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3)

  现在,这种硝烟气息似乎就弥漫到了这临时的围场之中。
  廖如鸣旁听着,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这场最初可能只是随意组织起来的友谊赛,现在似乎已经变成了各个家族勾心斗角的地方。而那些年轻的车手,就是他们的棋子。
  还有人说到自己听来的一条消息,说有一家已经想要通过人脉去请那些专业的车手过来比赛,只是最后被其他人否决,这才作罢。
  现在这些参赛的选手,都和程燃差不多,不过是把赛车当成业余的兴趣爱好罢了。要是真的找来职业选手,那岂不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恐怕提出这个想法的人,也只是做出一次尝试,知道这是天方夜谭,绝无可能。
  很快,赛道上那两辆报废的赛车就被拖走,车手也各自被赛会车辆带去检查身体。赛道上重新恢复了正常运行。
  但是廖如鸣挺好奇这两辆车究竟是怎么撞到一起的。不过现在似乎没人知道真相。
  又隔了一会儿,廖如鸣已经坐回了观众席,但是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兴奋地说:哇!两个人在网上对骂起来了!
  廖如鸣也好奇地听了一耳朵,这才明白两个人正在社交网站上对骂,一个人说另外一个人撞了自己的车尾,而另外一个人则说前者故意挡了自己超车的路线。
  火药味顿时浓重了起来。
  廖如鸣饶有兴致地听着,并且时不时就看向围场内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撞车事件之后,赛道上的引擎声都变得凝重了不少。
  等到这一天的练习结束,廖如鸣在维修区找到程燃,然后与他一起回酒店。
  程燃当然也兴致勃勃地和廖如鸣提到了今天的撞车事故。
  廖如鸣不禁好奇地问:你看到了他们撞车的全过程?
  看到了!程燃连连点头,我当时就在他们的后面。我跟你说,就是后面那辆车故意去撞前面那辆车,结果没想到两辆车的速度都太快了,一起冲出赛道了!
  后车撞了前车?
  廖如鸣不禁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与程燃的说法做了对比,一时间格外惊奇。
  他们一边谈论着这件事情,一边往维修区外走,都没注意到一旁有个人看了他们好几眼,并且很快跑开了。
  他们回到酒店,说完了今天的撞车事件,廖如鸣就突然想到了程燃的朋友们说的事情。
  这会儿程燃正好在洗澡,于是廖如鸣直接去了浴室里找他,让这家伙就败坏廖如鸣形象的事情做个解释。
  解释得如何,没人知道。
  不过程燃被廖如鸣揽着出了浴室之后,就整个人呈大字型直接趴在了床上。他感到自己已经奄奄一息。
  虽然廖如鸣体谅他后天就要比赛了,动作挺温柔的,但是无论如何,在一天的练习过后,再经历这么一场激烈运动程燃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开始深深质疑自己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alpha。
  正常的alpha有他这么弱鸡的吗?
  程燃还没来得及多想,廖如鸣就坐到了他的旁边,于是程燃就不去想了。他只是往廖如鸣的身边拱了拱,然后蹭了蹭他的腰肢。
  廖如鸣觉得痒,就笑了一声,说:怎么了?
  这样离你更近一些。
  廖如鸣说:那我们再回一趟浴室?
  不、不行不行程燃吓得都磕巴了,但是很快,为了面子,程燃又说,我们明明就躺在床上!
  廖如鸣作势朝他伸手。
  程燃觉得自己是已经躺在猎人陷阱里面的猎物瑟瑟发抖。
  然后廖如鸣拍了拍他的脑袋,叹息一声:你真是个傻子。
  程燃:
  他开始生闷气。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就忘了这事儿,然后说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后天就要比赛了,明天我带你去赛道上兜一圈,怎么样?
  廖如鸣诧异地问:可以吗?
