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好,好,好,像就像呗。”不知为什么,陈嬿姝心头感觉有点郁闷。难怪,她有时觉得赵翓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难道就是这个原因?
  见陈嬿姝与崔琉半天没跟上来,文安公主回过身,看见二人似在说着什么话,忙招呼道:“嬿姝姐姐,崔琉姐姐,快些跟上来,不然,一会儿可就晚了。”
  “来了!”陈嬿姝拉着崔琉,追了上去。
  四人一道,也没敢再耽搁,径直去到了临华殿。
  一进殿,便有宫人领着入座。陈嬿姝与卫雅菡、文安公主去了女宾上席,只好与崔琉分开了。
  卫雅清坐在女宾首座,自己坐在次席。一落座,她才发现,自己对面坐着的竟然是赵翓。此时,他正拿眼望着自己,面上虽没什么表情,目光却有些热切。她突然想起卫雅清说的,自己与卫碧菡相似之话,感觉浑身都不舒服。想那赵翓,自己之前主动求亲被他所拒,如今对自己也算照顾,想必都是因为卫碧菡之故吧?她可不愿意当谁的替身,要当,就让卫雅清去当吧。反正她们是亲姐妹,比自己可要想像得多。
  想到这里,陈嬿姝对着赵翓微微欠了身,算是打了个招呼,便把眼睛转了开去。坐在赵翓上座的,正是宋坤。只见他看到陈嬿姝望了过来,忙对着她点头一笑。
  陈嬿姝见状,回了他一个微笑。见到她有了回应,他的眼睛似乎都有些发直,紧紧盯着她,目光火辣辣的。想来,他应该对她也上了心。陈嬿姝脸上带着笑,心头却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时,卫雅清靠过身来,说道:“嬿姝姐姐,我看坤太子老对着姐姐笑呢。”
  陈嬿姝笑了笑,说道:“太子殿下如此,不过出于礼节。”
  卫雅清轻轻撇了撇嘴,说道:“那为何他眼睛都不眨地望着嬿姝姐姐?”
  “雅清公主想是看岔了吧?”陈嬿姝呵呵笑道,“太子殿下坐在对面,他不看我们这里,又看哪里呢?”
  “才不是呢?”卫雅清望着陈嬿姝,似笑非笑道,“他的目光,一直定在嬿姝姐姐身上,都没怎么看我。说起来,我还坐在他正对面呢。”
  见卫雅清看出点什么,陈嬿姝脸上一热,说道:“都说雅清公主看岔了。”
  “嬿姝姐姐脸红了,害羞了哦。”卫雅清冲着陈嬿姝挤了挤眼,笑道,“嬿姝姐姐,你对坤太子是否也有意啊?要不要我帮忙牵个线什么的?”
  “牵什么线呀?”陈嬿姝装傻充愣道,“雅清公主可别拿我玩笑了。”
  卫雅清不以为然地一笑,又问道,“嬿姝姐姐会打双陆吗?”
  陈嬿姝目光闪了闪,回答道:“会。”
  “坤太子也很喜欢打双陆。”卫雅清对着陈嬿姝挑了挑眉,说道,“要不要我帮嬿姝姐姐约坤太子出来切磋一回?”
  听到卫雅清这么说,陈嬿姝还真有些心动。若是姜郇对自己存了心思,再让他替自己约宋坤私下见面,显然不太可能了。自己又不好亲自去约,要是卫雅清能够帮忙约到宋坤,倒也好。只是,卫雅清与自己交情不深,她为何要这么帮自己?想到在六和客栈,自己被她骗了一回的事,陈嬿姝又有些犹豫。
  卫雅清似乎猜到陈嬿姝在想什么,又说道:“嬿姝姐姐,以前若有什么误会,我们翻过不谈,好吗?我先前无意发现嬿姝姐姐与我长姐相似,是真心把你当亲姐姐看的。”说到这里,她又低下头,羞涩地说道,“嬿姝姐姐想必也看出来了,雅清……雅清有意的人是翓哥哥,可我父王却想与宋国结亲。”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来望着陈嬿姝,一脸恳切地说道,“我不愿意与宋国结亲。如果坤太子另觅得佳人结了亲,我与他这门亲事自然就不成了。我见嬿姝姐姐与坤太子之间似乎很有缘分,如果雅清能促成其事,于雅清自己,于嬿姝姐姐,岂不都是美事?还请姐姐不要误会雅清的一片好意。”
  对卫雅清这个解释,陈嬿姝是接受的。卫雅清对赵翓有意,她早看出来了。自己毕竟曾主动向赵翓求过亲,虽然被拒了,但自己来赵国的目的,一开始也有再向赵翓求亲之意,只是知道赵翓与卫碧菡有一段过往后,才打了退堂鼓。再加上自己要是真的与卫碧菡在某些地方有些相似,卫雅清对自己心存防范,也是人之常情。从卫雅清的角度来看,她应该会乐见自己与其他人结亲的。
  想到这里,陈嬿姝在心头说道,也罢,那就再信她一回吧。
  于是,陈嬿姝对着卫雅清笑道:“说起打双陆,我不但会,而且还有几分痴迷,最喜与高手过招。不知坤太子打得如何?”
