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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应翩翩/美人得天下[穿书] 第222节

  这股锐利之极的杀气令房中的所有灯影都为之一飘,映得周围缤纷迷乱,有种令人心惊的动乱之感。
  可是千钧一发之际,鸿雁公主却觉自己手腕上骤然一紧,却是被应翩翩翻腕过来紧紧扣住,背至她身后。
  与此同时,那柄已在怀中捂至温热的匕首,在应翩翩的颈侧生生顿住,刀尖对准了他白皙的脖颈,再也无法接近分毫。
  应翩翩修长的手指抵在匕首上,目光淡淡垂下,轻言慢语地说道:“你的机会没有了。”
  房中灯影迷离,鸿雁公主此前一直未敢直视于他,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她才更加清晰而直观地看清了对方那张精致到毫无微瑕的面容。
  鬓如墨染,目似桃花,长眉飞扬如剑,薄唇似抿丹朱,然而目光清冷,令人心中生畏。
  鸿雁公主一接触到那双无情的眼睛,便觉得那一股切齿的恨意猛然从心底涌了上来,恨声说道:“你今日只管杀了我便是!我北狄的死难者在天有灵,终有一日,叫你血债血偿!”
  应翩翩道:“不错,不错,话说的很有气势。但正是因为你对朕的憎恨太过明显,才会让朕有所察觉,以至于眼下的失败。”
  他微微轻声:“公主,教你个道理——要成大事,你得会忍。匹夫之勇,毫无意义啊。”
  应翩翩越是这般漫不经心的模样,越是令鸿雁公主心中觉得气恼,原本正要反驳,陡然听见对方后一句话,心中却是微微一震。
  她不禁又看了应翩翩一眼,忽然发觉他语气虽然散漫,咫尺间那双水墨般的眼睛却如静夜深沉,似带着无限深意。
  正在思量之间,应翩翩却竟然一松手放开了她,退后两步,说道:“更何况你的恨意,也让朕感到毫无来由。”
  鸿雁公主的行动陡然重新获得自由,但手腕一麻,握住的匕首已经呛啷落地。
  应翩翩的武功十分出乎她的意料,她一时不敢妄动,只有沉声说道:“西戎残忍蛮横,但我们原本也一直都是敌人,无甚可说,总比大穆表面上假仁假义,背地里杀害我的父王,奴役我的族人要好得多了!”
  应翩翩听了这话,眼睛微微一眯。
  他从北狄跟西戎联手开始便觉得心中生疑,想不透对方为何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要猜起来的话,穆国一定是做了比西戎抢夺他们的土地,驱逐他们的子民更加过分的事,这样想,似乎也只剩下鸿雁公主的亲人遭到屠戮了。
  应翩翩刚才故意询问鸿雁公主为何会成为北狄如今的首领,正是要做此试探,眼下总算从对方的话中听出端倪。
  只是这件事情,他却竟然会从未听说过,倒也奇怪。
  应翩翩道:“公主方才言道北狄王缠绵病榻,卧床不起,此时却说他已为穆国所害,前后矛盾,倒令朕不解。”
  鸿雁公主不禁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些……你们这些诡计多端的中原人……”
  她咬着牙说:“恶事做尽,还想欺瞒狡辩!好,你既然装糊涂,我便明说就是。”
  “如果我记得没错,正是那一回你领兵在雍州城外打败西戎王之后,西戎王威逼北狄屈从。我父王原本也并未答应,却被穆国暗中派人追杀,尸骨无存!最后只有他的一名贴身护卫身受重伤,勉强回来,才告知了我们这个消息,你敢说你毫不知情?”
  北狄王的那名护卫带回了这个消息之后,很快就伤重不治而亡,穆国暗中追杀,北狄一来拿不出证据指控,二来就算是能够证明他们害死了西戎王,也无法与穆国抗衡,只能硬是吃了这个哑巴亏,但仇恨的种子却已经在心中埋下。
  鸿雁公主怕自己年轻不能服众,将这个消息秘而不宣,只说北狄王重病卧床,只有一些北狄高层才知道真相。
  当初西戎为了震慑穆国,才夺取了他们的家园,北狄使者向着皇上苦苦哀求,穆国却因不想与西戎矛盾激化,不肯发兵相救,以致于他们流离失所,不少北狄人早已经对穆国不满。
  如今又是因为担心北狄屈服于西戎,穆国竟然杀害北狄王,可以说是背信弃义,这令鸿雁公主对他们的憎恨甚至超过了西戎。
  因此在西戎王再次派遣使者表示希望联手时,她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此时她将这些厌憎一股脑地说出来,只感觉一阵痛快,片刻之后,却听对方的语气平缓而坦然,说道:“此事朕确实从未听说。公主可曾想过,此事或许是有心之人挑拨之计?”