  可以啊。正规的比赛不可以,我们这个比赛又不正规。程燃说,我们可以趁其他人还没来的时候,去赛道上溜一圈。
  他笑得眉眼弯弯,让廖如鸣难以拒绝。
  于是这个行程就被定了下来。
  程燃更加兴奋与激动了。他无法拒绝心上人坐在副驾驶,而自己正在开车,带领他领略自己喜欢的这项赛事的风采的感觉。
  这让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明天的场面后天的比赛?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有一种廖如鸣终于走入他的世界的感觉。
  他的廖先生
  程燃在心中默念着,带着一种卑微的、虔诚的、仰慕的思绪。
  在他18岁成年之后,他的母亲说会有一位私人执事进入他的生活。那个时候程燃完全不会想到,三年之后的自己会对这个男人如此依恋与爱慕。
  那就像是命运给他刻意安排的一个拐点。
  而程燃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这个拐点的出现。甚至于,他无法想象,如果廖如鸣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中,那么他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时候程燃会感到一丝恐慌,但是随后,他又感到一丝庆幸。
  因为廖如鸣已经出现了,并且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重新来过。所以,他已经拥有了他的廖先生。
  他再也不会失去了。廖如鸣也已经答应了他。
  带着这种甜蜜的、安稳的心态,程燃最终还是慢慢陷入了睡眠。
  第二天清晨,他们两个很早就起床去了围场。程燃早就联系好了工作人员,让他们早一些将他的车辆准备好。
  不过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当他们抵达的时候,维修区居然已经有其他人在了。
  那正是昨天撞车事故中,后车的车手。
  第81章 一个游戏
  这才是早上七点钟,居然就已经有人在维修区了。
  廖如鸣不禁瞧了那人一眼。
  他已经穿好了车手服,坐在了车子里面,但是却并没有出发,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以及事件之后的发展,廖如鸣心中隐隐闪过一些想法,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辆车,又看了看围场内部。
  他突然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不过这个时候,程燃招手让他去换上专业的车手服。
  廖如鸣便抛开心中的那些思绪,走了过去,并且饶有兴致地问:我也要穿吗?
  当然。程燃说,以防万一。
  廖如鸣微怔。
  他瞧着程燃,但是程燃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奇怪的表情,他只是将车手服递给廖如鸣,然后又将头盔拿在手里,然后说:走吧,我们去更衣室换一下。
  专业比赛的赛车当然只有车手的位置,但是他们这一次的比赛用车并不正规,大部分是他们自行改造的车辆,仍旧保留了除驾驶座之外的位子。
  不久,廖如鸣换好衣服,然后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
  程燃便欢呼一声,说:走咯。
  在他们驶离维修区的过程中,廖如鸣注意到,那辆一直停在那儿的车子,也跟在他们身后动了起来。
  廖如鸣不禁皱起眉。
  程燃问:怎么了?
  那辆车跟着我们。廖如鸣低声说,那个家伙
  程燃也不爽地说:真是个讨厌鬼。我快一点甩开他。
  廖如鸣耸耸肩,随程燃去了。
  他觉得这家伙即便疯狂,也不可能做出太夸张的事情来昨天已经撞了一辆车了,还不够吗?
  很快,他们在这条赛道上飞驰起来。廖如鸣也多多少少体验到了赛车的乐趣。
  是的,这辆赛车的速度远远不如第一宇宙的宇宙飞船;是的,窗外的风景当然也远远不如宇宙,或者那些太空都市
  可是,在这样狭窄的地方,通过一个个惊险刺激的拐角,护栏之外,仿佛有无数人为自己欢呼、鼓掌
  速度的激情,如果方向盘并不在自己的手上,那么将毫无乐趣。
  廖如鸣就跟着程燃体验了一把。
  到八点多钟,更多的车手、观众来到了围场准备练习,程燃也放慢了速度打算回到维修区,然后自己再出来练习。
  然而就在进入维修区之前的最后一个拐角,廖如鸣却听见了一声不太正常的刹车的声音。
  他惊了一下,突然想到这条赛道上还有除了他们之外的车辆。
  耳边有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他的这一侧!
  廖如鸣诧异地转头看向右后方。
  却恰好看见一辆失控的赛车,以超高速直直地朝他们冲过来!
  砰!
