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舞会结束的太晚了, 以至于阿比盖尔一觉睡到上午10点才起床。
  女仆玛丽叫醒她,她迷迷糊糊的问:“几点了?”
  “差几分钟到10点。”
  她猛地坐起来:“天哪!这么晚了!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玛丽笑得不行,“王太后陛下特许你今天上午不用过去。”
  她又倒回枕头上, 叹气, “哎呀!”这就像被顶头上司抓包迟到——也许算是旷工?噢, 不算旷工啦。
  昨晚还算安生, 没人突然跑来找她。
  王宫里房间不上锁真是个大问题!一点隐私都没有!
  昨晚发生了什么?等等, 好像是国王路易脑子有病——
  有点可悲。
  国王无法决定自己娶谁, 她无法决定自己第一个男人是谁。
  这万恶的封建主义君主制度!
  其实不就是一层膜吗, 早晚都是要破除的无用的东西。也不是说初夜就非得留给将来的丈夫, 没准在万恶的君主制度下, 她的丈夫会是一个压根不懂怜香惜玉的混账。路易的心思她隐约有点理解,他不愿她想到他们的第一次就是疼痛。
  唉!女人的生理性真是——太亏了!女人会有明确的“童贞”分别, 是因为生理构造的不同, 而男人就没有非常明确的分别,谁知道男人的第一次是给了左手还是右手呢?
  她胡乱的想着, 任由玛丽扶她起来,坐到梳妆台前。她心不在焉的洗了脸, 用淡盐水漱口, 用牙刷刷了牙——没有牙膏, 用的是宫中集体采购的手工牙粉。
  牙粉在这个时代还是贵族或特别讲究清洁的有钱人家采用的高档货,穷人很不注重牙齿保养, 所以这个年代一个平民想要冒充贵族非常困难,只要一张嘴就能露馅:穷人的牙齿普遍不怎么样, 发黑发黄是最常见的外观, 牙齿缺损也没有钱去看牙医, 而有钱人至少能补个金牙。
  阿比盖尔一直特别小心保护牙齿, 早晚刷牙,饭后淡盐水漱口。
  路边社消息,正在跟法国国王议婚的西班牙公主玛丽娅·特蕾莎的牙齿很糟糕,原因是公主很爱吃糖、喝热巧克力,于是她的龋齿问题十分严重。
  阿比盖尔有一口漂亮整齐的牙齿,这可是她很得意的优点呢。
  “你知道我父亲和哥哥住在哪里吗?”
  “知道。伯爵先生已经派人来问了好几次您醒了没有。”
  “去找个人告诉我父亲,让他来一趟。”
  玛丽出去了片刻,很快回来,“小姐,您哥哥来了。”
  她的房间带一个小起居室,就在卧室旁边,形制是两间相邻的房间,但有3个房门。
  她披着睡袍到了起居室,“哥哥。”
  “快回去穿好衣服。”
  “要带我出去玩吗?”
  他好笑的看着她,“我昨天才刚到巴黎,我可不知道哪儿有好玩的地方。再说了,你已经住在巴黎最迷人最美丽的宫殿里,我想不出哪儿能比这儿更好、更有趣了。”
  “哎呀!说得好呀!”少年可爱的声音响起。
  是王弟殿下。
  “哎呀!你真讨厌!我还没穿好衣服!”阿比盖尔赶紧蹿回卧室。
  菲利普跟着进来了,一下子跳上床,用手肘支着身体,“玛丽,把衣柜打开。”
  玛丽依言打开衣柜门。
  “那件,珊瑚红色的。”
  他指点着。
  玛丽于是拿出一条珊瑚红色的真丝长裙。
  “鞋子都拿出来给我看。”
  玛丽一双一双的拿出鞋子:色彩缤纷、马卡龙色的缎面皮鞋,有可爱的鞋跟,鞋跟不算高,鞋头尖尖,鞋面上装饰着各种装饰物,有些是精致的缎子花边,有些是珍珠和碎宝石;缎带蝴蝶结、蕾丝花边、金线绣花织带。
  每一双都像工艺品。
  “那双,玫瑰红的。”菲利普指挥着玛丽做事,十分的不见外。
  “今天有什么安排。”阿比盖尔问。
  “午宴。”
  “啊——我得跟你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
  “是洛林家的男孩。”
  他蹙眉,“哪一个?”
  “两个。”
  他不解的看着她。
  “骑士不喜欢芒西尼。而玛尔松子爵,你的王兄想让他来‘教导’我成为女人。”
  菲利普惊呆了:“我的哥哥一定是个疯子!”
  想了想,“他很好笑哎。他这是为什么呀?”
