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世界本源

  但......似乎有什么地方，变得有些不同。
  那些对温舒来说刻骨铭心的恩怨纷争，在此时的流姝看来，竟然觉得那不过是人世间无关痛痒的小打小闹。
  而对于温舒曾经所遭受的一切，对现在的流姝来说，又仿佛不是亲身经历者，而是一个冷眼旁观者。
  她甚至在想，人们因为自身立场不同，对于是非功过的判断也不同，站在清玉天尊的角度，她被亲友背叛杀害，是受害者，但在幕洛尘的角度看，修真界弱肉强食本是天命，人生而贪婪，为了神笔和无穷的力量，他和那些人设计杀害温舒，又有什么错呢？
  就像人类饲养鸡鸭牛羊，在这些被圈养的动物看来，人类都是嗜血的恶魔。
  但在人类看来，它们只不过是早晚会被搬上餐桌的食物罢了。
  这就是食物链的法则。
  谁站在顶端，谁就能掌控一切......
  以上这些在温舒看来十分恐怖的想法，让流姝吓了一跳。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被天道的意识所影响了！
  甩甩脑袋，流姝当即凝心静神，心中默念清心咒语，好不容易才重新回过神来。
  下一刻，她就把目光放到不远处的深渊大门上，思虑片刻，便一个闪身，步入其中。
  而就在流姝进入深渊大门的那一刹那，那些原本足以将任何事物都撕裂的空间飓风，突然变得温顺轻柔起来，不敢触怒流姝分毫。
  此地本是一个交易系统，具有沟通异界，进行物体交换的能力。
  但自从上一次系统之灵被天道之光毁灭之后，系统就回归本源，落到了温舒手中。
  流姝摊开手掌，只见掌心之中的天道印记仍在，并没有因为她人身的溃散而消失不见。
  “这应该就是刚刚我的思想会被天道所影响的原因了。”
  合上手掌，流姝叹息一声，就从自己的次元口袋之中拿出一枚混沌玉符，甩手一丢。
  只见混沌玉符咣当一声落入深渊之中，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下一刻，流姝的神念就接到一缕神秘的意识反馈：
  “473编号系统您好，我是6277编号系统，愿意使用十五万气运点和您交换这块混沌玉符，请问您愿意交换吗？”
  流姝闻言嘴角微挑，暗道一声“诱饵上钩。”便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摄住了那道意识。
  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对它说：
  “你去告诉主神，我就在这里等它过来。”
  6244系统意识没有料道自己竟然这么倒霉，出摊第一天就遇到这种情况，呆涩了几秒之后，下一刻就感受到了来自流姝身上的，极为恐怖的能量波动。
  即使是在它曾经的系统生涯之中，所遇到过的实力最顶级的宿主，与眼前这尊大神比起来，也如同萤虫之火与皓月之辉。
  于是它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唾沫，竟然丝毫不敢像从前忽悠那些穿越者宿主那样，忽悠流姝，而是老老实实道：
  “抱歉前辈，我目前权限不足，没有办法联络到至高存在.....”
  流姝闻言挑眉一笑，目光之中透出一缕冰冷之色：
  “买得起混沌玉简，可见你和你的宿主等级不低，6244是吧？我现在并不是在和你商量，我只等一分钟，一分钟结束，若是没有等到主神，我就会动手把你彻底毁掉。”
  6244闻言顿时惊慌失措，也怪不得它不冷静，因为流姝身上的恐怖气息，正在告诉它，这不是在开玩笑！
  以对方的实力，毁掉它就如同毁掉一只玩具！
  6244立刻说道：
  “那......我试试看能不能联系到更高等级的系统，让它来召唤至高存在！前辈您请稍等，可千万不要急着动手！”
  说着，6244就陷入呆涩之中，似乎是在和谁联络。
  一分钟之后，一位身穿玄色长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就凭空出现在流姝面前。
  他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温和的目光的看着流姝，说：
  “小家伙，好久不见。”
  与主神的自来熟不同，流姝回应他的只有冷漠。
  今日是流姝第一次正式面对主神，而在此之前，主神对她来说，就是九天之上摆脱不得的巨大天网，而她，就是在天网之下任人操纵的提线木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中。
  只见流姝微微抬起头颅，正好对上主神看似温柔的眼眸。
  那是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目光之中分明没有一丝冷漠之色，亦不曾带有任何一缕杀意......但流姝与之凝视之后，却只感到浑身冰冷，由内而外透出一股寒意。
  这是一种言语难以描述的感觉，与其说这是等级压制带来的差异和不适，倒不如说是强者下意识对弱者的俯视。
  即使流姝此时的实力已经恢复到近乎鼎盛的时期，她仍旧能够明显的感受到。
  此时自己一但彻底对上主神，就如同对上天道。
  如果不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必死决心，就绝对没有胜算的可能。
  “你就是主神？”
  许久之后，流姝方才开口，语气平静，带着一丝疏离和冷漠。
  主神闻言，却是飒然一笑，抬脚向前靠近一步，仿佛自己是对方多年未见的老友：
  “哦豁，小家伙，可不要对我那么生疏。不管怎么样，我都是把你创造出来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你的父亲。”
  流姝却并不吃这一套，随着主神脚步的靠近，她立刻向后退却一大步，目光之中充满戒备之色：
  “主神阁下，我这次找您过来，可不是为了让自己多上一位长辈......而是因为我有一个疑惑，希望你能认真解答：天道和您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主神闻言有些诧异，抬抬手，身后就突然出现了一把精致绝伦是高脚凳。
  他一屁股坐上去，分明是不太雅观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是行云流水，充满矜贵之意。