  “坤太子可是打双陆的好手!”卫雅清忙说道,“连翓哥哥都不一定能赢他。”
  “是么?”陈嬿姝抿嘴一笑,“听雅清公主这么说,我还真想与他过过招。”
  “行,包在我身上。”卫雅清在自己胸口轻轻一拍,笑道,“嬿姝姐姐,就等雅清的信儿吧。”
  “好。”陈嬿姝微笑着点头。
  正在这时,只听宫人在殿前高唱道:“陛下、太后、王后到!”
  陈嬿姝与卫雅清一听,忙站起身来,迎接赵王和蔡太后、姜王后到来。
  第25章
  这是陈嬿姝第一回 见到赵王赵垣。她知道赵垣登基的时候虽然才六岁,行事却极为果断狠厉,十五岁便从四位辅政大臣手中夺权亲政,之后便大行改革之事。原本赵国与宋国、卫国实力相当,天下呈三国鼎立之势,在赵垣的治理下,如今的赵国,已经大大强于宋国与卫国。
  此时,赵垣正坐于上座正中,他的两旁坐着蔡太后与姜王后。
  陈嬿姝偷眼,仔细看了看这位传说中神一般的赵王。虽然赵垣已过不惑之年,看起来却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五官依然十分英武俊朗,跟赵翓居然还有五六分相似。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与姜王后之间的关系。虽然姜王后不受宠,但他在人前仍然给足了姜王后尊严,倒是姜王后神情冷淡,对他反而不怎么搭理。也许是这多年受了冷落,心里对丈夫存了些许的怨恨吧。
  好在晚宴上气氛倒还和乐,到最后自然是宾主尽欢。
  离宫的时候,赵垣叫赵翓与赵翎兄弟替他送客,他自己与蔡太后、姜王后先离开了。
  陈嬿姝平日不饮酒的,今晚盛情难却,饮了少许的美人酿。原本以为饮得少,不会有事,没想到就沾了那么一点儿酒,却已经薄有醉意了。她托着头,在座上坐了一会儿,觉得酒气有些稀了,这才起身,准备离开。
  赵翎似乎注意到她有些不对劲,忙叫了侍女扶着她。
  陈嬿姝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对着赵翎赧然道:“嬿姝平日几乎不沾酒的,今日饮多了,让三殿下见笑了。”
  赵翎笑盈盈地说道:“嬿姝公主得以尽欢便好。”
  “多谢三殿下。”陈嬿姝笑道。
  这时,崔琉寻了过来,见陈嬿姝被侍女搀扶着,惊声道:“嬿姝公主,你饮醉了吗?”
  “没有。”陈嬿姝赶忙摆手说道,“我只是平日没饮过酒,今天猛一饮酒,有些适应不了。”
  见陈嬿姝口齿清楚,人看起来也还算清醒,崔琉放下心来,上前从侍女手中接过陈嬿姝,说道:“那我们快回府,你好早些歇息。”
  “嗯。”陈嬿姝点了点头。
  “我送公主出去。”赵翎笑道。
  此时进宫赴宴的客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陈嬿姝拿眼寻了一番,没看见宋坤,赵翓也不见了。想到先前在席间,宋坤饮得有些醉了,想必赵翓送他回去歇息了,陈嬿姝见自己也没什么机会再跟宋坤接触了,便对着赵翎笑道:“不用劳烦三殿下,我与琉姐姐自行出去便是。”
  赵翎说道:“嬿姝公主客气,哪有麻烦之说……”
  正在这时,来了一个宫人,跑到赵翎跟前,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赵翎抬眼在殿中看了看,皱了皱眉,说道:“这二哥怎么又不见了踪影?”他转过脸,对着陈嬿姝笑道,“嬿姝公主,我还有点其他事,就不远送公主了。失礼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陈嬿姝躬身行礼:“三殿请便。”
  赵翎抬手回了一礼,便匆匆往里走去。
  陈嬿姝与殷琉出了观去榭,顺着湖边往宫外走去。
  此时已经九月了,天气微凉。临华殿里人多热闹,很是暖和。如今出了观云榭,人便少了许多,加之陈嬿姝饮酒后,身子有些发热,更不觉寒意。她那单薄的身子猛地扎进这微寒的夜色里,不觉有些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殷琉感觉到了,忙问道:“阿蝉,你冷吗?”
