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
归元城，号曰归元，正因其城乃是东州第一仙门归元宗所创。
归元城依山而建，以奇峰为基、峻石为材，花费了十数载岁月方才筑建而成。远观归元城，依山傍水、山清灵秀，似如沉淀在浓云缭绕、霞光笼罩之中，尽显大气磅礴之色，山林陡峭、路基蜿蜒、琼楼玉宇、多不胜数。与仙盟那种极具商业特色的城池相比，归元城却有着仙家宗门的威严神韵……
“啪”
茶杯玉壶落起散碎飞零，传出清鸣脆响。归元城的一处屋舍之中，一名儒雅道士颤抖着双手，绰然而立。无比怒气自其身上扩散开来，竟将周遭家饰顷刻间震的粉碎……
堂下伫立二人，一名中年少妇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女性特有的愠怒在他身上慢慢的浮现出来所产生的强横气势，既然与儒雅道士不相上下，只是此时似乎少妇过于悲恸，并未展现出来什么。
此外一名青年道士寒颤若襟、浑身颤抖，感受着道士的怒意，意是连头都不敢抬……
“说，到底是谁杀了离儿……”儒雅道士圆目怒睁，如狼眸般寒光闪烁、气势逼人。
那青年道士慌忙稽首，诚恐回道：“回师叔，杀曾师兄的人是一个道号为玉湖的散修，此人在两年前……”
青年慌乱之言倒也说的顺畅，自然是不想祸及自身，如实禀告，而他说的这番，竟是在数日之前于仙盟洪荒深处所发生的修士争斗的过程。
青年挑挑捡捡、避重就轻，将曾离死于非命的前因后果如实报上，并无拖沓，说完之后，下意识的退上一步……
此时如有外在场在，定会因为青年道士的一番话而大感震惊，因为站在青年道士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东州第一仙门的曾烁修士与其道侣怀玉仙子。
两人乃是曾离父母，同为筑基中期修为，别看只有筑基中期，但二人却只有四十之龄，远不是乾玉门青云等人那等逾花甲之龄才达到筑期后期的天赋可比。这二人在东州修仙界赫赫有名，不仅师出名门，更是早早的在东州修仙界打出了名堂，至于那曾烁，眼下已经达到了筑基中期顶峰的修为，离着后期也只有一步之遥……
惊闻爱子惨死的噩耗，二人悲声恸天，此番询问之下，也将事情梗概了解透彻，那曾烁听完，双眼蒙泪，仰天怨悔：“离儿，都是为父的错，不应该让你去那仙盟城，一株青藕翠荷又怎么是我儿性命可比。”
怀玉仙子泣声略减，但依旧珠泪连绵，狠厉道：“可恨那玉湖与我儿同归于尽，若非如此，我必将此人五马分尸，以三阳之火祭炼百日，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曾烁看向爱妻，自也是悲愤交加，不过听到怀玉提到此事，突然一怔道：“不对，离儿得吾师赐得避毒宝珠，虽然他利用李阳朝，暂时借用出去，但还是有收回的能力。此事有很多疑点，紫睛朱蝉再厉害也不可能拦下离儿，恐怕离儿还活着。”
“还活着？”怀玉闻言，泣声陡停，惊喜道：“当真？”
曾烁微一寻思，道：“不知，如若那李阳朝是在黑泥池中蚀骨而死，自然避毒宝珠不在他的身上，避毒宝珠只有吾儿知道，若他身死之事是真，那玉湖岂不……”
听到这里，怀玉怎么会不知道曾烁在想什么，马上分析道：“夫君的意思是，离儿与那玉湖，必有一人存活？”
“当是如此。”曾烁点了点头，道：“不过那紫睛朱蟾也非善类，事情到底怎么样，没有人看到，你……”
说到这，曾烁马上指向那青年道士，言道：“立即传唤归元城练气十层以上的门内弟子，马上去仙盟城以背三百里外的黑泥池，不管离儿是死是活，活要见人、死在见尸，若是见那玉湖生还，速速擒来归元城。”
“夫君，我也去……”还未等到那青年道士答话，怀玉仙子接道。
