咬牙度过最艰难的时光，现在就可以悠游自在地生活，没想到老天却又开给我一个天大的玩笑……
  此时有人轻拍了我的肩膀，我转头一看，没想到居然是方一杰。
  方一杰惊呼，「没想到真的是你，我刚在医院就看到你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人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想办法克制内心难过的情绪，不让他有所察觉。
  「公司把我调来这里，我原本以为我来以后不会遇到除了吴予哲和吴晨妍以外的熟人。」方一杰欣喜若狂地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吴予哲和吴晨妍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