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大人物的任性

  艾力借助秘法，注视着一棵萦绕着漫天火焰的黑木。
  它的高度达到了20米之巨，构成其主体的枝叶，显得格外茂密。
  对方正是这支深渊军团的头领，其实力远远强于高阶传奇，甚至比深渊之孽都强了一截。
  此时此刻，面对着无边寒气的围攻，黑木应付得极为轻松。
  它每抖动一下枝条，周围冒出一朵朵明亮的火焰之花，犹如炽色烟花绽放，看上去相当美丽，接着将寒气驱散得干干净净。
  这正是极强火焰之力干涉现实产生的异像。
  黑木以极快的速度破空而行，高速飞向北极圈以外。
  艾力“哼”了一声，果断施展出一道强力敕印——[敕印：普天之下]。
  五阶敕印！
  半神等阶！
  “凝！”
  艾力轻喝了一声。
  霎时之间，2000公里外的天空，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方圆千里内的超凡寒气，以近乎雷霆的速度聚集过来，顷刻凝聚成三把寒气之刃。
  黑木立即察觉到这一幕，速度瞬间加快了许多。
  虽然它并不是人类，无法通过表情看出情绪，但从这一幕完全可以判断出来，它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正在仓皇逃命。
  “斩！”
  艾力再喝一声。
  第一把寒气之刃，疾斩而下。
  黑木未做出任何闪避动作。
  不是不想。
  而是不能！
  因为它感应到，无论怎么躲避，亦无法躲开。
  数以百计的枝条，瞬间喷射出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冲天烈焰，组成一张巨型火焰之网，径直迎上了寒气之刃。
  火焰巨网覆盖面积超过1公里，而寒气之刃才数百米，远远不及前者。
  单论外形尺寸，火焰巨网的声势更惊人。
  艾力却轻蔑一笑。
  对于半神之道，敌人还差得太远，它根本无法想象出半神境界的手段。
  下一刻，另外两把寒气之刃，忽然凌空闪动一下，瞬间移动了几公里距离，轰然爆裂成漫天寒气。
  火焰之网，冻住了！
  并非熄灭。
  而是真真切切的冻住。
  仿佛时光被按下暂停键，每一条焰蛇、每一缕火花，凝固在半空之中。
  黑木怪物亦受到严重影响，浑身燃起的火焰顷刻黯淡了至少一半，先前是熊熊大火，现在却变成了小火苗。
  这正是超凡之力被压制住的典型状况。
  亦是半神层次的手段。
  然后，第一把寒气之刃一闪而至，闪电般掠过黑木的身躯。
  再然后，怪物身上的火焰彻底熄灭掉，体表顷刻爬满了数米后的寒冰，变成一座冰山。
  “咔！咔！”
  大量裂缝出现在冰山表面，并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分岔，直至变得极其密集，爬满冰山的每一个角落。
  “轰！”
  高逾30米的冰山，突然爆裂成了漫天碎冰。
  随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困于其内的怪物。
  黑木，死了！
  艾力从虚空中收回眼神，满意的点了点头。
  数月之前，单凭他自身的力量，根本无法干掉深渊之孽，必须有其它强者的援手，可是如今他已能轻松做到这一点。
  这是堪称恐怖的进步速度。
  虚幻文字适时飘起来，显示出天子血脉的变化：
  “[天子血脉]，潜力圣品，剩余太初源能16413.5点。
  “本源之力：初阶传奇32.4%。
  “敕印：普天之下，第五阶3.6%。”
  （余下技能略）
  数天之前，天子血脉本源之力的进度，还是“初阶传奇5.8%”，现在却达到了“32.4%”，简直快得不可思议。
  这主要是因为，在半神之路上求索之时，他感觉自己与源力之海的交流愈发密切，几乎每隔一个小时，进度条少则跳涨0.2%，多则上升0.4点。
  按照这个速度，哪怕一点源能也不加，也能在5天内晋升中阶传奇。
  接下来，艾力又花了几分钟时间，将残留的传奇怪物一一灭杀。
  至此，第二波黑暗军团，全军覆没！
  这时，安德雷娅通报了一条消息：“亲爱的，波斯帝国那边传来了回复。”
  艾力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聆听。