  “确有可能。”
  鸿雁公主将眉梢一扬:“但我们也不是能够被随意欺瞒的傻子,不管怎么说,追杀我父王的确然是穆国之人无疑,就算是挑拨,那也是你的子民。我父王因此受到殃及,你身为一国之君,难道不应该对此负责吗?”
  她说话时并未多想,只是此言落到应翩翩的心头,却是不禁一动。
  鸿雁公主说的痛快,却也知道穆国这位新帝文武双全,敏慧过人,绝不是好对付的,自己今日只怕是再也无法活着出去了。
  于是她同应翩翩说话的时候故意向前挪动脚步,此刻见对方神情似乎有一瞬的怔忡,立刻拔出头上发簪,用尽全力向着应翩翩胸前刺去!
  她的手还没有完全挥出去,便见到应翩翩已经转头朝着自己看来,那个瞬间冰雪一般的目光似乎已将她彻底看透。
  鸿雁公主心中一沉,知道只怕这一回又要失败了,但让她诧异的是,对方竟然不闪不躲,就那样平静地看着那发簪当胸而至。
  他……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
  那个瞬间心中千头万绪,若惊雷滚过,她的手腕陡然一颤,冷光一斜,位置微偏,却已收势不及。
  与此同时,却听一人喝道:“住手!”
  紧接着,鸿雁公主只觉得窗户的方向传来一股大力,将她手中的发簪震落在地。
  但鸿雁公主的出手带着恨意,双方距离又近,她的发簪还是刺穿了应翩翩的衣服,鸿雁公主甚至能够感受到手上利器穿透血肉的触觉。
  那一瞬间,心头竟无痛快,只觉慌乱。
  紧接着,她就被那股打掉发簪的真气一连震的退后数步,只见面前有道人影倏忽掠过,以极快的速度扶住了应翩翩,惊的声音都在发颤:“阿玦!”
  应翩翩自己倒没事,看见池簌的脸色煞白,还握了握他的手,说道:“皮外伤,没事。”
  池簌平时对他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少有,这时也不禁气的连声道:“你,你可真是——”
  他之所以放心让鸿雁公主与应翩翩单独谈话,就是心里有数,对方的武功是伤不着应翩翩的,可池簌没想到应翩翩会任由鸿雁公主行刺而不躲闪。
  他站在外面,纵使武功再精绝也没来得及完全阻止,情急之下飞身而入,看见应翩翩伤口处涌出来的鲜血,简直心疼的要命。
  可是再多的责怪他也说不出来,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帮应翩翩止了血,眉头紧皱,动作却轻柔而小心。
  鸿雁公主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应翩翩会挨她这一下,也没想到池簌刚才这个在外面还冷静到近乎淡漠的高手还有如此情急的一面。
  她怔然片刻,这才说道:“你为什么不躲?”
  应翩翩道:“因为你说的没错。朕既然在如今的位置上,这件事情便理应承担。”
  这个瞬间,心中忽有说不出的滋味蔓延开来,鸿雁公主紧接着却又听应翩翩说道:“况且,北狄王多半未死。”
  她猛然一怔,随即急声问道:“你……为何这样说?”
  应翩翩道:“不过按照常理推测。此事只看结果,是北狄与西戎联合攻打穆国,那么策划此事之人的目的,很有可能便是蓄意挑拨北狄与穆国之间的关系,既然如此,若是让更多北狄人都亲眼看到他们王上的尸体,效果岂不是更好?如今死不见尸,那么更多的可能就是人还活着。”
  他的思路不仅快,而且极为清晰,这样说来,倒真让鸿雁公主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如果,如果父王还活着……那真是这世上最好的事情!
  想起往日父亲对自己的种种呵护疼爱,她的鼻子不禁一酸。
  虽然心中警告自己不要轻信穆国人的话,但只是跟应翩翩这次短短的见面,鸿雁公主的内心深处,却已不由自主地对此人所说的话产生了一种信服之感。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看应翩翩胸前的鲜血,板着脸说道:“既然生不见人,这就也不过是你的凭空推测。”
  应翩翩笑了一下,说道:“虽是推测,但想必若能成真,也是公主十分愿意看到的结局。只不过要找到幕后的阴谋者,恐怕还需公主配合。不知你意下如何?”