“夫人……”曾烁还待挡阻，只听那怀玉仙子说道：“不必说了，眼下师父他老人家回到宗门处理要事，归元城还需夫君帮忙打理，无法抽身，但离儿之死，我这个做娘的岂会安然待在归元城。”
“嗯。”曾烁想了一想，点头道：“也好，有你在，就算是紫睛朱蟾未死，也挡不住你的怀心剑，搜索黑泥池也就多了几分胜算。好吧，你收拾一番，现在就启程。路上小心……”
“好。”怀玉仙子回应了一声，带着那青年修士出了屋舍……
第101章 惊喜，练气十层
仙盟拍卖行中，林宏锦苦恼无比的坐在房间里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外传来脚步声，打断了林宏锦的思绪，他刚抬起头，齐向海推门走了进来。
“执事大人……”林宏锦慌忙起身。
“坐。”齐向海摆了摆手，制止了林宏锦继续把礼行下去，率先坐了下来。
“玉湖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二人坐下之后，齐向海老神在在的问起。
林宏锦正为此事苦恼，疑虑的眼神一扫齐向海，欲言又止。
齐向海微微一笑，道：“说吧，我已经命人离开了你的院子，眼下这里无人。”
林宏锦闻言，胆子大了几分，不过声音还是很小道：“回大人，属下已经命人四处查找，但仍旧没有玉湖的音信。”
仿佛知道林宏锦会这么说，齐向海并不意外道：“是不是黑泥池的原因？”
林宏锦点了点头，叹道：“此事过于隐秘，属于不敢张扬，而眼下在仙盟拍卖行中能够动用的人力就那么几个，实力也远不及筑基期，属下只能在黑泥池外安插了一个可信的队伍，但却不敢靠近黑泥池半分。”
林宏锦毕竟来到仙盟拍卖行的时间太短，虽然一直以齐向海心腹的身份在拍卖行中混的风声水起，但真要涉及到大事，动用的力量自然很小。也不用提到，就算是齐向海亲临，也未必敢去惹那紫睛朱蟾。而林宏锦所说的那只小队，自然是由薛阳等人带着一些林宏锦比较信任的好友出去打探消息……
齐向海手指敲着桌子，似乎在考虑着什么，随后问道：“你确定他没死？”
林宏锦换了个眼神，摇头道：“不确定，但属下一直有种感觉，玉湖绝对没那么容易死。”
齐向海嗤的一声，挑着黑白相间的眉毛笑道：“你到是敢想，不过你的想法与老夫相差无几，只是这个机率实在太低，唉，尽人事，听天命吧。”
说着，齐向海站起，便要往外走，而当他打开门的同时，突然驻足，神情郑重无比道：“虽然机率很小，但一定要找，一旦发现玉湖未死，速速带他来见我。小心些，归元城来人了。”
“恩，啊？”林宏锦本是应了一声，不过听到最后一句，立马打了个哆嗦：“归……归元城？”
呆愣间，齐向海的身影已经远去，林宏锦心下骇然，喃喃道：“玉湖老弟啊，你这事闹的太大了，你要是还活着，可千万别回来啊。”
……
“滋……啪……”
黑色的焦土上空，一道电光火花迸射开来，仿佛焰火一现终没，影落无形。
一柱香、两柱香、三柱香……
时间渐渐推移，陆尘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受黑焰心火煎熬的他，头上已经冒起了蒸蒸的黑烟，那渗出额头的汗水也在出现的瞬间被已经攀升到极致的体表蒸成了浅浅的白烟……黑白相间再与体表渐渐浅淡的土黄浑然一体，三色光华倒也异彩纷呈。
“大衍仙诀，正气凛然；黑焰心火、妖邪无比；二者相遇，自然如遇仇敌，还好我有清心诀，不然的话早就被这黑焰心火焚成灰烬了，不过，什么时候是个头啊……道爷要坚持不住了……”
心中痛恨着老者的陆尘，早就把前者在心里骂了千遍万遍：道爷就想搞两件宝贝，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的拿这么变态的玩意儿考验我嘛。