  在一片昏沉与疼痛之中,廖如鸣隐隐感到身边似乎有人正握着他的手。
  他隐隐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哭。
  而周围十分嘈杂,各种人声、机械声,以及一些奇怪的就像是相机的快门声。
  他烦躁地想,不吵吗?烦死了。
  他感到越发的虚弱,好像有某种粘稠、散发着怪味的液体从他的右半边身体流淌出去。
  但是他自我感觉不会因此而死亡。不死就足够了他这么想。然后他越发烦躁了,耳边的声音太吵了,那反而让他觉得更加痛苦起来。
  他想,哭什么哭。他还没死呢。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否是有人听到了他的心声,于是,周围吵闹的声音慢慢消失了。廖如鸣又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移动,于是他才明白,是有人带着自己脱离了那片嘈杂的环境。
  但是那个哭泣的人还是在他的身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颤抖着。
  廖如鸣困惑地想,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似乎有一些破碎的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但是廖如鸣完全无法确切地看到那些画面。他只是静静地回忆着、思索着,痛苦似乎也慢慢离他而去了。
  他感到一阵清凉,然后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这才想明白自己受了伤。
  那应该是在治疗之中吧。他这么在心里嘟囔着。
  只不过治疗的过程并不好受。
  他想,真讨厌。宇宙中的医生什么时候这么垃圾了?他在养育所的时候,如果有孩子受了伤,那么只有把孩子放进一个奇怪的容器里,然后过那么一两个小时,伤势就彻底痊愈了。
  廖如鸣小时候十分顽皮,于是他就是那个容器的常客。
  结果现在,那些医生却在用一些原始的、落后的方法在处理他的外伤?
  廖如鸣觉得有些不耐烦。
  想到养育所的事情之后,廖如鸣才骤然意识到,自己的头正在剧烈地疼痛着。
  那种痛苦令他恍惚而神志不清,以至于他很长时间内,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最重的伤势究竟在哪里。他想着,原来是伤到了脑袋。
  不会变成一个傻子吧。他在心里抱怨着。他可不想变成那家伙一样的傻子那家伙?
  那家伙是谁?
  廖如鸣困惑了一阵。
  随后,一阵更加强烈的恍惚与疼痛袭来。他在顷刻间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什么叫做他的大脑受伤,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记忆?程燃气急,追问道,意思是他会遗忘一切吗?
  损伤的程度并不会让他遗忘一切。医生温和地回答,但是确实是会让他忘记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情况,还得等他醒过来之后才能知道。
  程燃面色惨白,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的身上也有一些伤,但是他一直不让医生处理,因为他想先知道廖如鸣的伤势。
  而结果就是
  廖如鸣很有可能失忆。
  他会失去关于程燃的所有记忆吗?还是会忘记别的东西?
  程燃害怕面对这件事情。他们是开开心心出来度蜜月的,结果却
  医生喊了他两声,程燃没有回答,只是扒着窗户,专注地凝望着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廖如鸣。
  医生无奈,只能先离开,等什么时候程燃缓过神来,再给他处理伤口。
  想到程燃与廖如鸣进入医院时候的样子,医生想,恐怕这个时候的程燃,也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吧。
  不过在这一点上,医生却想错了。
  程燃很快就深吸一口气,表情从迷茫与难过转为冷酷和阴郁。要是让廖如鸣看见他这个时候的表情,恐怕就得感叹人不可貌相。
  谁能想到总是蠢兮兮、傻白甜的程燃,还能露出这么威严、冰冷的样子。
  他终究是纪知淮、终究是傅平里。那深沉的一面始终隐藏在他的性格的某一个角落,等待着某一刻重新出现。
  或许就是现在。
  程燃缓慢地朝外走着。他的下颌处有一道血痕,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液还是廖如鸣的血液。
  但是程燃仿佛可以隐隐从这少许的血液中,闻到属于廖如鸣的信息素味道。
  他还活着。这是最好的事情。如果廖如鸣死了,那么程燃一定会让那个杂种偿命。而现在廖如鸣还活着,却可能会失去与程燃相关的记忆,那么
  那么就意味着,程燃死了。
  同样是死,总应该让那个杂种偿命吧?程燃这么理所当然地、傲慢地想着。
  他走出了医院。在不远处,他的朋友们已经将那个家伙带了过来。
  对方也是一身狼狈,但是脸上的表情却颇为快意。
  程燃走到他的面前,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一脚将这个男人踹翻在地。他说:我真不明白,你脑子有什么毛病,才会撞我的车。在昨天的撞车事故之后,尽管已经有人怀疑此人是否是故意撞人,但因为是比赛,并且还是两车擦碰,所以最终并没有追究这个人的责任。
  而今天,这家伙又一次撞上了别人的车,并且直接把人撞进了医院而且,还不是在正常的练习时间,而是在非比赛时间。
  这显然就是恶意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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