  鸿雁公主不禁默然。
  她虽然性情倔强,但并非意气用事的莽撞之辈,方才冒险行刺,是觉得自己必然无幸,如今应翩翩的意思,却是不打算计较她的行为,希望能够促成北狄与穆国之间的合作了。
  这关系到她父亲的生死,对她来说,是明知冒险和希望渺茫也要尝试的。
  过了好一会之后,她低声说道:“请陛下吩咐。”
  应翩翩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话,鸿雁公主听着,先是面露愕然之色,转而想来,亦是不禁暗暗佩服他的安排。
  她神色变幻不定,良久,长长出了一口气,屈膝拜倒:“臣女遵命。但还望陛下能够信守诺言,找到我父。”
  应翩翩微微颔首。
  鸿雁公主正要告退,忽然又听他在身后吩咐道:“来人,放那些北狄勇士跟公主一起回去吧。”
  鸿雁公主本来就对大穆心存怨恨,又被应翩翩胁迫而来,是以满腹怨气。
  直到见了应翩翩之后,她一面不甘心受过的屈辱就这么算了,一面又气恼地发现,对方给出她的一切选择,似乎都是目前最为合适的安排,让人连说服自己拒绝都找不到理由。
  这让鸿雁公主的心情不上不下的,颇为复杂。
  她这次来的目的原本是想救出被关押起来的北狄大将,但刺杀失败之后,知道此事暂时无望,也就提都没提,却没想到应翩翩会主动放人。
  鸿雁公主一时甚至还怕他是有什么阴谋,怔了怔说道:“你放了他们,不怕我……回去之后就反悔了,将今日之事全部告知西戎?”
  应翩翩含笑道:“用人不疑,公主方才没想把我刺死,可见不是奸诈无义之徒。既然约定合作,穆国与北狄就是相互扶持的同伴,我不会再用对付敌人的方式威胁你。”
  不辩解,不推脱,不犹疑,将原本不属于他的责任一肩担下,以最坦然的姿态面对一切的指控与仇恨。
  为什么自己再无数次厮杀中所想象的仇敌竟是一个这样的人?
  明明在用兵作战时,可以那样强势而无情,此时此刻,他的笑容中,却仿佛透出一种能让人无比安心和信赖的暖意。
  他明明……应该是敌人才对……
  眼前这名就在不久之前还全然陌生的男子,一举一动却都如同谜团一般让她困惑,鸿雁公主望着他的脸,似乎想要从中寻求答案,可惜却什么都看不透。
  第160章 青天见大道
  鸿雁公主看着应翩翩出神,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一时竟怔怔地忘了离开。
  池簌便道:“公主,不早了,请吧。”
  他面上还算平静,声音却已经冷到极处。
  这几个字中的戾气让鸿雁公主微微一震,恍然如同梦醒,连忙躬身行礼,低声说了句“臣女告退”。
  应翩翩说了句“请”,她立即退下。
  鸿雁公主前脚刚刚离开,池簌便立即将任世风叫了过来,给应翩翩看伤。
  直到任世风反复保证伤口没有大碍,簪子上也无毒,池簌才稍稍放心,这时他又嫌弃任世风手糙,动作不够轻柔,换了随行的御医过来,给应翩翩上药包扎。
  直到一切都折腾完了,周围伺候的人都纷纷退下,应翩翩才道:“池教主?”
  池簌没有说话,应翩翩便又道:“池教主?池教主?池教主——?”
  池簌听到第二声的时候就崩不住了,到了第四声,他人已经到了床前,搂住了应翩翩的肩膀。
  池簌叹息道:“怎么啦,伤口是不是很疼?”
  应翩翩凑过去,笑嘻嘻盯着池簌的脸,打量他的表情。
  那双漂亮的眼睛便如两颗黑曜石一般闪闪发亮,长长的睫毛眨着,简直让世界上任何一个长了心肝的人都没有办法抗拒。
  池簌彻底投降,安抚地亲了下应翩翩的唇,又亲了亲他的眼睛,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我没有生气,我也知道你有你的理由。你当我在埋怨自己挡的太慢好了。”
  如果池簌是个普通人,或许他确实不会理解这些事。但作为七合教教主,身居高位时要如何处理矛盾,如何承担责任,又该如何收伏人心,他亦是明白。
  可正是因为明白,才更加心疼。
  应翩翩笑道:“爱妃挡的刚刚好,不出血唬不住人,伤得太重又有点惨,现在这不是正合适么?希望鸿雁公主回去之后也能想明白,谁才是最合适的合作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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