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连环的打击

  大口大口地吃着玫瑰花瓣，我越走越绝望，仿佛脚下的路有十万八千里那么长。
  但是，举凡是这个世上的路，就算你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面对总有走到头的一天。
  更何况，我今天出来得并不远，只是我的心情太复杂，所以放慢了脚步，仿佛走出了天长地久一般。
  望着面前的熟悉的招牌，我知道，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琴乐声嚣”。
  往前又走了几步，当我与身边空巷擦身而过的时候，一个隐在巷中的身影，让我不禁提着花篮倒退了几步。
  “当心！”
  来人见我是一步一步往后退的，便伸手扶了我一把，并闪身出来。
  望着来人，我不禁心里一酸，好险没直接哭出声来，这不是苌菁仙君又能是谁呢？
  我不明白，他之前到底是被云螭抓走了，还是借碰上我们的对话而逃遁了，但是，此时深更半夜他的突然出现又意味着什么呢？
  看着他穿着单薄有些微微颤抖地身体，我心疼地将手中花篮扔在地上，便扑到了他的怀里。
  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无论他们是哪一个，我现在想做的就是能抓在手里几个就几个，我不想再回到曾经一个人孤单的生活中去，不想再孤灵灵地守着那个潜龙峰，自始至终或许我都不太想承认，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对于苌菁仙君，我是有多过于朋友的爱的。
  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苌菁仙君，我的双手死死地环着他纤弱的腰身，明明才是两天未见，我发现他竟然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苍老了百岁。之前就风雕冰刻一般的脸，因为瘦而变得更加棱角分明，曾经满头乌丝竟然生出了一半华发，映着银银的月光闪得我双眼生疼。
  我不知道苌菁仙君此时此刻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是如何出现的，这些我不想知道，我只是想就这样紧紧地抓着他抱着他，哪怕漏掉一秒都不行。
  也许是我的动作太快了，也许是我的行为有些反常，苌菁仙君的双臂停滞了片刻，才抬起来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这是怎么了？”他的声音仍旧是我熟悉的那种温柔又略带了些顽皮的调调，但是，这一次听上去比以前全部听到的都要悦耳。
  “没有，就是想你抱紧点儿！”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我略显贪婪地想要闻一闻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树木的香味，然而，这一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不对啊！
  我惊的一把推开了苌菁仙君，怔怔地望着他——
  除了削瘦了不少，青丝混了华发，就是我所熟悉的那个苌菁仙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他少了些什么。
  “既然让我抱你，又为何将我推出这老远？”疑惑地看着我，苌菁仙君微微咧了咧嘴唇，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来。
  “你怎么了？”我重新走到他跟前，轻轻地握过了他的双手，并将大地之气借机送入他的体内，片刻就惊愕道，“你，你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变成一个空壳了是吗？”收回了自己的手，苌菁仙君轻轻地弯下身来抚摸着我的头发，笑道，“若不是变成这副鬼样子，我又怎么能回得来？”
  才说完这句话，他就突然面色惨白，跟着便捂住嘴咳嗽了起来，几声过后便有乌黑的血顺着指缝溢了出来。
  “苌菁兄！”
  冲上前去扶住了他摇晃的身体，我慌乱地扯开他的手，替他清理着嘴角的血，并打开了“琴乐声嚣”的门，扶着他进店坐到了美人榻上。
  用电茶烧沸了水，我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天山雪莲和吊命参王，切片并淬上了自己的大地之气和女娲之血，放入水中反复滚煮，直到煮出丝丝缕缕淡淡的粉蓝带金的香气来，才斟了一杯递给苌菁仙君。
  “真傻！”接过了茶杯，苌菁仙君无奈地啜了一口，叹道，“我好歹一介仙君，哪儿那么容易死，不过是被剃了仙骨，拔了仙根而已！”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听到的是真的，反问道，“云，云螭做的？”
  “重要吗？”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苌菁仙君喝了一口茶，说道，“已经不重要了！”
  “你——”就在我想要再次问他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传来了“密音入心”。
  “你等一下！”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有密音入心了！”
