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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还家

  袁云这场大病有很多的因素,最主要的就是因为精神上的损耗,其次就是他积压在体内的疲劳爆发了。
  从被刘备劫持以后,袁云几乎都在为了生存挣扎,虽然看起来很喜乐,但是心中的压力也到了临界点。
  人就是如此,当你疲劳时,精神的力量也会下降,有些本来不算什么的小事,都可能让你莫名崩溃,更别说看着几万人被屠杀了。
  当与袁绍的官渡之战尘埃落定,袁云心中也放松了下来,这些长时间压抑的东西瞬间迸发,一下就将他瘦小的身板压垮,也属于必然之事。
  而这一切的诱因,就是袁云在看到那些惨死的北方士兵时,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些不过是北方最普通不过的百姓,这个时代的士兵,说白了就是被征召的农夫,然后武装起来,就是一个士兵了。
  “妇人之仁啊。”袁云轻叹一声,知道自己这毛病来得莫名其妙,但是也知道自己还是没有摆脱一个现代人的价值观。
  人命最大,这种观念如果说给典满或是夏侯楙听,他们一定会嗤之以鼻孔。
  但是身处这个时代,那就必须为此做些什么,不是袁云多么的伟大,而是人就是如此,需要通过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所以袁云这一场大病反是让他想明白了很多关于自己的定位,这对他来说,就好像一次升级。
  曹操有些不耐烦的处理着公文,不断的拿指节敲打着桌面,身边伺候的随从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因为自家的这位主子正在暴怒的边缘。
  之前看望了袁侯以后,这位主子可是坑杀了七万降卒,还是以袁云的名义杀的,这种魔神不害怕就有鬼了。
  突然,帐外传来一片喧哗之声,曹操身边的随从一惊,这是哪个不要命的,非要这个时候来找没趣。
  还未等随从反应过来,只见一个曹昂的亲卫走进了大帐,随之立刻跪地。
  曹操眉头皱得更紧了,很烦闷的问道:“可是袁侯扛不住了?”
  曹操说完,还没等曹昂的亲卫回答,直接就把手里的公文摔在了一边,然后深深一叹,眼中的杀意突然闪烁起来,,嘴中还在不断叨念着:“刘备该杀,袁绍该杀,袁绍的儿子也不能放过!”
  曹昂的亲卫有些莫名,听了曹操的问话,于是答道:“世子派小的来禀告曹司空,袁侯已经醒来,而且也无大碍了,现在正吵着肚饿,骂军中的厨子手脚慢呢。”
  曹操一怔,转瞬脸色就有了些许变化,稍微压了压嗓子,然后笑道:“这个小混蛋还能骂厨子,证明精神不错嘛,好事,好事。”
  笑完,曹操又用指节敲了敲桌面,然后对自己的随从道:“把老夫营里的厨子都调给那个小混蛋,不是肚子饿吗,让厨子给他做,对了,把老夫的精致膳食也送过去,那就是个嘴叼的,吃粗粮的话,他又要骂厨子了,哈哈哈。”
  曹操交代完这些,便挥了挥手打发了人出去,他自己又拿起一份公文看了起来。
  “不就是运粮官慢了半柱香的时间嘛,这就要喊着杀头,何必呢,仗都打赢了,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吧。”叨念完,曹操大笔一划,否决了这个要求。
  袁云的病虽然好了,但多半都是精神上的,身体依然有些虚弱,华佗建议军营条件差,需要早些回许都静养,于是曹操毫不犹豫的开始拔营,只留下荀攸与曹洪善后。
  大军这次胜利,可以说是震动天下,那些总想在许都背后做小动作的人,也瞬间安静了下来,并且纷纷上表朝廷,恭贺曹操大胜而归。
  这些恭贺的人里面有孙策,有马腾,有刘表,有张鲁,甚至还有益州的刘璋,他们都在信中高赞曹操的英明神武,贬低袁绍的愚蠢不智。
  曹操显得很是高兴,对于这些人的墙头草行为,则完全没有半分介意,并且回信下发了朝廷的一些封赏。
  但是所有人都给了,唯独没给刘表,而且在袁云的建议下,许都这边继续封锁通往荆州的商道,而且威胁周边的豪强,与许都保持步调,关闭对荆州的各种商道。
  曹操这次很支持袁云的做法,因为袁云说的很清楚明了,这一次不把刘表领地的经济彻底打垮,他依然会自鸣得意,仗着荆州土地肥沃,粮食高产,就认为可以为所欲为。
