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女孩的房间粉色轻盈，整齐的摆设乾净俐落，配上洁白灯光叫人神采奕奕，窗外的山水
  景色美轮美奐，光看一眼就通体舒畅，加上空气中充满淡淡的微甜粒子，那是热带系列的水
  果香氛，还不邀请床头上的玩偶一同享受。
  小小宇宙如此美妙，却有份遗憾裱在墙上，像画一样，那是警惕，也是生存理由，却悚
  然是种突兀、违和、且不安的存在。
  到底什么东西令她低头沉思？
  原来是张年代久远的头条新闻……
  主角两夫妻皆为职业赌徒，在业界叱吒风云颇有名望，赢遍大江南北鬼见也愁，结果被
  抓包了才知道，通通是卑鄙下流的老千戏法。
  报导相片清楚可见，这对亡命鸳鸯正式加入小叮噹这个大家庭，太惨了，比起警世作用
  ，媒体更像宣传恐慌，难道记者们都不知道……这叫活该死好？
  而老百姓不为所知的事还有，一宗私底下的交换条件，残废不够还得赔钱，没钱就卖女
  抵债，谁能想像，年仅七岁就强迫变成女人的悲哀。
  恨吗？
  当然恨。
  恨不得用七岁就习得的高超千术狠狠扳回一城。
  但是没机会，卖身契签下生活只剩两种模式……
  荷官养成，与陪睡。
  一次次，期待金色大门闯入默契绝佳的救世拍档。
  一个个，却老是后继无力。
  1亿生面孔气势磅礡，还以为就是这人，可惜又是一场空。
  失落、无助、然后心死……
  怎样也料想不到，在这绝望之际还能杀出个程咬金，眼前的中年男子看似平凡无奇，却
  散发某种魔幻磁力，而这股力量正随着时光流逝慢慢壮大，名为希望的种子快速发芽，好似
  连阳光照射的方向都听他指挥，一份前所未有的迷人吸引……拉扯内心。
  没有错，命运的安排发生交织，一位英雄奋不顾身勇敢降临，他无所畏惧就像鬣狗，他
  气焰高涨横扫千军，他才智多谋以一挡百还绰绰有馀。
  可麻烦还是会来。
  就是现在。
  这位英雄正面临某种困难……
  需要来段百变玄妙的一臂之力！
  ＊
  牌堆摊开，里头怎样也找不到黑桃8的踪影，凤凰佬咬牙切齿，躁乱的心影响思绪，连
  方块q不翼而飞都没发现。
  我用眼神跟美女荷官达成同盟，对焦却马上被两粒奶子吸走。
  凤凰佬认了这把，4亿5仟万直接进帐。
  资產总额累计21亿8仟万！
  发牌。
  第四回合开始。
  凤凰佬明牌黑桃a。
  我底牌方块k，明牌红心k。
  这傢伙是怕我盖牌吧，拿了张a喊pass。
  「继续。」我同样不加钱，选择柔和点，毕竟上把赢得太狗血，谁来都一样，没人可以
  接受输给万夫莫敌的四条牌型，那既扯淡又没道理。
  所以我决定这局让凤凰佬输得心服口服。
  第三张先给凤凰佬，是张黑桃q，我拿到黑桃9。
  凤凰佬低头若有所思，他知道我底牌为k的机会还是大于9，出现这种假想很正确，不
  过没差，喊个2仟万合情合理。
  我跟注，买到梅花8，目前还派不上用场。
  凤凰佬得到黑桃8，如此一来确定没顺子，不过同花牌面看上去还是十分凶残。
  「pass。」但凤凰佬不喊，算正常，若第五张真买到黑桃，那么牌型颇大，反之落
  空连一对都打不过。
  其实梭哈就是一场数学游戏，每种花色a到8共有7张，我的明牌就有黑桃9，假设凤
  凰佬的底牌真是黑桃，那么仅剩最后的机会只有两张，截至第四张牌为止，牌堆剩馀20张
  牌，最坏把我的底牌视为黑桃打算，那么凤凰佬要买到同花的机率仅剩二十分之一，胜率极
  低是我也pass。
  然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凤凰佬自己也清楚，我不会轻易放过他。
  「3亿！」
  「金城武你也真够狠的。」
  他一定会跟，假设我底牌不是黑桃，买到同花的机会提升两倍，虽然还是危险的二十分
  之二，但胜率倍增，因为凤凰佬的底牌真是一张价值连城的黑桃k，就算最后第五张不是黑
  桃牌，买a买k都尚有些许优势。
  「3亿跟了！」
  美女荷官发牌，给凤凰佬的是……梅花a！
  可惜了，但有大a一对总比两手空空来得好。
  而我则是拿到红心8！
