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我不醒,你就一直在门口等下去?
  程燃认真地点点头。
  廖如鸣啼笑皆非,心中更是升起了一丝暴躁与郁闷的情绪。
  他准备离开这个第二宇宙!而这家伙却偏偏拼命在他的身上捆绑上更多的细线,好像这样就可以阻止廖如鸣的离去一般。
  可是,这些细线却偏偏如此轻微、如此脆弱,廖如鸣轻轻一挣扎就可以断掉。
  廖如鸣想,如果程燃真的不愿意让我走,那为什么不做出更多的事情?不用更加坚韧、稳固的绳索?为什么表现得好像决定权完全就在廖如鸣的手上?
  廖如鸣目光冰冷地瞧着程燃。
  程燃迷茫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廖如鸣叹了一口气,说:站起来。去吃早饭吧。
  程燃这才开开心心地应了,亦步亦趋地跟在廖如鸣的身后。
  廖如鸣意识到程燃有些不太对劲。他不知道这是易感期的问题,还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程燃好像一瞬间就把自己放到了非常低的地位之中,好像廖如鸣是可以对他生杀予夺的主人一般。他依赖他、恋慕他、崇拜他。
  就好像廖如鸣是掌握他所有的神灵一般。
  而廖如鸣却无语地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毛病吧他掌控程燃?他根本不是这种人好吧?
  程燃实时报备自己的行程是,这挺好,这满足了廖如鸣的安全感。
  但是他并非要求程燃这么做。
  而程燃就以为廖如鸣是个变态,是个占有欲旺盛的偏执狂他并不是。廖如鸣与这个世界的alpha并不一样。他只想谈一场健康的、正常的恋爱。
  或许曾经廖如鸣对于坦白、诚实的苛刻要求吓坏了纪知淮与傅平里,于是到了这个世界,程燃就变本加厉、自我约束到了疯魔的地方。
  他每吃一口菜,就小声嘀咕说自己吃了什么。
  他换衣服的时候,就回忆这件衣服是在哪儿买的,花了多少钱。
  他拉着廖如鸣玩什么游戏,就跟他说自己玩了这个游戏多久多久,交到了什么朋友,在哪儿遇到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要去上厕所都他妈要跟廖如鸣说一声!
  而且并非只是说一声那么简单,而是请求,更像是廖如鸣在允许他去之后,他才能动身。
  遛狗也一样。明明已经约好在早饭后与晚饭后遛狗,但是每一次吃完饭,程燃都总是会下意识问一句:我们现在去遛狗吗?
  廖如鸣就说:对。
  之后程燃才敢去牵上狗子,与廖如鸣一起去花园。
  廖如鸣冷眼旁观,觉得这样的表现说真的,更像是一名即将迎来易感期的omega,而并非是alpha。
  这种惶恐、不安、犹豫的状态,已经远远超过了程燃本身的性格,更像是一种独特的生理机制。
  但是程燃的确是一个alpha。从他的精神力,廖如鸣就可以确信这一点。
  不过,他倒是从来没有闻到过程燃的信息素。
  一时间,廖如鸣对于程燃的身体问题颇为疑虑,只觉得这个小兔崽子似乎隐藏了不少的秘密又或者,是整个程家的秘密。
  不过廖如鸣也不急于一时。现在最关键的还是等待程燃的易感期到来。
  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要他确定这个青年就是他的伴侣,那么,其他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程燃是alpha还是omega?
  这个世界的第三性别真是令廖如鸣无力吐槽无论如何,程燃还是程燃。
  性别的认知更像是一种固执的偏见。明明这个人的本身如何才是最重要的,又何必带上性别的有色眼镜去看待他。起码廖如鸣不会这么做。
  因此,他只是好奇了一下程燃的秘密,想着自己那可怜的、最后10%的攻略进度,就懒得多想那么多了。
  他怀疑这是程家隐藏着的秘密,或许也与当初程燃被绑架的事情有关。程燃表现得这么傻白甜,甚至对精神力的运用都那么生疏廖如鸣猜测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
  又或者是他的家人欺骗了他。
  起码廖如鸣不希望是程燃隐瞒了这件事情。
  他们在每一个清晨与每一个傍晚,在花园里遛狗、顺便散步。他们会聊起一些更加生活化的事情,不再像之前那样,有着明显的执事与主人之间的差距。
  这让程燃更加沉迷于此了。
  他每日用越发痴迷、恋慕的眼神望着廖如鸣,而如果廖如鸣看向他,他就慌乱不知所措地挪开自己的目光。廖如鸣觉得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他另外好奇的一件事情就是,程燃准备用什么东西筑巢?
