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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信哥者,得永生

  曾忆巧阁姻缘误,九曲心思一线牵。
  转墨赋诗通灵犀,共赏秋月暖春宵。
  流年徘徊系指间,拢聚首末结百年。
  自难忘高坡一别,不悔那断发惜情。
  机关算尽翻云雨,怎料那风云惊变。
  不忍见生死离别,奈何这世事无常。
  云鬓未霜恩已断,窗烛独剪落灯花。
  红尘几度春秋老,眉下残妆未见新。
  沉默的山仿佛饱经世事,看淡浮云的老人,它从青葱的岁月里逐渐褪去了鲜艳的皮囊,如今迟暮衰老,鸡皮鹤发,它的过去留在了斑驳的竹卷里,被光阴一遍又一遍侵蚀。
  再难看出它厚重古朴,犹如玉龙腾空般的雄姿。
  “呵……”蛊魅的脸瞬间妖化。血红的眼仿若落霞湖上飘逝过的烟云,带着无数种心思,最后缓缓归入了暮色,沉淀了永不可化解的怅惘。
  昆仑山口上方飞过一群大雁,转眼已是深秋了。鸿雁南去,西北之地萧索悲凉。
  伽罗看着消失在眼前的人,冰蓝色的眼眸有着微妙。她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那儿停歇着一只火红的蝴蝶。
  难得一见的光穿透深沉的云投在青峰上。万千士兵都震惊的看向那个文弱的书生。
  “好一个御史钦差,你可知我是皇上的什么人?在他面前你算什么东西?”一把拂尘缠在青锋剑身。说话的人是如今七玄皇帝最为宠幸的红人大小姐。
  “我算什么?卫初晴,你好大胆!我承圣意安抚西南百姓反贪除奸。这手里的尚方宝剑可以上斩奸臣,下罚强豪。你又算什么人!一个溜须拍马,欺师灭祖的无耻之徒!”宁温舒撕裂了那张俊美的脸,狰狞以对这个阻道的程咬金。
  “不管你怎么说,在圣上面前最说得上话的是我卫初晴,你不过是条恶狗。如今天下大乱才需你这等酷吏用以镇压乱民,要是太平盛世,你早被百官弹劾拉到菜市口剥皮抽筋百姓皆分食你的肉,就连你的骨头也会给狼狗果腹。”
  卫初晴说完以后,手腕一转,拂尘绞断了青锋剑。
  “你简直不知死活!”宁温舒冷笑道:“你敢说天下大乱,这不是在说圣上治国有误么?你嚣张狂傲,目无君上,你蠢得可笑。”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白痴自掘坟墓,不由幸灾乐祸。她的一意孤行,刚愎自用,就是最好的一杯毒酒。
  “全军将士听我命令,我们启程前往廓州进入承风岭从后突袭吐谷浑大军。”
  卫初晴在宁温舒达到兰州的时候,阻拦了大军前往西宁的道路,改变了路线从鄯州与叠州燕西平带领的主力军呼应夹击进攻西北边防的吐谷浑大军。
  “卫初晴,你延误军机,若是青海那里有个万一,我会向陛下参奏你。”我会要你尝尝坠落青云的滋味。
  “死女人,你会粉身碎骨。”宁温舒盯着指挥着他召集的兵马颐指气使的大小姐,牙痒得都快磨破了嘴角。
  张庭春心里冷笑。她终于也可以让那个人尝一尝孤苦无依,漂泊伶仃的滋味了。
  这一次该换我来与你玩个游戏。
  宁温舒毕竟是书生,斗不过有武功的张庭春,但他这人心思敏感,最能窥见别人的想法,初始与张庭春起争执因是气头上也未察觉对方的异样,可他见着张庭春面对敌军的埋伏露出惊惧慌乱的神色,便有一半的把握这个人是冒充卫初晴,并非是本人。
  大小姐的狂傲不羁非是流于言辞表象,可以说她很会做戏,从来就活得不似一个人,虚伪透顶,却能欺骗世人。宁温舒对大小姐很有成见,也恨不能她死了。可有件事不得不肯定,大小姐确实有过人的胆识与不同凡响的魅力。
  眼前这个大小姐色厉内荏,根本不会行军打仗,哪有一丝将帅之才。鄯州廓州如今大乱,敌军与我军打得不可开交,双方都是五五之算,未见输赢,而敌军也早有准备两头出兵,粮草安置在中间,想趁其不备烧毁粮草,简直痴人说梦。
  果然听了她的话,他们在承风岭西面遭遇了吐谷浑的埋伏,陷入了困局。
  大小姐与军师耳鬓厮磨,形影不离相处了数月,以她的领悟力,多少会懂一些兵法之道,不至于出这一步臭棋。
  蠢到家了。
  他想揭穿这个演技拙劣的冒牌货。
  “妈的!六万大军就那么没了?”皇帝下诏召集的勇士军也入了青海,听到御史钦差集结的大军在承风岭中伏受到围困,已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火越烧越止不住了。
  “他奶奶的腿!这御史只能靠嘴吃饭,脑瓜子还不如我顶用!他妈的!我母后要是有个闪失,我亲爸爸一定把你捏死。”李坏系了块红头巾,像个土匪头子站在西宁的凤凰山上,看着天光一寸寸被云遮蔽,阴险的眯上了一只眼睛。
  “父皇母后,儿臣这回要做英雄了。”李坏应招了勇士,成为新军了的一个营长。一营五百人。
  “李大哥,我们才五百人怎么把那些番鸭揍回他们的老窝?”对于老大的宏伟理想,众兄弟皆感迷茫。李坏给他们构造了一个英雄的美梦,并把他们营立了一个极富哲理的名字:牛批。
  “还有大哥,我们的名号太冷僻了,很难把敌军震惊。”李坏的铁兄弟觉得天下第二很有气场,足够让敌军惊悚一下。
  “这是我亲爸爸教我的,天下再没有比这个牛批更厉害的词了。哼!小爷我今日就要替爸爸教这些番鸭怎么乖乖上架受死。”李坏叫兄弟们备好最丰盛的干粮,骑上最英俊的马,穿上最威武的铠甲,扛上最坚硬的长枪,一路招摇去做最伟大的事。
  “呸!老子要让你们胆战心惊,灵魂都颤抖……”李坏叉腰站在青海湖的东南面,对着兄弟们说道:“你们的老大的老大已经去大非川救援军师了,虽然他们的马不如我们的壮,生得也比我们弱小,可是敌军一定战胜不了我们这些威武的勇士。”
  “老大,我们要集体自杀么?”