  “他认为我是处女就没法体会做-爱的快感。我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谢他这么为我着想,但我总要疼一次的,不是跟其他男人,就是跟他。”
  “我不知道……处女有什么不一样吗?”他好奇的问。
  “对男人来说没什么不一样吧。我是不是不该跟你说这些?我应该跟那些小姐们一样,假装对这种事情一点都不知道。”
  菲利普不屑的说:“她们都假得很!一个女孩到了13、4岁,她的母亲或年长姐姐就该教她们懂得床上的事情。如果你不懂,那么就是你的女性亲属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女人,你们的职责是在床上取悦男人。”
  阿比盖尔默默在心里加上一句:但并不一定是她们的丈夫。
  这要是在19世纪,她说不定还会为了女性权利抗争一下,但在17世纪,她要是有什么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的言论,很可能会被人当成疯子,终生锁在哪座阁楼里,或者更糟糕的地方。
  “你——你怎么想的?你答应了吗?”
  “我总是要有这么一天的。不过,”她冲他甜甜的微笑,“绝对不可能按照他的想法来。”
  “哪个‘他’呀。”
  “当然是您的王兄陛下。”
  菲利普哈哈直笑,“对!就该这么办!让他总以为别人都该听他的!”
  他有些悻悻,还有些愤慨。宫中隐约有传言,国王兄弟在加来的时候,路易重病,病好了之后,菲利普有很多天都没出门——意思是王弟被国王软禁了。
  这事也很好推测:国王病得快要死了,而第一顺位继承人王弟殿下还不到18岁,有人提前去拍下一任国王的马屁再正常不过。没有国王能容忍这种事情,只是软禁一些日子,已经算是宽大处理。
  嗐!政治真没劲!
  *
  午宴很丰盛,参加宴会的人不太多,都是王室近亲和一些亲近的亲属,巴伯利翁家的父子没有参加宴会的资格。
  洛林兄弟因为是国王兄弟的亲信,又是外国王子,还是奥尔良公爵夫人的近亲,有幸参加了宴会。
  阿比盖尔发现自己也坐在宴会席上,就坐在路易·洛林身边。
  美少年么,至少是养眼的,对他没什么反感。
  这个时代,糖是有钱人的食物,白糖因为提纯的技术问题,不是特别白,粗红糖是有杂质的,口感没有蜂蜜好。王室宴会大量食用蜂蜜,烤肉必用,甜点也必用。蜂蜜酿苹果甜得有点过了头,马卡龙小蛋糕倒是一直都还不错。
  贵族几乎全体热爱热巧克力,这种远渡重洋的“舶来品”无论在欧洲哪座宫殿里都大受欢迎,是最时尚的饮料。
  阿比盖尔超级喜欢热巧克力,要不是为了牙齿和身体健康考虑,她可以一天到晚只喝热巧克力。
  可惜,因为巧克力粉数量有限,在王宫中除了国王兄弟之外,属于限量供应,阿比盖尔也要蹭奥地利安娜的配额,才能多喝一两杯。
  “你怎么这么爱喝热巧克力?”路易·洛林看了看她的饮料杯。
  “你不觉得热巧克力很好喝吗?”
  “女孩子才喜欢热巧克力。我只爱喝酒。”他特骄傲的说。
  她笑眯眯的说:“是啊,您是男人了。”
  他疑心她在嘲笑他,但又说不出来她的语气有什么问题,只好悻悻的换了话题,“你吃的太少了。”
  又说:“你太瘦了。你看大郡主,女人就该像大郡主那样,那才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贵族女人。”
  “大郡主是很好。”大郡主在仆人们之间的风评也很好,原因是打赏的特别大方。
  “你干瘪得像一根木柴!”他捏了捏她大腿。
  她马上把叉子换到右手,拿到桌子下面,扎了他大腿一下。
  路易·洛林克制的没有喊叫,只是非常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瞪什么眼?叫你随便摸我腿。再敢有下一次,我就拿刀捅你。”
  他小声说:“我都没摸过你。”
  “住嘴!”
  他是12月的生日,还没到17周岁,突然被安排了一个“任务”,大概也是别扭的。贵族少爷再怎么成熟,见识阅历在这儿,17岁不到的男孩,实在成熟的也很有限,还很孩子气。
  宴会上,除了奥尔良公爵一家三口之外,还有另一个洛林,公爵夫人的一个堂弟,洛林家另一支的一位伯爵,洛林兄弟的堂叔,泰斯特兰伯爵雷尼奥·德·洛林。
  昨晚的舞会雷尼奥没有参加,他以一种轻视的语气说,王宫里不会有什么美丽女孩,他就不要为难自己去应酬了,还是早早睡觉吧。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嘛!
  阿比盖尔对德·泰斯特兰伯爵的印象则是:太特么性感了!为此她可以原谅他大男子主义沙文猪的言论。
  “你们的这位叔叔,他来做什么的?”
  “不知道。我有几年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怎么,你对他有兴趣?”路易·洛林挑眉看她。
  “他结婚了吗?”
  “似乎没有。”
  “他喜欢男人?”
  “别瞎说,让他听见了,没准会揍你一顿。”
  她吃惊,“他这么残暴?”
  他一脸的“你在说什么”,“快住嘴。”
  “你害怕他?”
  “你可真可笑!”一脸的倔强。
  嗐!他真的怕雷尼奥!
  她很感兴趣的望着对面的德·泰斯特兰伯爵。
  而德·泰斯特兰伯爵……也正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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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嗐!路易就是大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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