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帷幕降下之际

  对于海军和白胡子海贼团而言，这场战争无论是胜是败。
  等待他们的结果都将是满目疮痍。
  而莫德海贼团是不同的。
  胜也好，败也罢。
  莫德会始终守望着同伴们的安危。
  只有全员安然，才是胜。
  若是败，也得保证全员撤退。
  此刻。
  莫德端坐于影子王座之上。
  这个举动，即是胜券在握。
  战场上。
  原本跌宕起伏的形势，于此刻逐渐明朗起来。
  现存的以白胡子海贼团为首的不到千人的海贼，难以有效抵挡来自海军的攻势。
  而能够压制白胡子海贼团等诸多海贼的海军，同样也是难以抵挡被影子大幅度增强过的莫德海贼团的攻势。
  随着时间推移。
  海军在减员，白胡子海贼团也在减员。
  唯独莫德海贼团屹立不倒。
  这一切，源自于莫德的众生随影。
  莫德的目光扫过战场，以旁观者的姿态注视着这场即将步向尾声的战争。
  在他的正前方，是受困于源源不绝的影潮围攻之下的藤虎。
  旁人看来，有若困兽之斗。
  藤虎难以破除当下困境，自是无法援助战场上的海军。
  且身上的伤势正在逐渐加重。
  唯一该庆幸的是，莫德在出手困住他之后，并没有对场上的海军举起屠刀。
  否则的话——
  以莫德那压倒性的恐怖力量，再配合火力全开的莫德海贼团众人，恐怕海军会在短时间内溃败。
  但莫德没有这样做。
  这般举动，应当是在向他释放善意。
  藤虎的心情始终复杂。
  “人情吗……”
  漆黑视野之中，浮荡着莫德那纯粹无比的情绪光芒。
  藤虎心中叹息。
  他的眼睛看不到，但能辨明场内形势。
  从黄猿倒下的那一刻，从莫德的众生随影赋予了青雉拉斐特等众人力量的那一刻起……
  身在此间的藤虎，已然看不到丝毫胜算了……
  继续强撑下去，也只是徒增无谓牺牲罢了。
  所以，最佳的选择就是承认失败，然后果断撤军，哪怕事后会被上头问责。
  体内的伤势正在积累加重，而藤虎终于做出了决定。
  但在那之前，他要突破莫德的影潮。
  “无间.猛虎。”
  藤虎倏然间最大限度使用能力。
  似是牵引到了伤势，从他口鼻处淌出的鲜血骤然变多。
  然而他并不在意，集中精神调动力量。
  霎那间——
  无处不在的线性重力如骤雨般从天空垂落。
  柔和而不刺眼的光芒将天空渲染成一片深紫色。
  肉眼难见的重力场顷刻间就将那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影潮压到地面上，就此扼断了莫德的攻击。
  “呼、呼……”
  藤虎喘着粗气，动作缓慢的将杖刀归鞘。
  原本锋芒毕露的利刃，顿时变成了一根朴实无华的拐杖。
  藤虎拄着拐杖，迎着成片垂落的线性重力场，朝着远处的影子王座缓步走去。
  他每走一步，地上便多了些许血迹。
  鏖战至今，他的伤势已经达到了不容忽视的程度，像刚才那种将能力最大限度化的招式，现在肯定是用不出第二次了。
  莫德看了过来。
  眼见影潮被重力场压住，也没有加强攻势的打算，就这样任由藤虎走过来。
  并不算长的距离，藤虎却走了几十秒。
  他来到影子王座前，微睁的眼睛对向王座上的莫德。
  而莫德的目光也对向了他。
  两人之间，仿佛有目光在半空中交织。
  只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有些事情，尽在不言之中。
  大约十余秒后。
  藤虎继续拄着拐杖向前走，只稍片刻就越过影子王座。
  莫德目视前方，任由藤虎从身旁走过。
  他知道——
  这场战争该落下帷幕了。
  以他得胜，以海军战败迎来最终结果。
  莫德的停手，让藤虎终于得以越过最大的阻碍，来到最为激烈的战场上。
  正在鏖战的海军们注意到藤虎的到来，皆是精神一振，进而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有那么一瞬间。
  他们以为藤虎跨过了莫德那座大山，所以才能到此。
  却不知道……
  藤虎步入战场的那一刻起，也代表着海军的又一次失败。
  海军作为大海上屹立不倒的霸主，却三番两次败在莫德手下。
  此次战争结束之后，或许该好好的思考一下缘由。
  藤虎踏入战场。
  他的到来，不仅吸引了海军的目光，也引来了在场海贼们的注意力。