  “有点。”陈嬿姝点了点头。
  “那我们快些出宫,到了马车上就暖和些了。”殷琉说道。
  “好。”陈嬿姝强打着精神,加快脚步,与殷琉一起出了宫。
  此时,正是赴宴客人离宫之时,宫门外马车来来去去,一片繁忙之色。
  殷琉扶着陈嬿姝找了半晌,才找到自家的马车,驭夫常福蹲在一旁打着盹。
  “常福,回府了!”殷琉对着驭夫叫道。
  常福有人在叫自己,把眼睛睁了开来,看见殷琉站在自己面前,惊了一跳,起身对着殷琉行礼道:“女君,可是要回府了。”
  “就是要回府了。”殷琉说道,“嬿姝公主有些不舒服,你路上快些。”
  “是,女君。”常福应道。
  待殷琉把陈嬿姝扶上了马车,常福也上了车,赶着马往殷府行去。
  殷琉与陈嬿姝本来就出来得有些晚,加之又寻了半晌才找到常福,这个时候,贵女公子们所乘的马车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此时的均阳城街道上,车稀人少。常福想着先前殷琉吩咐自己要快些回府,便挥起手中的马鞭,狠狠给了那马两下。马儿吃痛,快跑了起来。
  可是,没跑出多远,只听到“咣当”一声,马车震动了一下,马儿停了下来,随即马车慢慢便往前一歪,斜在了路边。
  殷琉与陈嬿姝坐在车中,完全没想到会出这般变故,好在马车歪倒的时候,两人互相扶着,人没什么事。
  殷琉坐定了,对着常福叫道:“常福,这是怎么了?”
  “女君请稍候,小人去看看。”说着,常福便下了马车,前往查看,这一看不打紧,自己这马车的左车轮,居然散了架。他觉得好生奇怪,这车轮好端端的,怎么会散?他捡了几块木片,细细一看,看到这车轮中间,好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切过一般,只有一丁点木料扯着,马儿一跑起来,承受不住,便断了。
  常福气急道:“这,这是谁干的啊?这可让我怎么办啊?”
  “怎么了?”殷琉问道。
  “女君,马车的车轮坏了。”常福苦着脸回应道。
  “车轮坏了?”殷琉皱眉问道,“能修好吗?”
  “修不好了。”常福苦着脸摇头。
  “那如何是好?”殷琉有些傻眼。这么晚了,总不可能让自己与陈嬿姝走回去吧。
  常福无奈地说道:“女君,要不小人先回府里,重新叫个马车来接女君与嬿姝公主?就委屈女君与嬿姝公主在这车厢里等一等。”
  殷琉叹了一口气,跟陈嬿姝商量道:“阿蝉,你觉得如何?”
  陈嬿姝本就有几分醉酒,被先前那么一吓,更觉得头晕的厉害。她闭着眼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事到如今,除了这样,也没其他办法了。”
  听陈嬿姝答应了,殷琉对着常福说道:“常福,那你快去快回。”
  “是,女君。”常福应了一声,转身便要往殷府跑去。
  正在这时,一辆精致华贵的马车在旁边停了下来。一个年轻俊秀的贵公子掀起车窗上的锦帘,对着常福叫道:“驭夫,这是谁家的马车?坏了吗?”
  常福见状,忙回道:“回公子的话,这是光禄寺丞殷大人家的马车。车轮不知道被哪个挨千刀的用刀割过,马儿一跑,就坏了。”
  听到常福说“挨千刀”的时候,那贵公子脸上明显抽了两下,等常福说完,他便问道:“那车上坐得可是嬿姝公主和殷女君?”
  常福回道:“正是。”
  “车坏了,公主和女君如何回去?”贵公子又问道。
  “小人这便回府重新叫马车来接公主与女君。”常福答道。
  贵公子蹙着眉说道:“你回去叫车?这一来一往,耽搁功夫不说,这半夜三更的,把公主和女君扔在这里,出了事可怎么办?”
  常福一愣,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贵公子沉吟了片刻,说道:“我这马车很是宽敞,如果嬿姝公主与殷女君不嫌弃,可与我共乘一车。我把她们送回府去。”
  “那自然是好。”常福一听,面上大喜,“公子,请稍等,小人这便去回禀女君。”
  说着,常福跑到车窗边,对着车厢内低声说道:“女君,有位公子见我们的马车坏了,说愿意送女君与公主回府,不知女君、公主可愿意与那公子共乘一车?”
  “哪位公子?”殷琉打起帘子,望了过来,正好看见对面马车上的姜郇正对着自己颔首微笑。
  殷琉一愣,问道:“姜公子也才回去?”
  “先前在姑母宫里耽搁了一会儿,就走得迟了些,没想到正好遇到女君与公主的马车出了事。对了,女君与公主没事吧?”姜郇问道。
  “谢姜公子关心,殷琉与嬿姝公主都无事。”殷琉笑了笑。
  “既然女君与公主的马车坏了,不如在下将你们送回府去吧?”姜郇又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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