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绝对的领袖

  “我明白！”云洪轻声道：“从今日起，宗门就要靠我们来支撑，再没谁能庇护我们。”
  恍然间。
  云洪又回到了当初在昌风世界时，天虚道人飘然远去，也是要靠自己要肩负起一方弱小族群，要带领他们冲出那一方窠臼，走向浩瀚的大千界。
  今日，自己的肩膀上，又多了一份责任。
  和当初有些相似，又不近相同。
  昌风人族，不过数千年历史，底蕴浅薄，根基在一方小千界，但只要应对得当，即使自己身陨亦能安然无恙，甚至仍然能够不断发展壮大，最多时间延后许久罢了。
  但落霄殿呢？
  这是一个传承百万年的古老宗派，恩怨仇恨数不胜数，更处于大千界这样的纷杂乱战之地，想要长久守护乃至再兴，都会更为艰难！
  必须要一步步走。
  “难处虽有许多，但总的来说，太上的一切交接较为清楚，宗门制度运转无碍。”
  东叶真人郑重道道：“而且，太上渡劫极为隐秘，一时半会之间，消息应该不会外传，有足够的缓冲留给我们。”
  “别的势力或许不知晓，但太上今日逝去，有一方势力必然是知晓的。”云洪轻声说道。
  “你是说……北渊皇族？”东叶真人也瞬间明白过来，微微色变：“领地令？”
  “对。”云洪点头叹道：“我们都是北渊皇族麾下，我们占据的疆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本就是北渊皇族的领土，那领地令，源自北渊仙人赐予的一件仙器，必须要归宙境、世界境才能留下生命烙印！”
  按北渊皇族的律令。
  疆域之内，一方宗派势力或氏族势力，至少要有归宙境或世界境，才有资格裂土封疆，为诸侯！
  而一旦麾下某一方大势力，超过一万年时间都没能再诞生出第六境修仙者，则麾下全部疆土自动收归北渊皇族直辖。
  所以。
  对仙国内的顶尖势力们来说，令宗门内长期保有至少一位第六境修仙者，是最重要的事情。
  而凡只有一位第六境修仙者的势力，这些顶尖修仙者也轻易不会冒险。
  毕竟他们一旦陨落，很容易动摇宗门根基。
  一万年，说起来漫长。
  但一方宗门若是步入衰落期，过去的仇敌都会围上来，疆域被侵犯不断缩小统治的生灵越来越少，资源宝物愈发匮乏，诞生强大修仙者的概率也会急剧降低，有相当大的可能性陷入恶性循环。
  如今的十绝剑宗，就面临着这一困局。
  而北渊皇族为何能做到时刻监察？
  就是靠着‘领地令’。
  说是令，实则是一件强大仙器蕴含的部分功能。
  按律。
  任何一方宗派势力，都必须选出一位第六境修仙者，前往北渊城皇族内，在这件仙器上留下自己的一缕神魂作为生命感应。
  “太上陨落于安海界，留于领地令中的那一缕神魂会不会直接沉寂？”东叶真人忍不住道。
  若是这一缕神魂沉寂，则说明这一缕真身远远离开了大千界，生死莫测，无法感应。
  当无法判定生死，只要不超过百年，北渊皇族都不会过问。
  那落霄殿就有足够的缓冲时间了。
  “安海界虽未真正诞生，还隐藏星河中空间的更深层次，极难寻找。”云洪低沉道：“但它依旧是大千界的一部分。”
  听云洪这么一说，东叶真人眼神一黯。
  大千界，最核心自然是由七十二仙洲组成的浩瀚大陆，但衍生的无数小千界、中千界、域外星辰等等，同样隶属于大千界，遵循它的本源规则运转。
  普通宗派的生命烙印手段，或许相隔数亿里，就难感应了。
  但是，自北渊仙国开辟数百万年来，只要不是深入星河远离大千界，即使身处其他仙洲乃至大千界另一端，领地令就能通过生命烙印，准确感应出生死。
  足见北渊仙人手段之高明。
  “领地令，无比重要，即使在北渊皇族中，也不是一般修仙者能够接触到的。”东叶真人又低沉道：“而且，北渊皇族即使发现，一般也不会主动外泄消息。”