  海贼们微微一惊，又飞快看向莫德那边。
  在确认莫德无碍之后，便是心生疑惑。
  “为什么放任藤虎过来？”
  海贼们疑惑之余，心头泛起凝重之意。
  反观莫德海贼团众人的反应，则是一脸平静。
  对他们来说，不论莫德做什么，都是有一定道理的。
  所以他们不仅不会疑惑，还会第一时间接受现况。
  迎着诸多道望过来的目光，藤虎的见闻色笼罩向全场，顷刻间就掌握了所有同僚的位置。
  紧接着，藤虎身上浮现蒙蒙紫光。
  这是运用能力之前的征兆。
  “该死！”
  场上的众多海贼以为藤虎要用能力对付他们，纷纷都是脸色一变。
  他们本就处于不利境况，要是藤虎参战，多半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藤虎面无表情。
  在他的操控之下，重力场从天垂降。
  并非是对海贼们出手，而是凭借着极其精准的控制力，利用重力场将战场进行了多处分割。
  “嗯？！”
  出乎意料的结果，令海贼们虚惊一场，而海军们则是疑惑。
  顿时，一道道惊疑不定的目光透过重力场望向藤虎。
  “听令。”
  藤虎举手握成拳状，言简意赅道：“带上伤员，后撤。”
  带着命令性质的声音传遍全场。
  已经有些杀红眼的海军们，浑然不明白藤虎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下达后撤的命令。
  但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哪怕心中有诸多不解，场内的海军们还是遵从了藤虎的命令，借着重力场的掩护，在带上伤员的情况下，勉强做到有序的后撤。
  藤虎的见闻色将这一幕收入“眼”中，缓缓将手臂放下。
  “海军这是……？！”
  看着海军们飞快后撤的举动，海贼们或惊愕或懵逼。
  他们之中，有很多人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而藤虎在这种时候入场，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最坏的消息。
  然而预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藤虎非但没有动手，反而还让海军们撤军。
  这种像是突然放他们一马的举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那个家伙做了什么吗？”
  艾斯微微喘着气，咬牙切齿看向端坐于影子王座上的莫德。
  暂时性的联合作战，并不代表着艾斯能够放下莫德杀掉老爹、杀掉马尔科、杀掉诸多家人的仇恨。
  那望向莫德的目光之中，饱含着烈焰灼心般的怒火和杀意。
  海军们在重力场的掩护之下陆续后撤，疲惫或受伤的海贼们自然不会傻到去追击。
  在没有得到莫德的明确指令之前，状态正好的莫德海贼团众人也没有对海军进行追击，而是纷纷看向影子王座上的莫德。
  其他海贼们也意识到海军这莫名其妙的撤军举措，极有可能是莫德一手促成的，不由得也是看向莫德。
  很多身在局中而不明形势的海军，自然也猜到可能是藤虎大将和莫德进行了某种他们所不知道的交涉，所以才会让他们后撤。
  由此产生的诸多疑惑，让海军们的目光在藤虎和莫德之间流转。
  他们并不认同藤虎在这种情况下做出的决定。
  但不管他们认不认同，都得服从命令。
  藤虎的见闻色虽然不能读取内心想法，却能隐约感觉到同僚们的意见，顿时在心中叹息一声。
  拄着拐杖的手在微微颤抖的他，本就是强弩之末。
  这种情况下还强行使用重力来分割战场，更是让他快要达到极限。
  现在，已然无可战之力……
  又怎能让这场必败的战争继续进行下去呢？
  海军后撤，海贼不动。
  影子王座上。
  莫德缓缓起身，面朝战场。
  在他的注视之下，海军相互搀扶着从厮杀中抽身，退到了藤虎身后。
  而站在原地不动的海贼们，也不声不响聚集在一起。
  莫德的目光掠过战场上的众人，随后对着同伴们比了个撤回来的手势。
  拉斐特等一众人看到莫德的手势，当即也是撤离战场，以最快速度回到莫德的身旁。
  此刻，三方势力皆是停手，隔空相望。
  相较于此前，战场上变得十分安静。
  片刻后。
  藤虎豁然转身，朝着海岸线方向走去。
  这个动作的意思十分明显。
  看到藤虎的举动，海军阵营中顿时出现了一些骚动。
