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眼角不知为何残留着眼泪。
  「一切……都只是梦吗……」
  自己所躺在地方是熟悉的房间床上。
  夜冬天的夜晚过于黑暗，只有窗外的星空能微微照亮房内。
  幸好只是个梦──瀧苍夜不得不这么想着。
  梦里发生的所有都太过真实，即使醒来也存有方才的馀韵。
  「──大概，不是梦吧。」
  不应存在他人的空间传出女性的音嗓，吓得瀧苍夜缩起身子，蜷在棉被中。
  而那个某人把房间的灯打开，主动露出面貌。
  那是一名少女，这就是所有资讯。
  少女坐到瀧苍夜所在的床边，空灵的眼神穿过瀧苍夜。
  「你、你是谁……！？」
  少女别开脸庞，起身走到他右后方，向窗外看了看。
  「我──杀了这个小镇的所有人。」
  「…………！」
  平静的，叙述出惊人的事情。
  瀧苍夜最先关心的，不是别的。
  「那，千、千染呢！」
  正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千染。
  比起如今自己的安危更加重要的存在。
  就只有这个人，他不能不过问。
  然而……
  「她，也被我杀了。」
  轻轻的打开窗户，冬夜的寒风吹拂着身体。
  因为自己过于激动而站起身来。
  却又彷彿失神一般，全身无力。
  「你……到底是谁……？」
  ……………………
  ──────────────
  「我…………」
  少女转过头看着瀧苍夜。
  「──是千染。」
  「你在说什么蠢……」
  瀧苍夜此时发现，在星光的照耀下，少女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态，逐渐消失。
  「我，把我自己杀死了。」
  「…………………………」
  「所以在这里的我，一年前早就死了，存在在这里的不过就只是意识体。」
  云淡风轻。
  为何如此的随便。
  无法忍受。
  「为什么，要杀人？」
  「为了重生。你我……都不是如此吗？」
  淡淡的笑容。
  然而，却无法掩饰流下的眼泪。
  然而，却无法抵挡留下的悲伤。
  少女这句身体的表象，如同即将逝去的生命，慢慢的淡去、消逝。
  少女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哭地抱向瀧苍夜。
  想要在最后感受这股温暖。
  不想失去自己一生的最爱。
  想要在一起。
  不想离开。
  想要与他度过风风雨雨。
  不想独自一人受尽苦难。
  但都太迟了。
  没有时间了。
  或许不是人们矛盾，而是自己矛盾。
  能把握的东西，为什么总是任凭其离去。
  ──不是的，正因如此，我才会在这里！
  试图去挽回……
  然，命运如此。
  只能背弃命运，期盼重生。
  …………
  「千染…………」
  瀧苍夜向怀里的少女呼唤道。
  遥远，好遥远。
  两人近在咫尺，却如远隔天涯。
  那股存在，慢慢的远去。
  「对不起…………」
  千染向瀧苍夜道歉。
  瀧苍夜对这句话有所悸动。
  「我不接受…………」
  他摇了摇头。
  「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
  眼泪随着头的摆动，再也坚持不住，就这样洒满脸庞。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
  「对不起，一再再的离你远去。」
  身体……
  「对不起，我不能够陪伴你。」
  慢慢的──
  「对不起，我每次都只会说对不起。」
  变得透明。
  「对不起。」
  「──我爱你。」
  然后消失。
  消失在瀧苍夜的怀里。
  彷彿有人捏碎自己的心脏，绞烂所有器官。
  这就是那股痛楚。
  「啊啊……啊啊啊啊…………」
  想要吶喊。想要嘶吼。想要大叫。
  「这样的世界……」
  沙哑的嗓音。
  「这样的世界──」
  「────我寧愿失去。」
  此声话下。
  瀧苍夜结束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