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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223节

  所以在猛攻辽沈的同时,努尔哈赤檄告科尔沁部和内喀尔喀五大部中亲近后金的四大部领主,叫他们合攻福余部。
  福余部,其首领为孛儿只斤·宰塞,黄金家族支脉,成吉思汗远亲后裔,血统不纯,但他常为此而自豪。
  宰塞统领的福余部,亲近察哈尔、大明,与后金是死敌,他们也是眼下内喀尔喀五大部中,唯一还没有倒向后金的。
  今晨的急报中,辽东经略熊廷弼对努尔哈赤的战术意图一览无余,一眼洞悉,称后金此番进攻辽沈是为虚。
  努尔哈赤将八旗重兵部署在辽沈,顺手让科尔沁等部帮忙,看似要大举进攻辽沈,这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这次真正的战场不在宁锦,却在福余。
  福余部驻牧于辽河中游一带,势力所及,西起札鲁特,东跨辽河两岸,北控科尔沁南部,南临广宁。
  一旦福余部被后金攻灭,内喀尔喀将与外喀尔喀、科尔沁部连成一片,而这些部落无一例外,都已倒向后金。
  那个时候,辽东明军几乎完全处于劣势,就连广宁都会直接处于后金兵锋的威胁。
  辽沈及宁锦皆成鸡肋,无论坚守辽沈,还是弃守宁锦,无非空耗钱粮,意义都已不大。
  辽沈一带经熊廷弼二载经营,已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与其派兵援救辽沈,倒不如挥兵北上,驰援陷入苦战的福余部。
  诚如熊廷弼所说,福余一带战况,决定着努尔哈赤会不会抽调辽沈的后金兵力,福余战况转好,也就能让辽沈战事较为轻松。
  当然,作为内喀尔喀五大部中最强盛的的一部,福余部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努尔哈赤就是怕其余内喀尔喀四大部加起来也打不过福余部,所以才让雄踞草原东部的大部科尔沁一起动手。
  宰塞这个人和努尔哈赤的旧日仇怨,也是让朱由校采纳此次熊廷弼建议,将赌注放在福余的原因。
  萨尔浒之战时,为了对付咄咄逼人的后金,万历皇帝曾厚遗金帛给福余部首领宰赛,要他帮忙出兵。
  当时,宰赛早看不起建州女真,又觉得这次大明出动大军,根本不需要他出动太多人马。
  这种躺着赚钱的事儿,谁能放过?
  宰塞欣然接受赏银,只率万余轻骑,前去与北路杜松军会合。
  努尔哈赤击溃北路杜松后,宰塞正好刚来,还没来得及跑,一下子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宰塞与努尔哈赤激战于铁岭,最后因为带来的兵实在太少,而且又是临时征募的轻骑,力战兵败,和两个儿子都被活捉了。
  不久,福余部大出血了一次,用万余马匹和牛羊换取宰塞。
  宰塞被俘虏那阵子,在赫图阿拉对努尔哈赤那是言听计从,直言已经被打服了,就像个乖宝宝,总说等自己回去了,就以“大金”马首是瞻。
  努尔哈赤高兴坏了,见了福余部的来使也没怎么加价,立马把他放回去了。
  可宰塞一回到福余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遣使入京,接受大明赏银,跟后金彻底决裂。
  对于萨尔浒兵败被俘的事,宰塞心里不只是不服,而是极度的不爽。
  天启二年,朱由校与察哈尔的林丹巴图尔大举会盟,响应的除了漠南蒙古十余个部落外,就属这个内喀尔喀的宰塞喊最欢。
  既然打不下来辽沈,那努尔哈赤就不在这上面费劲了,攻灭福余部,在势力范围上包围辽东,这就是他的新战略。
  朱由校肯定是不能和历史一样看着他连成一片,然后随便偷大明的屁股,人虽然不在,圣谕却在今早发回京师了。
  没说的,宰塞是大明的盟友,今年的会盟不是跟你闹着玩的,既然建奴敢打,大明就敢奉陪。
  一句话,宰塞你不要怕,玩了命的跟努尔哈赤干,顶破了天有大明爸爸给你撑腰!
  第二百九十二章:安定宴(上)
  “诸位可知道朕这次叫你们来,所为何事吗?”
  朱由校坐在皇位上,说完话的同时,也在留意这些勋贵的第一反应,果然,他们基本没有反应。
  这也就是说明,在来之前,这帮人是通过气的。
  如果不出意外,要找他们算账的消息,他们应该已经猜到了,而且也想好了应对之法。
  可要是就这么被你们给猜到,朕还是皇帝吗。
  徐宏基笑了笑,继续说道:
  “中外多事,陛下自有分猷治理,何须臣等多言。”
  朱由校呵呵一笑,将腿上这只佛朗机猫轻轻放下。
  这猫显然不如猫阁大学士与朱由校亲昵,被放下后,只是软软叫了一声,便就蹭过脚边,跑出殿去。
  众勋贵回过神时,随侍们已摆好了诸多桌椅,个个都端着美酒与珍肴,奉到他们的面前。
  “诸位祖上都是战功卓著的开国大将,来,朕敬一杯。”
  朱由校拿起醇香美酒,面露微笑,环视阶下众人。
  勋贵们受宠若惊,也没想到皇帝会来这也么一出,纷纷拿起桌上的酒,同声说道:
  “敬陛下——!”