  只见主神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流姝，笑道：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和天道之间，必然有所关联呢？”
  流姝沉默片刻，便深吸一口气说：
  “如果我没有猜错，就在刚刚我恢复记忆的那一瞬间，心中所想之所以与从前完全不同，是因为天道意识的干扰。”
  “曾经的我之所以是神明之中的异类，就是因为我身为神明，却拥有和人类一般无二的情感。”
  “但就在刚才，我竟然会生出那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想法，这是必然不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而是有人在其中干扰。”
  “这个“人”，就是天道。”
  “但天道既然能做到在某种时刻控制我的情绪，为什么不干脆从头控制到底呢？而你既然说自己就是制造出我的人，又为什么不干脆做一个没有情感的傀儡进行操控，反而让我产生了自己的意识呢？”
  “如此作为，实属矛盾，但仔细一想，我就发现，这一切绝对不是你和天道的本意，而是因为你们彼此忌惮，又不敢彻底对我动手，是吗？”
  主神闻言，微微愣了片刻，旋即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小家伙，你的确很是敏锐，没错，你之所以诞生，就是因为我和天道之间的一场博弈。”
  “我从天道之中诞生，和天道本是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
  “简单讲，天道与我，同出一源，同为一体......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然和天道彻底分离开来，诞生了自己的意识。”
  “天道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的存在，它不能容忍异端出现，想要在第一时间消灭我，可我与它同出一源，它杀不死我，最多只能让我陷入无尽的沉睡......”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很弱小，抵抗不了天道的几次攻击，只能在无数次的苏醒和沉睡之中徘徊反复。”
  “一直到我渐渐成熟，开始懂得如何才能蓄积自己的能量，渐渐的学会了反抗和躲避。”
  “到了后来，我每被封印一次，下一次醒过来的时间都会比上一次更迅速。”
  “哦，这个封印，就像是它上次对你做的那样，只不过，它那一次之所以舍得封印你，是因为洪荒即将破碎，它抓住了其中契机，保留你的本体，让你的意识进行沉睡。”
  “万物都有轮回，世界也是如此，一片天地从诞生到毁灭，就是一个完整的轮回。而每当世界毁灭重组的时候，天道也会进入一段时间的休眠期，在这个事期，时间是暂停的，空间是虚无的，没有人能够在虚无之中安然存活......除了我。”
  “就在天道上一次进入休眠的时候，我趁机清醒过来，在天道重新演化世界之前，以鸿蒙核心为本体，将你创造了出来。”
  “也就是说，你的本体其实就是鸿蒙之气，是新世界诞生所需的主要能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你就是新的世界。”
  “在我的刻意掩护下，天道演化混沌之后，才发现了你的存在。”
  “因为按照常理来说，鸿蒙之气本为混沌，是不应该拥有自我意识的。”
  “但是你偏偏觉醒了自我意识，竟然还和未来的创世神盘古关系匪浅，和他一起拜师鸿钧，得到了法则的认可。”
  “天道不能像对付我一样对付你，因为你就是这个世界的本源，一但你有个三长两短，这个世界就会顷刻毁灭。”
  “这是世界法则所不允许的。”
  “天道本身就代表着世界法则，它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遵守法则的规律.......因此，从开天到灭世，足有无数纪元的时限未到之时，它不但不能伤害你，还要保护你，引导你，绝对不能让你出事。”
  “而我要做的，仅仅是在创造之初，就赋予你属于人类的某一种属性，这种属性会让你对天道心存芥蒂，渐行渐远，从而彻底倒戈相向，这个属性，就是你理解意义上的，主角光环。”
  什么是主角光环呢。
  感情大于理智，内心温柔善良坚定。
  纵然自己身处黑暗，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一丝光明。
  你或许可以嘲笑她的天真烂漫感情用事，却不能否认，在自己身临险境之时，会希望她站着你身边，和你一起面对艰难险阻。
  这才是，真正的主角光环。
  不管是冒着被天道攻击的风险，救下太一的一缕精魄的流姝，还是转世为人善良又天真的清玉天尊，又或是在三生镜三世轮回舍己为人的温舒。
  放在小说里，她这种人就会被称作为优柔寡断的圣母。
  但温舒每一次的烂好心，都没有伤害其他人的利益。
  她保护别人的时候，牺牲的人，只有她自己。
  流姝认真听完主神把话，惊愕之后，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果然是这样......明明天道法则的核心立意是大道无情，而你偏偏要赋予我人的属性，所以打从一开始，你就料到，必然有一天，我的思想会和天道相驳，继而做出天道不能容忍的事情，被天道封印。”
  “待我醒过来以后，你又不断对我的意识进行暗示，让我以为自己进入轮回，化身为人是天道的安排......但其实这不过是你重多计划中的一环，唯有我真正成为人，才能彻底拥有人性，从而不能成为一个符合天道期望的纯粹本源。”
  “紧接着，因为身为世界本源的我出现在天元界，所以天元界就渐渐从一个普通的次元小世界演化成了庞大的主世界，而那些其他大小次元世界之所以会慢慢融合到天元界，就是因为我从蓝星，也就是原来的主世界，之中获得的记忆......”
  “而一但天元界成了法则认定的主世界，天道的本体也不得不从蓝星转而降临此处，但这个时候，这个世界已经被你布下天罗地网，用数之不尽的穿越者弄得千疮百孔.....不需要多久，这个世界就会因为异世魂魄是入侵而导致世界结界的不稳定从而彻底崩溃。”
  “而这个世界一但崩溃毁灭，天道也受到重创进入沉睡......你将借此机会将它完全吞噬，与自己融为一体，然后成为新的天道，对吗？”
  听完流姝的话，主神沉默片刻，竟然挑眉一笑，大方承认道：
  “如你所言，真相或许有些出入，但八九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