  如此一来凑成8、k两对，凤凰佬的底牌a、q、8都能赢，不过是张黑桃k。
  从他的视角来看……只怕我的底牌为8或k，嗯还真是。
  最后说话，这把不好偷鸡，pass。
  而机歪的我再喊3仟万，标准的咄咄逼人，前面已经撒出许多，凤凰佬手上a一对不是
  完全没料，照人性来讲跟注不算无脑。
  但凤凰佬弃牌，小弟深感佩服，果然一流高手，捨得3亿3仟万到底需要多大勇气？
  我手头上累计的筹码来到25亿1仟万。
  能有这样成绩，美女荷官暗中协助多少我不知道。
  但我想功劳还是算在紫园老师头上。
  第五回合。
  没意外……最终决战。
  a一对说话，喔来了来了，天底下最强的起手组合，不是我，叫1亿元的是凤凰佬。
  「老大，你剩4亿9仟万了这样喊？」我揶揄他。
  「有本事筹码辗压。」相信凤凰佬不是意气用事。
  我黑桃q底牌、红心8明牌跟你？
  好哇。
  「1亿就1亿。」我丢筹码。
  凤凰佬注视他的红心与方块a，第三张买到红心j。
  我的是黑桃a。
  「得到鸟巢后，你有什么打算？」凤凰佬鼓起勇气还是问了。
  「无论生在哪个时代，祸害千年的赌字摧毁无数家庭，破坏一段段原有的幸福人生，就
  连光鲜亮丽的鸟巢也是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遍地黄金的底下掩埋多少尸体，它不配存在
  ，我会熄灯，将你罪恶多端的江山永久停业！」没在开玩笑，我语气坚定表示决心。
  凤凰佬哑口无言，生平首次陷入这样的要命危机，从来没有被开出交换条件，而且不是
  小菜一碟，输不起……因为这是攸关生命的死亡筹码！
  难以想像自己也有今天，备受威胁感觉不是滋味，鸟巢一旦瓦解，肯定会发生一连串的
  骨牌效应，一想到这心跳就异常加速。
  凤凰佬接受这种见解，因为讲得很好，但他不知道我只是随口胡诌，事实另有蹊蹺。
  陈玉章要我潜入鸟巢实践私刑正义，不是我不敢杀人，有黑衣人把关安检无法携械入内
  ，单靠拳脚功夫完成任务……即便我的超魔苦拳法有够残忍，成败与否还是有所疑虑，于是
  我採纳秘笈中一套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借刀杀人。
  准确来说是物竞天择。
  想干掉凤凰佬的仇家大有人在，我要做的只是将狮子放回大自然。
  凤凰佬终年窝在鸟巢足不出户的传言不假，其因也称得上是电影情节……
  潘士凤曾在神义道底下担任讨债小弟，帮派里的欠条多到数不清，对他来讲再好不过，
  年轻气盛体力消耗不尽，恐吓与挥舞球棒便成为最好的发洩管道。
  在规模庞大的组织里，潘士凤表现最好，手段丰富业绩长红，深受当家嚣公老爷重用，
  从默默无闻到管理阶层，从穷酸小子到穿金戴银，脚步与老大走得越来越近，权力膨胀无人
  能及，也就很快沾上不可侵犯的美丽大嫂。
  嚣公老爷在得知自己的女人和得力助手有染时……无疑是大发雷霆，立刻发出江湖追杀
  令，生擒灭口都可以，霎时间整条道上神经紧绷，非得见到人头才肯罢休，于是潘士凤就此
  展开了逃亡生涯。
  跑路到对岸的计画准备就绪，结果一位收山好友改变潘士凤的逃亡想法。
  好友年轻时也打打杀杀，开悟后决定买块土地盖间贵族幼儿园，而自己就顺理成章成为
  和蔼可亲……人人口中爱戴不已的光头园长。
  他愿意提供地下室的空间作为栖身之处，然而逃避不会是短期，潘士凤同意，接受之后
  取了个响亮绰号，决定在地下经营属于自己的事业赌场。
  想不到这一躲，就躲掉二十年的青春年头，黑白两道都晓得这里有个地下赌场，而神义
  道的爪牙始终不知道口耳相传的凤凰佬就是潘士凤本人！
  不过很奇怪，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照理讲再大的仇恨多多少少也该烟消云散，没错，事
  实也削弱了，只是最近追杀潘士凤的消息突然又闹得沸沸扬扬，重新燃起热度，高温压不下
  来，甚至比当年还要火烫。
  因为嚣公老爷生了场重病，恐怕命不久矣，一颗心悬在那，唯一惦记的人就是潘士凤，
