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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觉醒后(双重生) 第12节

  只三个字就让竹生骄傲不羁的神情僵住了,想到这些年主子的小心翼翼,他的脸忽然变得十分苍白,“主子,我……”他单膝下跪,面上满是懊悔和后怕。
  要真是因为自己一时鲁莽毁了主子的安排,他简直万死都难辞其咎!他低着头,哑声忏悔,“属下本想着离顾小姐近些可以方便做事,没想那么多……属下知错,请您责罚!”
  天青也跟着下跪,沉声认错,“属下管束不严,请主子一起责罚。”
  屋中静悄悄的,背对着他们的男人没有说话,他只是闭目转着手中的佛珠,那细微的撞击声在这一场春雨中并不算清晰。
  片刻,男人开口,“起来吧。”
  天青起身,看了眼依旧不肯起来的弟弟,正想询问主子怎么安排的时候便听男人说道:“寻个由头早些离开,别让她察觉。”
  竹生忙道:“属下一定处理好,不会让小姐察觉。”
  他终于肯起来了,却再无平日的活力,也不敢过问主子之后的安排,低着头站在一旁,还是天青问道:“那还要派人过来守着吗?”
  齐豫白沉默一瞬才说,“经此一事,她必定会多加警惕,何况她身边那些人也不是无能之辈。”他的嗓音低沉,却没有多少失望,反而带着几分赞赏。
  倘若他此时睁眼,那眼中必定满含笑意和赞扬。
  他从小就知道她是聪慧的,幼时看书只一遍就能过目不忘,王家的闺学先生都曾夸她若为男子,日后一定能入朝为官,就连王家这辈最有盛名的大公子成则说起他这位表妹时也是屡屡称赞。
  当年元宵。
  王家举家去金陵登高楼看花灯,他也在受邀名单中。
  那日成则有个死对头拿着千金买来的一纸谜题想来羞辱成则,他正想帮忙,帘中却传来一道女声,即使不回头他也能知晓那个轻声细语说话的人是她。
  可即使夺得这么多掌声和名声,她也依旧不曾露出一点名声于外。
  众人也就以为是王家哪位女儿回答的。
  那阵子王家声名鹊起,王家女儿更是百家难求,可她却依旧待在闺中不闻不问。
  她是聪慧的。
  所以知道寄人篱下该做什么。
  王家这样一个偌大的家宅,即使有疼爱她的外祖母,也多的是满怀其他心思的人,她若处处拔尖要强,只怕早就被王家不容了。
  何况她若不聪慧,当初又岂能凭借一点蛛丝马迹就查到耶律燕哥的身上。
  想到这个名字,齐豫白原本还浮着笑意的脸忽然就像是乌云压境一般,他指腹紧掐着手中佛珠,天青、竹生兄弟俩不解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屋中的空气好像都在这一刻凝滞住了,正等两人想问的时候,忽然一阵琴音穿过庭院直入他们的房中,屋中原本僵硬的空气也在这一瞬间松动了。
  齐豫白长睫微动,他在琴音中睁眼,迎着春雨蒙蒙穿透湿润的空气凝望远方。
  猜到是谁在弹琴。
  他先前紧绷的眉眼忽然就变得柔软了许多。
  片刻功夫后。
  兰因所在的屋子,本听琴入迷的停云忽然诧道,“这是什么声音?”
  穿透人心的瑟声,带来烟雨蒙蒙,比兰因深沉幽远的琴音要显得空远悠长许多,它并没有压过兰因的琴音,反而给人一种相辅相成的默契,却让兰因看着远方怔了神。
  “……是瑟。”过了一会,她说。
  “瑟?”
  停云一怔,“我们庄子还有人会奏乐吗?难不成……”想到听雨阁的那位,她有些怔然。
  兰因早在瑟声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是谁了,她如水葱般的指尖在琴弦上停留良久,本该就此停下,可听那瑟音阵阵,仿佛拨云见雾般让人心头都敞亮了不少,她竟也不舍就此停下。
  第11章 请君留歇  夜路难行,若不介意,便在这……
  兰因的这一番停顿并未让瑟声消失,它依旧存于这世间让兰因无法忽视,而当兰因重新抚琴之时,天地之间仿佛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这空远悠长的琴瑟之音。
  这本只是兰因随心所致随手闲谈,并无曲谱,没想到那鼓瑟之人竟也能接上。
  渐渐地。
  不仅是停云等人,就连兰因也沉浸其中,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直到一曲罢了,停云等人还未反应过来,兰因也坐在椅子上空对琴桌怔然无声,这并非她第一次与人合奏,年少时在金陵外祖母家,她和家中表姐表妹也时有合奏,可她却是第一次碰到这样合契的人。
  无需多言。
  仿佛只需你起一个调,他便知道你需要什么。
  兰因还未嫁人的时候也曾想过自己婚后的日子,那个时候还没有顾情,她满心设想着她和萧业的未来,她希望能和萧业闲时抚琴弄瑟,希望他舞剑的时候,她可以在一旁伴奏,她想要……与自己的夫君琴瑟和鸣共白头。
  她当初带着这架古琴嫁给萧业,其中难道一点都没有希冀这些场面出现的期待吗?