  安德雷娅将整件事娓娓道来：“我们先将消息传达给了波斯驻日不落的大使，这位先生表现得极度困惑，一再向我们求证消息的完整性……”
  她口中的事，就是艾力先前交待的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代他向波斯帝国发出一份邀请。
  邀请的人是谁、与之相关的具体事情，什么都没说。
  这显然不符合外交惯例。
  因为外交官本身就扮演着“传声筒”的职责，有事情先打一声招呼，对方才能做好相应的安排。
  否则仓促提出来，谁能马上给出反馈呢？
  “……不过，我们一再坚持这就是石中剑执掌者的原话，波斯大使没有办法，又没有渠道找你求证，只好向国内汇报了这件事。”
  长公主说到这里，语气带上一丝笑意：“据说这位大使被波斯的高层骂了好几次，批评此人连传话的小事情都做不好。”
  艾力听得笑了起来。
  他已经想象得到，大使先生心中积累了多少委屈。
  费劲唇舌解释了半天，结果根本没人相信，反而被一致指责办事不力。
  用一句话来概括：大人物任性，小人物背锅。
  当然，在常人眼里，一个帝国驻日不落的大使，绝对不是小人物。
  这个等级的职务，距离外交部长的位置也仅有一步之遥。
  安德雷娅继续讲述道：“后来大使拿职务担保，表示自己如果漏了一个字，他愿意马上辞去职务，永远不踏入政坛，波斯的外交部长才大着胆子，亲自汇报给了波斯皇帝。
  长公主的语气变得惊奇起来：“波斯皇帝并没有对这件事感到奇怪，反而讲出了一件轶事。
  “在半个小时前，泰拉大先知与皇帝打了一个赌，在不久之后，将有一位超级大人物找上门来，现在果然应验了……”
  艾力哑然失笑。
  未婚妻的话，将此事定性成了“轶事”。
  显而易见，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件事就将传遍各国政坛，成为大人物“率性而为”的典范。
  在东方，这叫风雅。
  在西方，这叫格调。
  总之，逼格大大滴高。
  其实从本质上来说，这是一种“唯上”意识。
  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拍马屁。
  大人物瞎几把乱来，被评价为随性；小人物敢这么玩，保不住饭碗不说，搞不好还有牢狱之灾，甚至危及生命。
  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实在是太太太不公平了。
  安德雷娅讲出了故事的结局：“泰拉大先知已经表示，她将在6个小时后，亲自驾驶战斗机抵达白鲸城。”
  听到“亲自驾驶”这个字眼，艾力讶然：“大先知会开战斗机？”
  虽然他崛起的速度极快，远超历史上的任何一人，可毕竟混迹超凡世界的时间太短，对很多关于大人物的“常识”不太了解。
  安德雷娅回答道：“没错，大先知在年轻的时候，曾在波斯帝国的空军服役过一段时间。”
  艾力不由莞尔：“在空战训练中，大先知的对手一定非常痛苦。”
  长公主点点头：“是的，大先知应该算是全人类最厉害的战机飞行员。”
  先知血脉最广为人知的能力，也是最强大的能力，就是对未来的预见。
  当你的一举一动，全都在对手的掌握中，空战还怎么打？
  安德雷娅好奇的问道：“亲爱的，你之所以发出邀请，是对大先知的考验吗？”
  艾力答道：“既是考验，也是求助。”
  安德雷娅有点疑惑：“求助？”
  艾力没有隐瞒：“大先知拥有回溯时光长河的能力，我希望借助这种能力，来确认80年前的一桩悬案。”
  安德雷娅吃惊的问道：“什么悬案？”
  艾力沉声说道：“我非常怀疑，伊凡七世的死，并不简单。”
  长公主愈发吃惊：“为什么？”
  艾力解释道：“当初伊凡七世死的时候，大唐九公主曾提到过，在80多年前，大唐与斯拉夫帝国之间爆发了一场战争，结果以斯拉夫人惨败收场，从此伊凡七世就性情大变，开始在国内胡作非为，甚至对自己的亲属下手。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隐隐有了一丝怀疑……后来巴西帝国出了问题后，我特意在巴西皇帝身边埋下了耳目，然后我无意中发现，该国的佩罗三世似乎也有类似的转变，继任皇帝前表现得英明强干，坐上皇帝宝座后，却变得越来越废物。”