“不行，要专心，这次太麻烦，要是阴沟里翻了船，小命就没了。”
心至如此，陆尘赶忙收回心神，紧守灵识，多余的事情已经是做不了了，他只能凭借着这几年修真的经验，将大衍仙诀运转到极致，尽人事、听天命。
也许是老天眼、更也许是陆尘这小子命不该绝。又过了许久，灵识之中那黑焰心火的亮色突然黯淡了许多，也就在这时，一股极为惊人的戾气突然转化为雄浑的法力真元从陆尘的四肢百骇中生出，接着奔腾如流、决堤而去，而目标正是陆尘的紫府……
“我靠，要干什么？”偶觉之下，陆尘顿时色变，再想反应已然是来不及了。
“轰”
灵识之海，轰动的雷鸣响起，炸的陆尘头昏脑涨，几欲昏厥。某人狂喷出一口鲜血，洒在了黑色的焦土之上，其人更是在这股巨力的反推之下，朝着后方射去……
“砰”
狠狠的砸在地面上，身子拖出去老远，陆尘方才停了下来。
“没死？”撑着疲惫的身躯站将起来，陆尘看了看自己的浑身上下，尽是粘稠的汗渍，那身洁白的长袍早已经被地上的焦黑抹黑的不成样子了。
“不对。”正当陆尘打算找老者理论，忽然一抹异样的感觉在心头升起，灵识收回体内，内视了一番，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是练气十层的境界，而且还是十层顶峰。
“这……这……哇哈哈……发达了……”
短暂的惊愕过后，陆尘暴出猖狂的笑声，他没想到自己被老者阴了一回，居然会因祸而得福的变成了练气十层高手，甚至离着筑基期也只有一步之遥。
目光转向老者，陆尘指着他狂笑道：“哈哈，老头，没想到吧，道爷我命硬如铁，想害我，再等上一百年吧。”
老者面无表情的打量着陆尘道：“黑煞心火，底蕴深厚，你只得了小小那么一点儿，就得意忘形，真是目光短浅。”
“呃……”陆尘表情一滞。此时他已经没有了之前要找老者麻烦的心思了，试想人家连黑煞心火这玩意儿都拿的出来，哪是自己这等练气期修士能够比得了的，再者说，好歹人家也是让自己的实力突飞猛进了吧，不能以德报怨不是。
心思百转之下，陆尘马上换了一副谄媚的神情，走到老者身边问道：“老……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您老是不是应该给我说说呀。”
老者木讷看了陆尘一眼道：“既然你已经炼化了黑焰心火，告诉你也无防，此处乃是神霄殿，六道之外的奇异空间。”
“神霄殿？六道之外？”
“没错。”老者点了点头，骄傲道：“人、鬼、妖、魔、佛、仙，此乃六道，六道芸芸众生，各修其身，望尘超脱以达仙人天道，六道有常、天理循环，然则六道之外，还有不为人知的煞绝道，此道为万兵解离之后，经历无数岁月悄然形成。汝今所见便是煞绝之道的黑煞心元。”
“万兵者，器也，普天之下、六道之中，法器、真宝无数，而每种法器真宝都有其戾气所在。只是为人所不知，这些戾气就是你现在看到的黑煞心元。”老者用手指了指天空之中凝聚的煞云，解释道。
陆尘震惊望了一眼，心道：“怪不得，怪不得当日我一怒之下，冲昏了头脑还能杀了李蚕，原来是这些煞气所致。”
想到这里，陆尘一喜，问道：“这么说，这些煞气可以吸收，转化为法力了？”
老者点了点头，道：“理论上是这样的。”
“理论上？什么意思？”陆尘不解。
老者言道：“煞绝之道，暴虐无比，纵观三界六道，修此道者也是寥寥无几，而那些真正能够触及此道者皆是万古凶神。只不过想修此道，谈何容易，据老夫所知，三界史载，出现煞绝之道者，早就不复本心，其凶心魔性连修罗魔道也是望尘莫及。”
“不复本心？”完整的一句话，陆尘只在意这一句，听闻之下不由骇然道：“那你还让我修煞绝之道，靠，不复本心就是化身妖魔了。”
“非也。”
“呼”陆尘闻言，松了口气，心道：“这么说还有转机。”