  可萧业并没有给她开这个口的机会。
  她也就收起了这份心思,甚至于婚后几年,她连自己抚琴都很少。
  “没想到这位齐大人不仅书读得好就连弹琴也这般厉害。”停云回过神后不禁感慨道。
  兰因没说话,心中却是认可的。
  岂止是厉害,他仿佛能从琴音中看到她心中的郁结一般,其中有一段他甚至还用琴音引领着她从那些迷顿郁结中脱身而出。
  “他可有打听我的身份?”
  兰因忽然问先前去给齐豫白送糕点的丫鬟。
  时雨还没回来,便由先前陪着她过去的红杏作答,“并无。”想到先前那位大人的表现,她又忍不住说,“那位大人从头到尾背对着我们,只说了三个字。”
  “哪三字?”停云问她。
  红杏旁边的绿拂抿唇笑道:“下去吧。”
  她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外头所言果然非虚,这位齐大人可真是冰山寒谷里出来的人,走得近些就能被冻到。”
  “可不是。”
  红杏也跟着帮腔,“刚刚那位大人看过来的那一眼差点没把奴婢吓死,不过……”她又红了脸,“这位齐大人生得可真俊啊,比世子生得还要好看。”
  她在内宅见过的男人少,能用来比较的也就只有世子了,话出口时才觉不对,见屋中气氛都变得僵硬起来,停云还拧眉看她,她不由白了脸,“主子,奴婢……”
  正想请罪,却听坐在琴桌前的女子说道:“他是生得好看。”
  众人听得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却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为红杏解困,红杏更是心中感激。
  怕多提世子惹她不开心,几个丫鬟忙换了话题。
  兰因却在想齐豫白。
  她先前那番话并非是为红杏解困,而是她的肺腑之言,齐豫白的确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那年他高中状元,一身深红罗袍圆领大袖,就那样骑着白马被众人簇拥着出现在御街上,也出现在她的眼中。
  状元游街是喜事,可她出现在那却不是为了看他。
  她是被萧业的妹妹,她的小姑子萧思妤拖出去的。
  思妤如今的丈夫,那时的未婚夫涂以辞也是那年的一甲,位列探花。
  那日是真的热闹啊,整条御街都是人,就连悬空的州桥上也堆满了人,两边的酒楼客栈更是座无虚席,也亏得她和思妤所在的地方正是她的产业,若不然只怕连个安生地都没有。
  她站在窗前看着底下。
  看着那无数的鲜花、绢花、丝帕、香囊仿佛不要钱似的向那位状元郎砸去,与别的女子期待着那位状元郎能回首一顾,能握住她们的心意不同,兰因想的是这样的日子若是多些,那她铺子里应该多进一些这样的物什,必定能大赚一笔。
  可惜也只能想想罢了。
  “不过那位齐大人这个年纪也不曾娶妻,莫不是真有顽疾,还是……”绿拂压低声,“真和传说中一样,这位大人喜欢男人?”
  兰因正从旧日记忆中抽回神便听到这一句,并非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从前去宴席做客时,她也时常听那些夫人说起这些,那时她听着也无别的反应,如今却不忍皱眉。
  “不许胡说。”
  她轻斥道:“齐大人正值好年,岂会有什么旧疾?至于好男风……”她略一停顿,“便是他真的喜欢男人,那也是他的选择,与我们有何干系?”
  “齐大人为国为民,是难得的好官,日后不可再说这样的话。”她少有这般严厉的时候,几个丫鬟哪敢多说,忙应下了。
  等她们出去后。
  停云不由看着兰因说,“您待这位齐大人有些不同。”
  几个丫鬟里,停云的心一向是最细的,兰因又岂会不知她待齐豫白的这份不同会被她看穿,可她对他心怀亏欠,又岂能拿他如旁人一般?
  她看着窗外细雨蒙蒙,说的仍是最初的那句话。
  “他是好人。”
  也不知道她死后,他怎么样了?秦太师可曾护住他?他……可曾后悔?
  ……
  成伯府。
  许氏走后,萧业也不曾外出。
  他在书房看了一天的兵书,可从前让他手不释卷的兵书,今日他却怎么也看不进去,眼见天色越来越晚,萧业不禁皱眉,东郊那条山路最是难行,这又下着雨,难不成是他们回来时出事了?
  想到这。
  萧业脸色一变,他再也顾不上还跟兰因赌着气,当即和外头的周安吩咐,“让人替我备马!”说着便扔下手中兵书,拿过书桌架子旁放着的披风,随手系上后便冒雨出去。
  周安正和人吩咐完,一回头见他冒雨前行,忙要给人撑伞,可萧业步伐匆匆,没一会就越过他出了院子,他也不敢耽搁,拿起伞便跟了过去。
  好在也没追几步。
  “世子!”
  是云浮撑着伞过来了。
  萧业看到她,原本高悬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他强压着心中的高兴,停下脚步,长指掸着披风上的雨珠,佯装不在意般随口问道:“她在哪?”
  “……在您的房间。”
  萧业没有注意到云浮说话时的异样,只听这句便以为兰因在他房间,他长眉不由上挑,唇角也微微翘起一个弧度,眼中含着明显的笑意,嘴里却哼道:“她还知道回来。”话是这样说,可他不等云浮再说,自己便已从周安手中拿过伞,而后大步流星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世子!”
  云浮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这般着急,脸色一变,要追出去。可她一个弱女子,岂能追得上萧业,她留在原地干着急,还是周安奇怪道:“怎么回事?”
  “只有许姨娘回来了,夫人她,她没回来啊!”云浮都快哭出来了。
  “什么?!”
  周安听到这话也变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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