  顿了顿，他加重了语气：“我觉得这不是巧合！”
  安德雷娅一脸骇然：“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地里对各国皇帝或者继承人下手？采用某种手段影响了他们的心智？”
  她之所以说是“影响”，而不是“控制”，是因为后者太过明显。
  地球上的传奇强者一抓一大把，精通心灵领域的也不在少数，看出一个人有没有被控制，并不是什么难事。
  艾力重重点头：“是的。”
  *
  6个小时后。
  在白鲸城的机场跑道上，艾力亲眼见到了地球上唯一一位高阶传奇先知——泰拉大先知。
  以石中剑执掌者的尊贵身份，换做是接见旁人，大可以静候对方上门，可对方毕竟是超凡世界的显赫大人物，亦是人类世界的支柱之一，他理应去机场迎接一番。
  入目的第一眼，艾力就感觉到大先知的特殊。
  通常来说，传奇强者的细胞活性极强，想要在容貌上面做到驻颜有术，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故而几乎所有的女性传奇强者，看起来都相当年轻，容貌形如少女一般，再不济也是一副熟女的模样。
  可是泰拉大先知偏偏是一副老妇人的模样。
  两鬓斑白，面容颇为苍老，还点缀着少许老人斑，右手还拄着一根灰色拐杖，如同70岁以上的普通老妪。
  无需艾力开口，大先知就明了了艾力的疑惑，微笑着说道：“太过专注于自身的内心，就容易忽略掉外表。”
  从表面上来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懒得收拾自己。
  但深层含义绝非如此。
  艾力完全明白，预知之力就是心灵的力量，想要专注于预知领域，就必须尽可能舍弃掉无用的挂碍。
  容貌，亦是其中之一。
  正是因为先知血脉做到了极致，才能成为全世界名声最响亮的预言系血脉。
  只不过“容貌毫无用处”的说法，未免有批评其他女性传奇强者的嫌疑，大先知才打了一句“机锋”。
  艾力颔首致意：“世间唯‘舍’字最难，而您却能淡然以对，难怪先知的力量可以洞察时光。”
  这话亦有机锋。
  前半句是称赞。
  后半句则是邀请。
  “洞察时光”的意思就是——请回溯时光吧。
  大先知秒懂，跟着颔首道：“阁下，我将会尽我所能。”
  听在旁人耳中，两人的对话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
  可是两人却觉得，这种对话方式实在舒服极了。
  不用说那么多铺垫的废话，太省事了！
  艾力左手一动，从空间中取出一枚戒指，递过了大先知：“这是‘锚’。”
  无需解释，他知道对方一定可以“看”出来，这是伊凡七世早年佩戴过的物品，时间点恰好是80多年前。
  不过，大先知并未马上开始回溯时光，而是神色严肃的说道：“阁下，您刚才提到‘舍’的时候，我窥见了一朵来自时间长河的浪花。”
  全知者血脉忽然动了一下。
  接着命运阴影血脉跟着涌动一下。
  艾力瞬间明白，对方接下来的话，非同小可，关乎自己的命运。
  大先知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起来，仿佛在山谷之间回荡：“或许，到了最为关键的那一刻，您最好选择‘放弃’。”
  随后缥缈感消失：“艾力阁下，我只看到了这么多。”
  这话是在含蓄的暗示：就算你在追问下去，我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艾力轻轻点头：“感谢您的指点。”
  他突然想起先前命运阴影血脉晋升传奇之时，从远古遗迹中传来的一句话——这是一条不归之途，放弃吧！
  作为大先知，每一个字眼的措辞，皆远比常人预想得更严谨。
  她一开始重复了自己的“舍”，按理来说，最后应该会说“最好选择‘舍’”，这样才能前后呼应，可她却说“选择‘放弃’”。
  而偏偏遗迹也提到了“放弃”。
  难道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一个是中阶半神的警告，另一个是大先知的警告，这让艾力第一次开始认真审视，半神之路是否存在未曾发现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