  一般来说,alpha如果有认定的伴侣,那么在易感期之前,他会表现出对每样东西偏执的迷恋。这东西就会成为其易感期到来后,用以筑巢的基座。
  筑巢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最后的成品的确如同巢穴,一般就是alpha及其伴侣未来一生将会居住的场所。
  考虑到不能过于麻烦、复杂,所以在现代,这个巢穴最终会是一个房间。
  在远古时代,人类还以部族的模式生活在一起的时候,这个巢穴通常就是一个山洞,然后加上一些草席、石刀之类的东西。
  而对于现代人类,一个用以居住的房间,最为重要的当然是
  床。
  床的材质以及床上用品,就成为了现代意义上筑巢的基座。
  而不出廖如鸣意料的是,程燃选择了廖如鸣的衣服。
  第72章 狼狈丑态
  程燃其实还没有变态到,把廖如鸣的衣服当成床垫。
  但是在程燃易感期到来的这一天晚上,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认认真真地整理了廖如鸣的衣柜。他将廖如鸣的所有衣服全部拿出来,摊在床上,然后一件一件整理。
  廖如鸣哭笑不得地抱臂站在一旁,说:之前管家和仆人们不是整理过一遍了吗?
  程燃严肃地板着脸,纠正他说:不,是我做错了。这件事情应该由我来做才对。他不服气地嘀咕着说,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交给其他人这是我的基座!
  廖如鸣:
  确实。这种事情不交给程燃来做,怎么体现这家伙的变态。
  廖如鸣暗自翻了一个白眼。
  程燃是把廖如鸣整个衣柜里的衣服、饰品、鞋袜等等都翻了出来,然后一件一件仔细地查看与整理。
  这衣服我没见你穿过?
  廖如鸣回答说:穿过一次,嫌小,不穿了。
  那正好给我穿。程燃十分欣喜地说。
  然后他将这件衣服叠好,放到一边。
  廖如鸣心想,要是让其他人知道,程家已经穷到让自己的继承人去穿前任执事不要的衣服
  廖如鸣觉得那场面一定非常有趣。
  随后,程燃又拿出一件衣服,问:这件衣服怎么看起来这么皱?
  是件衬衫。被懒散的廖如鸣随手扔进衣柜底下之后,就再也不见天日。直到此刻被突然强迫症发作的程燃拽了出来。
  因为已经堆在那儿许久了,所以这件衣服显得显得皱巴巴的,哪怕之前被仆人们翻出来重新叠了一下,但是感觉已经没救了。
  廖如鸣便说:很久不穿了,扔掉吧。
  他也有些新奇地打量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衣服。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这个世界积累了这么多的记忆。
  有时候,一身衣服就可以让人想起穿着这件衣服时候发生的事情;一双破破烂烂的袜子,就可以让人想见当初脚在并不合适的鞋子里面磨损的痛苦回忆。
  廖如鸣瞧着那一大堆的衣服,心想,他都不记得,自己已经买过这么多衣服、在程家度过这么多天了。
  这让他骤然有了一种岁月流逝的感觉。
  他懒洋洋地站在那儿,对程燃说:今天是你易感期的第一天,就要在做家务中度过吗?
  程燃笨拙地叠着衣服看得出来这位小少爷实在很少做这种事情,所以动作异常生疏,本来被仆人们叠好的衣服,现在又被他翻出来,然后叠成奇奇怪怪的形状。
  廖如鸣并不在意程燃叠出来的衣服有多丑,他只是有点在意,按照程燃的进度,他们的这一晚上不会就这么过去了吧?
  程燃听了廖如鸣的问题,迟疑了一下,困惑地问:我们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廖如鸣:
  他给程燃气笑了。
  这家伙似乎已经被叠衣服这件事情给搞懵了,满脑子只剩下这件事情的存在,如此固执、坚决,丝毫也不愿意回头,就好像有某种特殊的渴望在驱使着他。
  尽快整理这个房间、尽快让他的伴侣对他满意、尽快让他自己也对这些衣服感到满意。
  所以他如此坚决地继续着。
  廖如鸣瞧了他一会儿,就打了个哈欠:算了,你继续吧。我去你的房间睡觉了。
  廖如鸣原以为程燃会应一声,结果程燃并没有。然而当廖如鸣定睛去看的时候,他发现程燃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迷惑。
  廖如鸣就笑了一声:对了,你放在浴室里的那些东西,现在似乎可以用了?
