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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过头

  叁楼的窗户被推开,月季探头朝外看,长京的倒春寒很厉害,她又戴上了兔绒围巾。院子里的月季花被铲除换了一批,新的月季花刚刚浇完水,迎着寒风茁壮成长。
  “月季,快过来,你外公让你看看这步怎么走。”金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月季连忙伸手关上窗子:“来了。”
  桌子上摆了两杯茶,放了有段时间,没有热意。沉均晗和朴家赫正面对面坐着下象棋,轮到沉均晗了,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棋盘。
  看样子这步不好走。
  刚才月季也陪朴家赫下了两盘,侥幸赢了一局,朴家赫连连点头夸她下得好。
  沉均晗思来想去动了车,朴家赫不露声色,右手在棋盘上点了点,招呼月季。
  “月季,这步你怎么走?”
  月季观棋有一会了,这会儿她心里有数,于是她轻声道:“炮叁进四。”
  沉均晗闻言长舒了一口气,眉头松软一瞬,抬眸看向月季,这步走的比他好。
  朴家赫收回右手笑起来:“均晗你有空可以向月季讨教讨教象棋了。”
  金悦一直站在朴家赫身后,悉心的替他捏肩,她探头看了眼棋盘:“月季,你棋下得很好啊。”
  “骗骗别人还行,遇上外公就只能乖乖认输了。”
  朴家赫笑着摇头:“这丫头。”
  “我这步走的太险,其实不如动车稳当,姐夫不愧是营销总监,还是他看的长远。”
  朴家赫听了这话认真思索一番,不置可否:“均晗做事确实稳妥。”
  “外公,过奖了。”沉均晗微微讶异,月季竟然会帮他说话。
  在蒙特卡罗初见她沉均晗就看穿她的欲望,于是耍了些小心思让月季赢了几把,没想到她赢了钱就离开赌桌。有野心的人不少,但是懂得压制欲望的人不多,沉均晗觉得她能成大事。
  回到长京月季如履薄冰,沉均晗知道她有几分怕他,这是应该的。只是后来这颗棋子越来越不受控制,如今她好像又有了变化,沉均晗却说不出是哪里变了。
  月季侧身端走两杯冷茶:“外公,我给你们泡茶。”
  她退到一边在水盆里净手,熟练的用开水把茶叶和瓷具烫一遍,再把茶叶放入壶中,这个动作叫“马龙入宫”。紧接着就用沸水洗茶,剔除没炒好的茶叶。
  清洗完毕再次注入沸水冲泡,壶嘴在半空中点了叁次,没有一次性倒满茶杯,最后用壶盖拂去浮沫。
  这套动作月季做的行云流水,她跟着沉均晗学了很久。
  朴老爷子爱茶,不少人投其所好送来各种各样的茶,不过朴家赫就算收下也不会喝,他从来只喝自己的茶。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派人去采摘新鲜的银尖,银尖口感香涩,味道浓郁。
  “没想到月季泡茶的手法也这么好。”金悦坐到一边。
  朴家赫端起月季递来的茶杯,杯面的茶沫已经被撇干净,茶水清澈。
  他轻笑着:“好茶。”
  但是朴家赫并没有品尝,只是放到旁边,直到这局棋下完,茶水凉透,银尖已经泛黄。
  走廊尽头有佣人正在洒扫,窗户敞开透风。
  “茶没有喝,看来老爷子还是不满意。”月季靠墙站着。
  沉均晗额前的碎发被风吹拂开,他推了推眼镜:“不是不满意。”
  月季不解。
  “朴家赫需要的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外孙女,不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好助手。讨好他可以,但不能太着急。”沉均晗顿了一刻,侧眸看她,“你今天聪明过头了。”
  “原来是这样……”
  “不要紧,来日方长。”窗外刚好能看到那片月季,风吹过送来一阵甜腻的香,沉均晗第一次发现月季花原来也有香味。
  “为什么今天会帮我说话?”他问。
  “你带我来北芒山不就是要我帮你吗?”月季盯着他看,眼底有熄不灭的火光,“我会帮你,不过从今以后,我不是你的棋子,而是你的战友……”
  沉均晗微怔,窗外那片月季,青绿的长藤上布满长刺,迫不及待想要扎进人的手心。
  连续晴了几日,长京又有落雨的迹象。
  月季收到一个礼盒,礼盒上有张卡片,写着“觉得很适合你”,落款是段北封。今晚有场拍卖会,段北封邀请她做女伴,月季没理由拒绝。
  她打开礼盒,盒子里躺着一条正红色礼裙,是华伦天伦的高级定制。裙子触感丝滑,修剪的很贴身,正面是一道深V,恰到好处的露出月季雪白的胸膛。背面绑着几条红色的丝带,丝带顺着腰肢一直延伸到肩膀,在肩膀处打了个小巧的蝴蝶结,刚好遮住那一块牙印。
  果然很适合她。
  月季侧眸看到肩膀上的牙印,她伸手抚摸着那块浅浅的痕迹。在教室见到姜朝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去了军校,想必有一阵子看不到他了。
  上次月季壮着胆子问他民主党的计划,原本也没指望姜朝会告诉她。不过她猜八成除了扳倒吴家,民主党最主要还是想铲除财政大臣蒋介成。
  自由党和民主党这些年明争暗斗,国会内部几乎四分五裂,诸位大臣各司其职各为其主。其中财政大臣蒋介成就是坚定的自由党派,是文家的左膀右臂。这次行贿事件被爆出来,影响重大,文家不得不断臂自保。
  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民主党接下来又打算怎么做呢?朴世京下一步会怎么走?
  天色阴沉沉的,一道惊雷炸过,飘起了雨,雨势不小。段北封的加长林肯停在北芒山的别墅外,司机授意撑了一把宽厚的黑伞下车接月季。雨水混杂着泥土的气息,月季提着裙角跟着司机走出去。
  “抱歉,还麻烦你来接我。”月季坐上车略带歉意的说。
  段北封俯身靠近她,绅士的用手巾擦干月季胳膊上留下的雨渍,是刚才走过来不小心溅到的。他的举动亲昵,月季有点不好意思。
  “我怎么能让我的女伴自己去呢。”
  段北封把手巾折迭好放回原位,月季抬手把碎发撩到耳后,嘴角噙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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