  “嘿嘿!我李坏手下的兄弟一个个威武雄壮,即可上山打虎,又可下海摸鱼。这些番鸭把粮草放在屁股后头,我们就出其不意戳他们的屁,眼子一个个爆了他们。”李坏恶狠狠的说出自己的毒计,他们兄弟们立马龙腾虎跃,一个猛子扎入湖里,向西游去。
  李坏今日要教番鸭一句话:社会我李坏,人恨话又多。
  大非川西南方有十万吐蕃大军,西北向的吐谷浑大军有五万,如今吐蕃再次发兵三十万借道吐谷浑在西北防线上围攻,加上攻打鄯州的十万吐谷浑大军,七玄的西北边境竟有五十五万敌军入侵。
  若是比兵力,七玄不足其一半,这远远超出了当初的设想,难怪七玄皇帝在大非岭战败后立马下诏八百里加急各地招兵支援前线。
  七玄已然岌岌可危。
  鄯州野外一处峡谷正展开了一场伏击战,吐谷浑已经全军入侵了鄯州,而廓州赶来抵御的七千积石军借着地势之险,以攻为守,以与敌军打了一个日夜。
  此刻从前往大非川救援的征西主力军已折转回程入了鄯州。这一入鄯州宣威将军便下令让士兵重建被攻破的城门,筑好防御公事。她留下两万士兵防守在鄯州城内,自己带领三万多士兵兼程赶往廓州。
  连弩车调转了方向,按上了一支三丈来长的乘龙箭。箭头正对着魁梧彪悍的吐谷浑大军。机括一转,峡谷上空响起一片惨嚎。乘龙箭击碎了敌军的盔甲一连射杀十数人。
  “这些连弩车要攻击他们的后方才可以避免让自己人受伤。你们就在山谷两面丢石头把这些脸上涂得像猴屁股的番鸭们一个个砸成肉饼,为你们的亲人报仇,知道么?”李思欣抱起刚才那个转动连弩车的孩子,激励道:“你们以后都会是英雄,你们替父母亲友报仇雪恨,忠义勇敢,会有很多人喜欢你们。”
  李思欣身边聚满了孩子。这些都是从鄯州城里救回来的孤儿,小的还在襁褓里,大的也只有十六七岁。他们都失去了亲人,畏惧着战火,又痛恨着烧毁他们家园砍杀他们亲人的红脸豺狼。
  敌军崇尚红色,认为这象征勇士的鲜血,于是他们用红色的树汁搽脸,当他们摘下厚重的头盔后便露出一张张狰狞的脸。在这些孩子心里,凶狠的敌人长着老鹰的鼻子,豺狼的眼睛,还有血红的脸,一个个都是张着血盆大口的红脸鬼。
  李思欣对流离失所的孩子有着感同身受,他安抚过惊慌失措的孩子们,便给他们指出一条让他们变得坚强的复仇之路。
  为何只有别人可以痛苦施加在我们身上?我们为何要被动承受痛苦?既然都那么痛苦,那不妨多一些勇气,让他们也尝尝这种滋味。
  “我们要让他们害怕。十万大军又怎样?我们能杀几个算几个,左右都没什么出路,还不如给自己争一个天明,就算死,也要逮几个陪我们下地狱,不能便宜了他们。”李思欣知道让孩子们打仗是推他们去死,可是在他眼里,无家可归的孤儿与其苟延残喘的沦为仇人的奴隶,不如勇敢的挺直了腰杆与他们拼了。
  输人不输阵,死也得争一口骨气,做狗也不能做仇人的狗。
  这一战是为复仇,要是能够活下去,他们决不会落于平庸,必然能够出头,若是活不下去,那也成全了忠义,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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