  程燃浑身一抖。
  廖如鸣又说:不过算了,既然你要在这儿叠衣服的话
  不,不是!程燃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他刚刚是跪在地上、伏在床上给廖如鸣叠衣服,现在站起来甚至有点发晕,赶紧走到廖如鸣的面前,小声而羞赧地说,你早点说啊。
  说什么?
  说程燃的声音低到廖如鸣都要听不见了,说你想用浴室里的那些东西。
  哦廖如鸣饶有兴致地问,所以你不叠衣服了?
  以前的纪知淮、傅平里最多只是睡在廖如鸣的衣服上,收集一些被他扔掉的衣服,而程燃呢?他似乎是要把叠衣服发展成一个怪癖。
  廖如鸣觉得这事儿挺有趣的。
  为什么这家伙总是对他的衣服抱有如此大的执念?在廖如鸣眼里,那不过是一些暂时有点用处的布料,在未来的某一刻,说不定就成了垃圾。
  而在他的伴侣的眼里,那些衣服似乎代表着什么。
  不过程燃倒是毫不犹豫地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廖如鸣这才满意。
  程燃又说:反正明天还可以过来叠。
  廖如鸣:
  他总觉得程燃好像有哪里坏掉了不会是脑子吧
  他苛刻地打量着程燃。
  而程燃却眼巴巴地望着他,就好像生怕廖如鸣忘了他藏在浴室里的那些东西一样。
  廖如鸣不禁笑了一声,然后说:好吧,走吧。
  程燃立刻眉开眼笑。
  而第二天清晨,愁眉苦脸的程燃趴在床上,内心郑重地意识到一个问题:alpha和alpha之间,也是有体力差距的
  浴室里的那堆东西,最后还是坑了他自己。
  痛定思痛的程燃决定还是好好锻炼身体吧。
  他这么想着,撑着下巴,思索着。
  过了片刻,廖如鸣从外面进来,他拿了个鸡蛋,算是给程燃垫垫饥。他一边随手抛接鸡蛋,一边说:我们两个在两个房间里来回睡,不如请管家把我们两个的房间联通算了。
  程燃眼前一亮,问:可以吗?
  廖如鸣耸耸肩,他把鸡蛋递给程燃,然后说:我的房间里还堆了一大堆衣服呢。
  程燃像是仓鼠一样一点点啃着鸡蛋他吃东西的习惯就是如此,即便是鸡蛋,他也习惯慢吞吞啃完蛋白,然后才去吃蛋黄。
  所以他老是容易噎着。
  廖如鸣就递了杯热牛奶给他。
  程燃盯着热牛奶看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是个大人了。
  是大人也得喝。廖如鸣把玻璃杯递给他,他随口说,我刚来程家的时候,你每天早上都是喝热牛奶的,怎么现在不喜欢了?
  程燃:
  他的耳朵可疑地红了起来,然后一声不吭地接过温牛奶,小口地喝着。
  廖如鸣猜到程燃在想什么,不禁呵了一声。
  他说:alpha能生孩子吗?
  程燃吓了一跳,然后说:不不可能的他说,生理课上就是这么说的。
  你还学过生理课?
  程燃:
  他当然学过!他当然不是不明白生理知识!但是廖如鸣这一声反问,反而令程燃一下子沉默下来。他发现自己在廖如鸣面前简直就是毫无反手之力。
  他无言以对。
  而廖如鸣则说:你知道很多和你差不多身份、年纪的alpha,他们的私人执事,都是beta或者omega吗?
  这是廖如鸣以前无意中得知的一条信息,当时他并没有多想,以为是因为两个alpha很难好好相处,所以他们的家人才会挑选其他的第三性别,作为他们的私人执事。
  但是现在想来,或许
  程燃已经快把自己的脸埋进牛奶杯里面了。
  廖如鸣不禁挑眉,极为恶劣地笑了一声,然后宽容地拍拍程燃的头:好了,别害羞。觉得舒服点了就起床吧。
  我会的!程燃赶紧说,还有衣服等着我去叠呢!
  廖如鸣不禁想,易感期的第一天,程燃就光惦记着那些衣服?
  廖如鸣困惑地打量着程燃,很想知道这家伙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问:那些衣服很重要吗?
  很重要。程燃认真地说,那是你曾经来到过我身边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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