  “他们自然不会外泄，但耐不住其他势力不会打听。”云洪郑重道：“往日还好，但太上接近渡劫，近百年来数次大战实力迅猛进步，一次次爆发，早就被誉为川波十国范围内仙神之下第一人。”
  “他的天劫，他的生死，各方势力谁不关注？”
  “更何况，还有东玄宗。”
  “上次一战，九龙真君被太上一剑斩杀，自那之后，东玄宗剩下的两位真君被太上吓得不敢离开宗门老巢。”云洪看着东叶真人，轻声道：“你说，他们会一直忍耐下去？”
  “他们会不会费尽心思关注太上的生死？”
  “还有北渊皇族，你说，太上陨落，他们会不会装作无意的将消息泄露出去，从而挑起其他势力和我落霄殿的争斗，起到分化作用？”云洪的一连串反问，让东叶真人沉默了。
  他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太上陨落，是我落霄殿的一场大劫难，我们自然要隐瞒消息，但消息是否会泄露，主动权在北渊皇族手上，这不由我们来决定。”云洪摇头道：“先回宗门，去见殿主吧。”
  “嗯，行。”东叶真人点点头。
  嗖！
  云洪一步迈出，直接施展大挪移来到了数十万里外，目光落在了悬浮在不远处虚空的龙头拐杖。
  这根曾跟随齐风真君征战四方的强大法宝，气息黯淡，就静静躺在这里，令云洪心中微微一疼。
  “呼！”云洪伸手，直接收起了龙头拐杖，而拐杖似也有所感应，并未反抗，任由他收取。
  嗖！
  云洪又一个挪移回到了宫殿前的广场上。
  “都收好了吗？”东叶真人低声问道。
  “嗯。”云洪点头，轻叹道：“太上此次来，也就带了些法宝和灵丹，其余诸多宝物都留在了宗门宝库中，而他直接冲入雷海，天雷威能浩荡，即使极品道器都在雷霆的反复冲击下毁灭了，只剩下这根拐杖。”
  东叶真人听着，心中微微一酸。
  “行，走吧！”
  随即。
  云洪和东叶真人，向漫长岁月来一直沉睡驻守此界的三尊八阶战魂兵各传递了一道讯息后，就进入了传送阵。
  伴随一道冲天光华，两人直接离开了安海界。
  ……
  落霄殿，神山。
  殿主应依玉仍盘膝坐在大殿的玉台上。
  自齐风真君和云洪他们离去，她就一直坐在这里的，即使她的侍女侍从都不被允许入内。
  论修炼天赋。
  应依玉也是极高的，否则，就算她自幼受齐风真君指点培养，也难以一路顺畅的修炼至星辰境圆满。
  只是，担任殿主数百年来，她有些迷失内心，修行路逐渐停滞。
  但这并不能掩盖她的才情，近几年来，她已逐渐找回初心，不断打磨道心，道法感悟的瓶颈隐隐也在松动。
  当然，将来能否打破桎梏跨入法界层次，仍是个未知数。
  齐风真君渡劫，她心中彷徨，又因身上肩负的责任不能离开宗门，所以一直呆在这座大殿，努力使自身静心，等待消息。
  “按时间，太上应该快要渡劫了。”应依玉默默思索着。
  仙器安海殿，留有宗门高层的生命印记，但是若是相隔遥远或相隔不同世界，是很难准确感应到的。
  所以，应依玉无法确定齐风真君的生死，也不清楚云洪、东叶真人他们的情况。
  “一定要渡过，一定要！”应依玉眼眸中有着渴望，默默祈祷着。
  齐风真君，这是她一生最敬重之人。
  忽然。
  “嗯？”应依玉整个人微微一怔。
  她掌控宗门禁制和全部阵法，一瞬间就感应到了云洪和东叶真人的气息。
  他们两人凭空出现在了宗门上空，但是……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按时间，太上应该还没有渡劫。”应依玉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
  但她也忍耐不住，站起身了，身形一动便冲出了大殿。
  与此同时。
  嗖！嗖！
  云洪、东叶真人两人从高空中飞落下来，速度极快，直接和刚冲出大殿的应依玉相遇了。
  三人各自停下。