刚想到这里，老者接下的话再一次让陆尘差点直接晕倒在地，老者道：“妖魔算什么，若你修得煞绝之道，便是六道凶星，为天不容，只要实力强大，便是这天也罩不住你。”
“我靠，那还不是魔？你……”陆尘纵身跳退了两步，怒视着老者，半天没全一句话：“这厮简直不是人，太狠了，到底把道爷给绕进去了，我呸……”
老者微微转过身，突然露出人类方才有的奸笑：“后悔了？晚了，当你向老夫要宝物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这个结局，不过你也不用太过颓废，魔又如何？煞又怎样？只要你修炼有成，保住本心，还不是为所欲为，登天掌乾坤？呵，其实煞绝之道有煞绝之道的好处，若是你修炼此道，不但会修为暴涨，更是速度奇快。至少要比那些所谓人、魔、妖、鬼快的多了……”
“嘘……”陆尘无力的出了口气，颓废的坐在了地上，心道：“罢了，上了贼船了，看来这黑焰心火是摆脱不了了，煞绝之道，这狗屁玩意还真是跟自己有缘。咦？”
正无奈的想着，陆尘忽然一怔，抬头看向老者问道：“你的意思这煞绝之道可以让我的修炼速度倍增？”
“正是。”
“扑愣”陆尘爬了起来，右手抵着下巴想道：“大衍仙诀修炼的速度极慢，正好可以用煞绝之道补足，虽然这煞绝之道诡异无比，可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只要我小心行事，总会找到办法的。恩，嘿嘿，好像情况也不是太遭。”
想到这里，陆尘问道：“要怎么才能修炼成功？”
老者闻言，伸手一指前方破败的琼楼，道：“很简单，进神霄殿，吸收里面的煞气便可。”
“这么容易啊。”陆尘吃惊的张了张嘴。
“容易？”老者奸笑了一声道：“有胆你去试试，老夫包你还未得到进境，便能入魔化凶，成为一个只知杀戮的妖物。”
“啊？”陆尘瞪大了眼睛，道：“那还说什么修炼速度倍增……”
“那是以后……”老者拍了拍手，神情淡然道：“想修煞绝之道，必先稳固灵识之境，只有灵识强大，才能抑制住煞气的反噬。你还不错，有上好的仙法压制，时间长点应该可以逐渐的将煞气压下，稳步提升。只不过现在需要的时间还是要长一点了。另外，如果你非要现在进神霄殿的话，我也不拦你，只不过后果如何，你自己负责，哪老夫绝无关系了。”
老者一字一句的说着，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真的跟他无关，而这般表现，仿佛让陆尘产生一种错觉：此前让自己炼化了黑煞心火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由此气的陆尘恨不得一口咬死老者。
“还有。”老者接着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修煞者要造下的杀孽，绝不仅仅是你能够想到的。说不定当你煞绝之道修士的身份暴露出去，让识得此道之人得知，恐怕你会成为整个三界六道的敌人。嘿嘿，到时候，你懂的，对吧？”
“我……”陆尘指了指老者，终于傻眼了。
“妈的，那可是三界六道啊，不就是整个修真界？这次大发了。”
老者看着陆尘愠色却无法释放的苦涩神情，暗自好笑，随即抛出一本典籍给了陆尘道：“行了，该明白的你也明白了，黑煞心火算是一件宝物，还有那件昊空锤，你也可以收下做本命法器。至于修炼方法……煞绝之道并不需要你改修别的仙法，这本书里有明确的办法，你自己研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没事别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