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镜花水月
住持的惊愕做不得假。
乘青遥还未反应过来，便是被住持拉到一旁，朱雀仙子也是跟了过去。
而后，住持心虚似地朝着周围打量几眼，见无人注意，这才长吁一口气，口中不断念叨：“罪过！罪过！”
“大师，鸿雁塔到底有何隐秘？”
住持并未回答，而是示意二人跟在身后。
三人朝着鸿雁塔后方走去，哪里，也是此前住持所说的禁地。
“鸿雁塔乃是大夏始祖差人建立，当时有大能之士亲自动手，运来土木石块。”
“而寺庙之中的佛陀雕塑以及壁画都是由当时顶尖匠人所雕刻描绘，可以说鸿雁塔富奢到了极点。”
“而外形，则是仿照了日月天堂的镇宗至宝镇龙浮屠所创建！”
镇龙浮屠！
乘青遥脚步陡然一滞，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其他人口中听闻镇龙浮屠。
而听这情况，镇龙浮屠居然和日月天堂有关。
难不成仙子姐姐变成如今模样也是日月天堂所害？
暂时按下心中疑惑，乘青遥继续听着住持缓缓道来：“当初大夏太祖命人建造这座佛塔，便是想要借助佛门慈悲之力以及剑侠的浩然之气彻底镇压大夏龙气，以保大夏风调雨顺，国富民安！”
住持说着的时候，完全没了那副淡薄心境，语气激昂无比。
而这时，三人已是行至后方。
鸿雁塔后方，一片凄凉。
草木不生，地面泛着漆黑，散着腐朽的气息。
而三人面前，乃是一幢小小的庙宇，庙宇大门被锁起。
只是大门上的锁锈迹斑驳，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直接脱落下来。
怪异至极！
这是一座塔后庙！
“大师——”
乘青遥想要再次发问，却被住持直接打断。
陡然间，乘青遥感觉到异样袭来，而朱雀仙子也是陡然变了脸色。
面前这座破烂的小庙早已换了模样，金碧辉煌，檀香袅袅。
二人身边也是多了一些人，正是昨日遇见的那些人。
小沙弥、扫地的慈恩老和尚，其他干着杂活的僧侣，以及盘坐在地上的住持。
地面上，是泛黄的银杏叶，充满着圣洁。
“二位施主，随我进来吧！”
住持说了一声，随后率先走入小庙，小庙之中，并未供奉任何佛陀，只是一面空白墙壁。
见乘青遥紧紧盯着，住持也是开口解释道：“当年太祖皇帝受当代伏龙祖之邀，前往伏龙寺辩论佛法，曾有一言：人可成佛，佛难渡人！”
“这座小庙，因此而来！”
说着，住持跪伏在地，双手合十，郑重行礼之后，便是从供台之上取下一物。
那一物呈现八边，棱角分明，古青之色。
乘青遥一眼看出，这正是镇龙浮屠一层模样。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施主，收下吧！”
“住持为何把这给我？”
没有伸手接过，乘青遥言语之中，已是带有一丝丝质问。
朱雀仙子也是从中感受到了乘青遥的满腔愤怒，以及被愤怒掩饰之中的恐惧，她抽出长剑，冷冷逼问道：“老秃驴，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弥陀佛！”
住持念了一声佛号。
轻轻挥手，朱雀仙子顿时感受到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袭来，但这股力量柔和至极，只是将他轻轻推开。
“有些人生下来注定是要秉承天命，这是天道循环！”
住持笑着说道。
而见住持依旧如此插科打诨，乘青遥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咆哮一声：“满嘴荒唐，你修的是什么佛？”
“哈哈！”
住持再次一笑，气息陡然一变，那是尸山血海的气息。
在他的身后，有青色火焰徐徐燃烧，时不时浮现出无数人哀嚎场景。
若说之前的住持是佛，那他现在便是魔！
“我是佛，但佛从来不是我！”
“我秦幽杀遍天下敌寇，又岂会念这什么狗屁佛经！”
下一刻，住持再次恢复往常模样，一脸慈悲相，不断念道：“罪过！罪过……”
这时，他才解释道：“这件物品，是有人存放在此，为了寻有缘人。”
“而你就是那个有缘人！”
“何人存放？”
“大夏开国大将军天武候！”
乘青遥再次一惊，朱雀仙子也是真气涌动，时刻警惕着。
天武候，秦幽！
这是一个令异族闻风丧胆之人，曾经率领十万天武军，杀得异族丢盔弃甲，更是将南边汪洋之所的岛族直接抹除。
可谓是杀神在世！
而这，也是刚才住持性情大变时所说的自己姓名。
迷雾，拨开迷雾之后，依旧是迷雾！
此刻的乘青遥，内心是癫狂的。
似乎从自家师尊出世之后，一切都是变得不正常起来。
被逐出宗门，结识于成济，随后又是奔逃巴州，遇见天机子，参与屠龙之事，再来到这荒北之原。
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的命运肆意拨弄。
这种无力感，令人绝望。
“你还有我！还有寒蝉儿！”
朱雀仙子温润耳语响起，乘青遥清醒过来，而那镇龙浮屠一层塔座已是被他拿在手中。
哗啦——
好似画卷被人撕碎一般，二人再次回神，却见住持正怒目圆睁盯着他们。
咋呼呼道：“你们二人，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来这里吗，这里是祖师闭关之所，你们来这惊扰了祖师怎么办？”
望着眼前熟悉却是陌生的住持，乘青遥连忙告罪。
此刻的住持给了他一点心安，这个住持不像此前慈悲，但却是多了一点人味。
“我们出去吧！”
乘青遥说道，随手将塔座收在衣袖之中，而镇龙浮屠依旧没有任何异样。
鸿雁塔中，依旧是热闹，似乎众人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幻像。
小沙弥依旧如此莽撞，热情询问香客从何处来。
慈恩老和尚依旧在清扫地面，地面上，已是有些许落叶。
住持笑呵呵地，热情接待着到来的每一个人。
而来往的香客中，大都是附近山林之中居住的本地村民，但也有不少是从荒北之原其他城池之人。
人性有恶也有善，打打杀杀总是令人厌倦的，山林中人，也有不少改邪归正之人。
只是功过不相抵，后事如何，难说难说。
再次扫了一眼，乘青遥二人直接离去，顺着来时的小路，返回山林之中。
地面上多了众多纷乱的脚印，显然鸿雁塔平时香火不错。
……
夜晚，再次降临。
鸿雁塔依旧寂静无声，慈恩老和尚放下手中扫帚，朝着身后的住持说道：“那小子走了，东西也交出去了，答应大夏太祖之事也算是有了一个了结！”
“希望那小子能够成事吧！”
“否则我们又要等漫长时间了！”
住持，或者说天武侯秦幽，这时的他，已是一身铠甲，英姿飒爽，充满着肃杀之气。
而小沙弥也走了过来，异常轻佻地说道：“我倒是看好这小子，只可惜，脾气好了一些。”
“呵呵！难说难说！”
慈恩老和尚摇了摇头。
而后，恍若镜子破碎，空间被撕裂开来，鸿雁塔灯火辉煌。
终究是镜花水月，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