  （惟儿，你和苌菁兄已经见面了吗？）云螭的声音听上去也是没有任何变化，仍旧温柔儒雅。
  “嗯！”我轻声应道，“你想干什么？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倒还要问问你，你让那么弱小的一只野鬼过来找我，不是害它吗？）云螭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这么傻，还是你舍不得杀我，想要我帮你断了这世上所有的念想？）
  什么？！
  我一时懵住了，我并没有让任何鬼去找云螭，更不可能这么做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心底里突然就冒出一个非常恐怖的想法，莫非，莫非云螭口中弱小的野鬼是？！
  我不敢想下去，我害怕那个名字会从我心底里蹦出来！
  所以，我拼命地说服自己，这都假的，都是云螭编出来骗我的。
  “云螭，你别没事儿找事儿，什么弱小的野鬼，我根本不知道！”回这句话的时候，我明明想用一种更强硬点儿语气，却发现自己根本提不起力气。
  （傻惟儿，你是真不知道它是谁吗？它可是一直都在咱们身边没有离开过的啊！）云螭冷笑了一声，说道。
  这句话无疑是他在替我实锤心里的答案，我只感觉自己的心仿佛瞬间崩碎了一般，真的是宝珊吗？我问自己，真的是我的小宝珊吗？
  原来，宝珊说不会让我死的，她说她不后悔帮我做任何事，这个傻孩子啊，明明知道连我都不是云螭的对手，她怎么就能跑去送死呢？
  想到这里，我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仙力，厉声吼道：“云螭，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碰她一根毫毛，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云螭似乎已经猜到我会这么说，温柔地笑了几声，道：（傻丫头，你当我是什么人？我说过，除了必须的牺牲之外，但凡你喜爱的，我都会把他们留下，无论是人是仙还鬼，让你伤心的事儿，我能少做几件，就少做几件！）
  “你别再说这种话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我无力地回答道。
  （记着惟儿，无论我做多少恶事，做什么恶事，我对你的一片真心，永远都不会掺半点儿假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云螭就掐断了“密音入心”，任我再如何尝试也不肯回应我。
  本以为无论如何苌菁仙君至少活着回来了，我才想着要松一口气，这下倒好，宝珊又落入了云螭的手里，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非要把我逼入绝境吗？
  我颤抖着坐到了美人榻上，弯起双膝抱在怀里，心里如同缠了一团乱麻。
  “惟儿！”苌菁仙君从榻的另一边绕到了我身边，轻轻环住我，说道，“不要把自己逼入死角，你记得吗？我曾经跟你说过，这世上但凡有事，就有解决的方法，只是寻找方法的过程可能是挺痛苦的！”
  “苌菁兄！”依偎在他怀里，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哭诉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本来我还以为咱们有‘七杀术’组件这几样王牌，但是，现在那些全都落到了他的手里，最可怕的是，我现在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开启那个阵法做什么，现在看来，你已经被伤成这副样子，那临凡和宿阳更是（小生）命难保，我该怎么阻止他做这一切呢？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开启阵法，又会在何时！”
  越说心里越难过，我扎进了苌菁仙君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我太累了，我真的太难受了，如果哭可以带走一切，我想哭到眼睛瞎掉，嗓子哑掉，全部眼泪都干掉。
  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苌菁仙君现在只是紧紧地抱着我，并轻轻拍抚着我的后背，仿佛是帮我施放内心所有的压力和痛苦。
  许久之后，我总算是止住了痛哭，虽然还有些抽泣，情绪却平静了很多。
  “现在你能告诉我，我不在的这两天里，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将我从怀里推了起来，苌菁仙君看着我轻声问道。
  “宝珊已经死了！”
  我其实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却只是才说了这么一句，就哽住了。
  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苌菁仙君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她说她爱我！”我又说道。
  “嗯，她以前告诉过我！”苌菁仙君再次点了点头应道。
  “她为了我，跑去找云螭，我想应该是去杀他的，但是，她已经被云螭抓住了！”我抹了一把再次涌出来的泪水，说道，“我想救她，可我连云螭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