  江道那边的孙策巴不得曹操将矛头对准刘表,于是朝廷的命令一到,他马上就开始执行,大江从出海口开始,再没有一艘船会去往荆州方向。
  益州的刘璋很早就畏惧刘表,此刻有朝廷撑腰,他也立刻关闭了所有商道,并且加派了边关的防御力量,甚至连荆州的百姓也不准进入。
  刘表这次才知道,自己当初为了向袁绍表明立场,而关闭了所有商道,故意压制粮食向兖州流动,现在产生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荆州首先崩溃的是盐市,连刘表自己都感觉最近的菜开始越来越淡,老百姓就更加不堪了,至于刘表手下的那些勋贵,这些人都心中隐忍着对自己主公的愤怒,毕竟都是刘表的一意孤行,才弄出了今天的结果。
  袁云本来是建议曹昂立刻开始西征李傕的,可是这个建议直接被曹操否决了,只说大战刚结束,兵疲马乏,需要暂且休养生息。
  于是火药军只能老实的返回了许都五里外的新城,袁云也终于回到了许都的家。
  “卸甲!”袁云大喝一声。
  但是一众仆役和身边的石沉与小六都听得莫名其妙,因为袁云根本就没穿黑武甲,何来卸甲一说?
  袁云喊完也就过瘾完了,他也就是想感受一下这种将军回家的感觉而已,见一众人都莫名其妙的,也只能扣扣鼻子,然后招呼了一众人都起身。
  凤萱一直拉着袁云的手,就好像生怕一放松,袁云又会跑了一般,嘴里则在不断的叨念着老天有眼云云。
  巧雅就比较兴奋,一个劲的在袁云身边说着今日大军进城时的雄壮,还不断的怪责袁云,为何要杀掉那么多的俘虏,那可是七万人啊,可以做很多事情。
  对此,袁云只能苦笑,命令是曹操下的,恶名却要他来背,倒霉催的,杀了七万俘虏啊,自己的名字绝对会变成像秦国白起一样臭名昭著,肯定会被万世唾骂,妈的!
  蔡文姬与曹清河现在即便没有跟袁云行房,但是名义上已经是袁云的妻子了,所以她们也迎了出来,只是这样当着一堆人的面恭迎夫君凯旋,还是让她们两人的脸颊飞红,心中小鹿撞的头破血流。
  柳依依就比较大方,她就蹦蹦跳跳的跟在凤萱和巧雅身边,时不时的还会把脑袋插过去追问袁云几句。
  总之一家人都非常欢快的在往内府走,显得很是热闹。
  一群群侯府的仆役也心中安定了下来,之前家主不在,人人都在心中发慌,这个年代一个家多半都是靠着家主在撑着,家主如果出事,家估计也会逐渐没落,现在这些都不用担心了。
  “舅舅,你是蛮蛮的舅舅吗?”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飘来。
  袁云一怔,然后看着一个小女孩依着门框露出了半个小脑袋,脸上全是又好奇又惊慌的神色。
  这里是自己的居所,这个小女孩却可以出入自由,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袁云大笑一声,三步换两步,一下就冲上去将外甥女抱了起来,然后扛在了肩上才回道:“我就是你的老舅,哎呦喂,我们家的蛮蛮都长这么高了,还会喊舅舅了,哈哈。”
  蛮蛮见这位舅舅如此热情,先是被吓了一跳,转瞬看见所有人都在笑,她立刻也跟着高兴起来,用两只小手紧紧抱着袁云的脑袋,呵呵笑着任由这位舅舅带着自己四处乱跑。
  这些看在一众人眼里,大家都是心里酸酸的,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却要撑起这么大一家子,甚至还有身死的危险,这些想来顿时让现场沉默了下来,气氛显得十分凝重。
  袁云扛着蛮蛮闹了一会,突然感觉气氛不对,回头看了眼几个女子,马上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将蛮蛮放回地面,然后牵着她的小手来到凤萱身边,这才朗声笑道:“家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没了你们那就了无生趣了,这个家也是我们共同维持的,没谁感谢谁一说,咱家人也从来不会这么见外。”
  凤萱点点头,然后一把从地上把女儿蛮蛮抱了起来,这才对着巧雅使了个眼色,好给小弟与两个弟媳挪点时间和空间。
  谁知巧雅就是个么眼色的,见凤萱看自己,马上不悦道:“我也想小弟啊,干嘛一回来就只让他的老婆瞧?”