  云洪和东叶真人对视一眼，眼眸中都有着一丝难掩的悲伤，令应依玉心逐渐坠落谷底，但仍抱有一线希望。
  “殿主。”云洪轻叹道，一翻掌将那一根龙头拐杖取出，拐杖直接飘到应依玉面前，悬浮着。
  “这……”应依玉脑海一片懵。
  当她看见这一根龙头拐杖时，感应到这件法宝已变为无主宝物，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浇灭了。
  “殿主。”
  东叶真人脸上隐隐有着悲痛，叹息道：“渡劫时间提前了一天，太上轻易渡过了风、火双劫，又直接渡过了三九雷劫，论实力，恐怕已经超越白君，在我落霄殿历史上的无数先辈中，应该也能够排在第二！”
  “只是，雷劫实在太强了，直接降下了四九雷劫，太上最终还是失败了！”
  “四九雷劫？败了……”殿主应依玉咬着牙，眸子泛红，有着一丝泪花，强忍着不让自己流下。
  她的一生极为坎坷。
  幼年时，跟随父母外出，为盗匪所劫，只剩下她一人，是齐风真君现身，屠尽匪徒救下了她，将她带大，更引领她踏上了修行路。
  不过，应依玉也足够争气，短短数百年就跨入了星辰境，并最终在齐风真君帮助下接任了殿主之位！
  她的心中。
  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就是齐风真君。
  而今天，这个世间最爱她的人，没了！
  “太上……不！”
  应依玉双眸淌下泪水，低声哀鸣着，双腿仿佛都站不住，半跪在了地上，无力哀鸣着。
  云洪和东叶真人心中一叹，他们理解应依玉心中的悲痛，他们心中同样悲伤。
  所以。
  他们没有打扰应依玉，更没有劝说。
  当一个人真正悲痛到极致时，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再说的劝说都是无力的。
  云洪和东叶真人，只是默默站在一旁，培养等候着。
  时间流逝。
  仅仅半个时辰后。
  应依玉才缓缓站了起来
  “两位太上，对不起，我失态了。”应依玉轻声道。
  她终究是位强大的修仙者，历经千年岁月，道心非凡，硬是强压下内心悲伤，勉强恢复了平静。
  云洪和东叶真人对视，心中一叹，也未说什么。
  “殿主。”东叶真人直接开口：“太上身陨，我们都很悲痛，但眼下我们更重要的是不要辜负他老人家的期望，振兴宗门……”
  随即。
  东叶真人将自己和云洪商讨的种种说了出来。
  论实力，他们两个自然远在殿主应依玉上，但论对宗门具体事务的处理，就未必更高明了。
  应依玉安静听着。
  待东叶真人说完。
  “两位太上，你们考虑的都是对的！”应依玉低声道：“不过，有一件事必须要先做。”
  “什么事？”云洪问道。
  “举行你们的太上晋升之礼！”应依玉郑重道：“之前你们接过了太上令，但只是我们几人知晓，其他元老和护法都还不知晓。”
  云洪和东叶真人都微微一怔。
  “过去，齐风太上是宗门的定海神针。”
  “只有他在，无论宗门遭遇多大的困难，我们都乱不了。”应依玉强忍悲痛道：“但如今，他不在了，这代表宗门的擎天支柱坍塌了。”
  “齐风太上陨落的消息，若是我们一味隐瞒，由外界传至宗门内，定会引得宗门大乱、人心惶惶。”
  “难道要主动对外宣布太上陨落？”东叶真人忍不住道。
  “这倒不必，齐风太上陨落的消息，只需要让宗门元老们知晓。”
  “只要宗门元老们不乱，宗门就乱不了！”应依玉低沉道：“但是，你们晋升‘太上元老’的消息，务必要传播出去，尤其是云洪太上。”
  “我？”云洪一怔。
  “对！”应依玉郑重，盯着云洪道：“虽然你们同为太上。”
  “但是，任何一方势力，都需要拥有一个绝对的领袖，绝对核心来稳住人心，云洪太上，你是最为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