  死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因此只要我取得鸟巢的经营权，然后用水泥封死扫具间的暗门，自然能完成陈玉章所交
  代的私刑正义。
  你可能有所疑问。
  身为无名小卒的我，为何对这些秘密瞭若指掌？
  很简单嘛……因为秘笈有写……
  「谢谢你，这样我就有非得获胜的理由。」凤凰佬打起精神，其实他从未松懈，面对三
  连败的事实只能故作坚强，因为30亿元的筹码……真是倾家荡產也赔不出来，鸟巢这块栖
  身之处更是不能输掉！
  「那我要拨你冷水囉，心里有数吧，世上每种博弈都一样，到了赛末点已经没有任何技
  术可言，剩下只能託付运气，看看幸运女神站不站你身边。」嘴砲是有根据的，悬殊的筹码
  就是这样，只要我下注凤凰佬一定得跟，完全没有分析必要，简直毫无退路可言。
  「1个亿。」反倒是凤凰佬喊了，看来他已做好准备决一死战。
  「跟1亿。」我不加注，这样才能慢慢欣赏昔日赌神的垂死挣扎。
  凤凰佬黑桃8。
  我拿到方块8。
  「8一对说话。」美女荷官望向我。
  「不喊。」
  然后凤凰佬又丢出毫无内涵的1亿大洋，我只好配合。
  「好奇问一下，你跟生面孔玩了什么？」我真不知道，因为秘笈里只有提到他输给了凤
  凰佬，并没有说明赛局过程。
  发问是因为秘笈中的金城武需要多多认识，所以这段是站在读者观点为后续铺路，剧情
  还不晓得会蹦出什么火花，看来得抓紧时间追第十二章了。
  「他玩美式轮盘，怎样？」凤凰佬一手摊向隔壁桌，贵宾室虽小但五脏俱全，想赌什么
  应有尽有，角落甚至还有一台今年最新的吃角子老虎机。
  「输光1亿元，他有发脾气吗？」
  「这倒没有。」
  「那赌品还算不错。」
  「问这么多，干么相亲喔？」
  「我比较想跟这位美女荷官……」
  嘴巴甜没用，被瞪了一眼，最后发给我一张梅花a，而凤凰佬得到的是梅花8，要是给
  我就有三条了，但无所谓，反正还是赢了。
  我的明牌a、8两对拥有说话权：「做个了断吧，1亿8仟万赌你檯面！」
  凤凰佬的底牌红心a，那么同样为a、8两对，从他的视角来看……我不可能做成葫芦
  ，如此一来就要比拚最后一张单牌了，凤凰佬的是红心j，我底牌j的话再比花色，q、k
  就是我赢，9、10他能翻身，很明显胜负已分。
  然而以上推演都不重要，因为凤凰佬只剩一种选择……
  「showhand！」
  ＊
  潘士凤，从没爱过嚣公老爷的女人，所以极度后悔，为一时的精虫上脑躲躲藏藏这么多
  年，幸亏好友情义相挺，日子过得还算舒适、且安逸。
  没有笨蛋警察的打扰会更完美，三不五时就来一下，真学不乖。
  欣慰，时光冲淡了过往不再重提，要不了多久就能从重见天日，活在黑暗里……太久了
  ，久到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只要有机会，都愿意看着阳光重新来过。
  咦？
  不是平静了吗？
  喔。
  原来是糟老头快掛了，那还不赶紧死一死。
  派出去的杀手全都无功而返，有些甚至走不回来，无论是价码贵的……或条件换来的，
  都达成不了，好吧神义道的保鑣机制自己是再清楚不过。
  忍耐一下。
  反正有鸟巢保护啥都不怕，生意做大也没关係。
  没有输过，考虑损失那很多馀。
  因为多馀，更没想过会有赔掉鸟巢的一天。
  不在鸟巢就不能叫凤凰佬了。
  潘士凤呆呆望向我的底牌黑桃q……
  差距是多么地些微，多么地令人心有不甘。
  能把金城武干掉吗？
  一个邪念急闪而过，这很正常我不怪他。
  好可惜没有办法，外头一堆人等着八卦谁输谁赢，潘士凤想赖也赖不掉。
  不晓得白兰女士跟其他元老级赌客能否接受永久停业这个美丽结局，好期待欣赏一张张
  错愕表情，那是我的额外奖品。
  门开啟，空间寂静，每人心中都响起一段振奋人心的bgm。
  为什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
  大功告成，我将陈玉章的1佰万兑换回来。
  天亮，鸟巢的一切走入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