  有一部分海军主张死战到底，虽然服从了命令，可心中难免不乐意。
  但就算他们再怎样不乐意……
  当其他同僚顺应藤虎命令撤军后，他们也只能乖乖随波逐流。
  牺牲过半，仅剩两万左右的海军，就这样有序的朝海岸线的方向撤退。
  以白胡子海贼团为首的海贼们看着正在撤退的海军，却没有半点放松的样子。
  因为。
  场内还有一个比海军更难对付的强敌！
  艾斯等人眼含敌意看向莫德。
  处于被动的他们，实在没办法凭力量去改变场内形势。
  所以就算海军临时决定撤退，他们也只能干看着，而什么都做不了。
  莫德察觉到了从白胡子海贼团那边望过来的目光，便是斜眼看了过去。
  像艾斯比斯塔这种好手，都是没有掩饰敌意。
  就行为而言，蠢了点。
  不过也可以理解。
  毕竟他杀了白胡子和马尔科。
  这沉甸甸的仇恨，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化解的。
  只不过……
  看在萨博的面子上，以及考虑到雷利贾巴，乃至于……已逝索尔的想法，莫德至少会留艾斯一命。
  “轰隆隆——！”
  就在莫德思绪转动之余，后方忽然传来震天巨响。
  “嗯？”
  莫德眉头微挑，回头看向声源处。
  只见导航山的上半部分山体已经笼罩在滔天黑烟之中。
  远远看去，黑烟中有火光在闪烁，看上去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
  “火山喷发？”
  “诶？那是一座火山吗？！”
  “可之前不是一直在喷水吗？！”
  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令在场绝大多数人看向笼罩在火光黑烟中的导航山。
  映入眼帘的场景画面，让他们理所当然认为这是火山喷发，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无人能够解答的疑惑。
  因为……
  导航山的顶部在之前可是在不停喷涌着冲天水柱。
  岛上的空气之所以这么湿润，跟导航山顶部的巨型喷泉脱不了干系。
  所以很难将之前的导航山跟现在笼罩在火光黑烟中的导航山联想到一起。
  不过。
  他们的疑惑很快就消失了。
  “轰隆隆——”
  滚雷般的沉闷声响，从笼罩在导航山的黑烟中传来。
  不知从何喷涌出来的大量汹涌海水，从黑烟中奔涌出来，重重砸落在陡峭的山体上。
  浪花飞溅，声若滚雷。
  仿若无穷无尽的海水沿着峭壁朝地面席卷而去，顷刻之间便有海啸之势，要将岛上万物吞噬殆尽。
  与此同时。
  分散在岛上的星罗棋布般的小型湖泊，也是受到了某种冲击力影响，纷纷喷出冲天水柱。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水水果实能力者……
  那么。
  这呈现于眼前的澎湃海啸和无数冲天水柱，想必就是水水果实能力者所驱使的招式了。
  规模巨大的海啸席卷过来，离导航山最近的莫德海贼团众人率先反应过来。
  人均月步的他们，毫不犹豫踩踏着空气登上天空。
  如此一来，这能够轻易吞没陆地的海啸，就不可能威胁到他们。
  可陆地上那不到千人的海贼，以及正在撤离的两万海军就不一样了。
  那群海贼自不用多说，能飞到天空的人屈指可数，只能眼睁睁看着海啸覆顶而来。
  而海军阵营中，绝大多数的海军精锐都会六式，但不是每个海军都能掌握全部的六式。
  有的海军懂得两三式，更多的海军只会一式。
  仅有少数的海军懂得使用每一招六式。
  再加上伤员不少，要想所有人都用月步升空来规避海啸，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种情况之下，藤虎当仁不让出手。
  然而快达到极限的他，哪怕用尽最后力量召出横向重力，也不可能全方位挡住这规模巨大的海啸。
  “挡不下来吗……”
  藤虎面色凝重看着海啸，他的衣襟处已经被血液染红一大片。
  身受重伤的他，自保有余。
  但要保护下所有海军，是绝对做不到的。
  在如此刻不容缓的危急情况之下，莫德海贼团众人却在高空之上置身事外。
  能够预见的是——
  这足以波及整个水先星岛的海啸，会残忍夺走场内绝大多数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