  一杯饮罢,朱由校放下酒杯,常服角带,端坐于上,满脸笑容,至于王朝辅,早早带着一班内监走到安定殿的门口,似乎等待着什么。
  徐宏基似乎觉察出不对劲,看了一眼王朝辅,后者也朝他微微一笑,然后继续领一班内监站着,没有多做理会。
  徐宏基来不及多想,上头已经发出声音。
  “来呀,平定叛乱,朕今日要与众卿饮个尽兴。”朱由校再端一杯酒,径自喝了。
  一声令下,随侍们喜笑声声,全都忙活开了。
  殿内人进人出,喜气洋洋,又有舞姬上殿,戏班做曲,即兴而舞,一派的歌舞升平。
  徐宏基看着眼前浓妆艳抹前来敬酒的舞姬,他心中仍隐隐觉得,皇帝似乎在隐瞒什么。
  其实,要是天启皇帝这次上来就发难,他们倒还真的不怕。
  勋贵们人数众多,又都是开国元勋之后,祖上要么是追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打天下,要么就是靖难之役劳苦功高。
  就算犯了天大的罪过,皇帝也不能直接一起把他们全收拾了,这时候有句话叫做法不责众。
  更何况,现在这几十家还并没有犯什么罪过。
  一起对几十家勋贵下杀手,无论《京报》还是厂卫怎么宣扬,找什么罪名,说出去,都是皇帝理亏。
  起码来说,杀伐深重、暴虐无度这个名声是再也洗不清了,如果更严重的,对江南一带的明军军心,也会有影响。
  何况,各家自本朝开国以来至今,都掌管着地方军权,平日没什么用处,真要到了要命的时候,联合起来,狗急跳墙也不是盖的。
  徐宏基想到这里,推开舞姬,起身笑道:
  “陛下平定叛乱,这是大明之福!”
  “臣敬陛下一杯!”
  朱由校毫不犹豫,又是一饮而尽,朗笑道:
  “魏国公劳苦功高,万历二十年后,又没一个相配的职位,朕每念及此事,心中总觉得是朕亏待于你呀!”
  徐宏基不明白皇帝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给魏国公一脉再安排个职位,以安抚勋贵?
  他略微一愣,很快就说道:
  “陛下说的哪里话,老臣魏国公一脉,自太祖皇帝以来,世受皇恩,有如今的身份地位,全要仰仗陛下。”
  朱由校看他一眼,哈哈大笑,不置可否。
  徐宏基赔笑,坐下后搂着舞姬,快活去了。
  自然,以如今徐宏基的身份地位,别说这种寻常舞姬,就是见到那些秦淮名妓,他也不会有什么兴趣。
  既然天启皇帝闷葫芦里有戏,勋贵们无非也就是卖个面子,等着他老人家有什么说法。
  王朝辅静静站在殿外,脸上毫无表情,与殿内此刻浓烈的气氛截然相反,还有那些内监,一个个的脸上,尽是警惕。
  不多时,定远侯邓文囿像是喝醉了,醉醺醺地起身,敬酒说道:
  “臣之心,唯矢志报国、尽忠陛下而已,如有贰心,天诛地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话音落地,勋贵们纷纷起哄,举杯向天启皇帝表示忠心,都说为大明效死之心,矢志不渝,云云此类。
  对于这位历史上降清的勋贵,朱由校自然知道是谁,听他这话,捏着酒杯的力道更大了几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笑着回道:
  “定远侯的忠心,朕是知道的。”
  邓文囿还以为这是在表扬,拉着忻城伯赵之龙就要焚香拜案,好做在世兄弟,倒是后者,明知皇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脸的不情不愿。
  朱由校见了,手中捏着酒杯,忽然说道:
  “忻城伯,既然定远侯有意,你总要卖个面子,都是南京的勋贵,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赵之龙一愣,赶紧起身,作揖行礼:
  “臣遵旨!”
  朱由校嗟然一笑,仰头饮酒时,眼角余光微瞥,留意着每一名勋贵在此宴中的表现。
  在朱由校的主持下,定远侯邓文囿与忻城伯赵之龙歃血钻刀,众勋贵一旁起哄,推翻一案,让两人跪在案前盟誓。
  魏国公徐宏基没有吭声,躲到后面,怀中的舞姬也被他早早推开,只是一脸别有深意地看着宴中。
  邓文囿与赵之龙一同跪下,面相朱由校,磕头道:
  “我等二人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盟誓罢,邓文囿论齿年长许多,但他已经喝高了,不知心里怎么想的,硬是要认赵之龙为兄。
  赵之龙不断去看朱由校愈发阴冷的神色,更急于从这闹剧中脱身,也不推辞,欣然接受。
  邓文囿从地上起身,猛然高声大叫:
  “大哥!“
  赵之龙尴尬一笑,只好应一声:
  “贤弟…“
  众勋贵哈哈大笑,闹成一团,两边舞姬、随侍也在王朝辅的刻意纵容下,与他们开怀大笑,不断的添酒、置菜。
  不多时日没西山,夜已尽黑,朱由校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命王朝辅秉烛继续。
  晚宴行至中途,一直站在安定殿门的王朝辅见时机已到,便轻轻地拍了拍掌,向,示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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