  蔡文姬和曹清河听到这话就没法活了,两人都是一个大红脸,只有柳依依笑眯眯的不为所动,反是狠狠的白了一眼袁云,一副你来吃我的表情。
  凤萱秀眉一立,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直接拉住了巧雅的领子,然后就这么向着门外走了去,把小弟的书房交给了袁云和蔡文姬她们。
  柳依依见几人之间都是一副尴尬的模样,立刻媚笑一声,将蔡文姬推到了圆桌的座位里,然后再把曹清河带到了自己身边,这才指着圆桌对面道:“坐下,我们有事问你。”
  袁云有些谨慎的看了眼柳依依,不知道这个小妮子又准备出什么法宝?自己才回来,她就摆开阵势,必然是什么大事。
  柳依依见袁云老实的坐下来,于是开口就问:“听说你在北方与那貂蝉打的火热,这事可是真的?”
  袁云一惊,妈的,这事柳依依怎么知道的?瞬间许仪,典满,夏侯楙的嘴脸就浮现了出来,不用猜了,肯定是他们告诉柳依依的,只是什么叫打的火热,这就有点冤枉了。
  只是袁云即便觉得自己没做什么错事,此刻面对三个女人时,还是心中有些胆怯,这完全出至一种本能,与偷没偷吃完全没关系。
  小心的看了眼蔡文姬,见她面无表情,所以又将眼光挪到了曹清河那里,曹清河倒是有些焦急的神情。
  暗叹口气,袁云笑道:“我师父左慈曾经在洛阳王府住过很久,所以就认了貂蝉做弟子,算来就是我的师姐,可没有依依姑娘说的什么火热。”
  曹清河闻言,则拍了拍胸口,道:“没有男女之私就好,袁郎可知道那貂蝉算来还是文姬姐的仇人。”
  袁云一怔,瞬间在脑内调用了下资料,立刻苦笑起来,还真是如此啊,蔡文姬的老爹蔡邕,就是被貂蝉的老爹王允下狱害死的,这可是历史铁证。
  这下不头疼都不信了,这以后貂蝉作为自己的师姐,必然往来颇多,毕竟很多海运的事情都需要她来打理,现在自己的一个老婆是师姐的仇家,这下想不热闹都不行了。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蔡文姬幽怨的说道:“要是这貂蝉还对袁郎有大用处,琰的事情自然可以放在一边,你们男人在外面要做大事,不要为这些耽误了,识大体也是我们妇人该做的。”
  看着蔡文姬正经的说完,袁云反是有些负疚感,但是这就是一个死结,外人根本无从插手,一个是师姐,一个是大老婆,还能怎么办?
  冷处理!
  袁云心里做了决定,然后一拱手道:“貂蝉师姐是个知书达理之人,至于上一辈的恩怨,她应该无能为力,如今王氏已经灰飞烟灭,偌大一个贵族,现在却成了跑海讨饭之人,文姬要是心中还不愿意放过,我便与他们断交就是。”
  蔡文姬听袁云把王氏形容的这么可怜,心中不由也升起一丝内疚,毕竟父亲是他们那一辈的恩怨,自己再延续下来是否值得?
  但是一想起父亲慈爱的样子,顿时心里又不自在起来,深深一叹,选择不再说什么。
  这事到此算是暂时被压住,但是后面肯定会有后患的,袁云在心里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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