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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豁开心智

  “绝名,你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吗?要打开心劫,以万物为刍狗,视苍生为草芥。只有做到心外无物,你才能所向无敌,进而以武入道得窥天秘。可是现在,你并没有做到这一点,你心里的杂质太多了,正是恐惧与害怕,恐惧未知,惧怕黑暗中将袭来的一切,这才使你乱了方寸,不知如何去做。”
  “你一定要破开心魔,从容面对,要知道世事纠结,越是想解开,越是纠缠不休,万事万物,无欲则刚,你想的只是天道,对一切都无动于衷,才能真正的解脱出来,从容面对一切。”鱼素大师深遂的眼神中透出了无穷无尽的智慧,望着绝名说道。
  “心外无物,心外无物?唉,确实,我心中纠结杂质太多,以致有隙可乘,让外魔侵入心灵,才感觉到了阳劫这种莫大的压力。”绝名有些恍然地说道。
  “好孩子,你终于悟到了。”鱼素大师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神采赞许地说道。“现在,你可以想一想你心中最大的纠结倒底是什么,然后重重举起,轻轻放下,在一种轻飘飘、浑不在意的状态中去解开它。”
  “我相信,你会做到的。打开这个心劫,便是海阔开空,你会晋升到一个全新的境界。那时,阳劫,不过是另外一个影像符号罢了,面对他时,你再不会感到艰滞与恐慌,不会感到他是不可战胜的。”鱼素大师进一步循循诱导着绝名。
  “我的心劫?”绝名默念着这句话,话刚出口,凤天香的影子便浮了上来,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她现在还好吗?
  忽如其来的一阵思念,强烈得如火炭一般烤灸着绝名的内心,他因为凤天香已经被煎熬得太久了,天香,天香,一个国色天香的劫,心劫!
  “大师,我知道我的心劫了,多谢大师的提点。”绝名轻声说道,抬眼望着鱼素大师,那种亲切,那种感动让他想起了儿时父亲那有力的大手和宽厚的后背。
  “你懂了就好。”鱼素大师捋须笑道。
  其实,那劫,就像是这雪。
  都说雪是剔透的,如同天上落下的水晶,能把人的心思晶莹。可是,别忘了,那如此圣洁的雪花,是如何沾满灰尘,由盛开,转为枯萎。
  那黑沉沉的罪恶,借着雪的掩护大行其道,横行于天地间。而天眼,有时竟然会被雪的晶莹所迷蒙,只顾着欣赏那混然一体的白色世界,却忽略了,这银白的雪花之下,遮挡着的,是黑色的土地。
  万物都有生长的权利,黑色的土地理所当然的衍生着罪恶与痛苦,可是,却被雪遮掩,无人看见。雪是假像,世事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一切都潜藏在未知之中,你必须掀开一片纯白去看看那下掩盖的是什么。度每一个劫,便是掀开一个罪恶的掩盖物。不是这样吗?“鱼素大师收起笑容,神色凝重地说道。
  听着鱼素大师的话,绝名眼望着漫天飞雪,心中感慨万千。
  雪依然妩媚地下着,就像六月里的杨花,缠缠绕绕,丝丝缕缕,柔柔顺顺,如一个温婉多情的女子低眉敛目,风情万种。可那万种风情的背后,是否躲藏着许多无奈与凄凉?
  都说雪是浪漫的,可那雪的背后的确隐藏着无数的未知,包括凄凉与惨痛。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户户不同,与飞雪同行并驰,并不因为飞雪营造出的那种浪漫就削弱半点。浪漫的背后,有多少人是不快乐的?
  世界是向往快乐的,谁都希望把苦痛一丝丝剥离,可雪,却虚掩住了太多本该显露的一切,让痛苦继续,让快乐迟来。
  世界是需要快乐的,并且应该有着快乐的理由,因为,世界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苦难,心痛的一切太多太多。在雪落的时刻,忧伤的理由应该远远离去,喜悦的心情应该接踵而来,可雪,却加重了世间的苦难与悲哀。
  “是的,雪落时节应该人生里最美丽的一段光景,可是,透过雪的美丽,那背后,究竟生长着些什么?
  雪,不过是浮华一梦,它是那样的不真实,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留下一段所谓的纯净与纯洁,可世人分明看到,晴日之时,那曾经圣美的雪花,被许多忙乱的脚步践踏成一片泥污,牢牢沾在鞋底,挥之不去,每当走过一片干净的青石板、或踩过一块汉白玉街面时,那上面浓浓浅浅的便留下了一个个黑色的印记,酷似一幅丑恶的面容正惨淡的笑,仿佛有些嫌弃自己。
  每个人都在世界里寻找自己的倒影,完成着个自的轮回,不停地赎救着自己的灵魂,可雪,却使这一切都迷乱起来,用难堪的情意混淆着每个人的心灵与视线,使一条直直的路,变得茫茫一片,没有任何方向……
  都说雪是温柔的,像是天鹅舒展翅膀时,不经意间飘于尘世的白羽,可是,雪落之后的暴烈与丑陋难道不比落雪时的美更让人关注吗?
  这雪后暴烈的一切,让世界疯狂,让人心疲惫,让灵魂的草原荒芜!凡尘俗世,都是假象,满天飞舞的不过是一片荒芜。如何静守持心,就要看自己能不能让心灵拂去雪的覆盖,不被假象所迷,不染一丝尘埃。“绝名叹息着说道。
  “你终于懂了。”鱼素大师笑道。“是的,大师,我知道我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了。”绝名与鱼素大师相视一笑,轻轻说道。
  小窗之内,一点残萤,让夜更静。深更心欲静,风雪夜归人。有人在等待,待着某个人的回归。
  柔柯已经大好,这显然是鱼素大师的功劳。鱼素大师妙手回春,终于救回了她的一条小命。只要再有鱼素大师的最后一剂药,她便可痊愈了。
  此刻她正倚在床上,身上轻轻覆着一条粉红的棉被,脸上笑容闲淡,一派慵懒,当真是侍儿扶起娇无力了。看得床边的佟旧女和鸣玉都不禁有些眼睛发直。
  “柯儿姐,你可真美呀。”鸣玉望着脸上一片红晕的柔柯由衷地叹道。
  “那是,咱们柔柯绝艳倾城,几万大军都瞬间倾倒,老天爷呀,这也太不公平了,同样是女人,为什么把她造得那么美呢?不过,话也说回来了,如果她不是那么美,绝名会把她当成心肝宝贝儿似的搂着宠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晒着,看看他从扬城这一路走来的这股呵护劲儿,真是,啧啧,把你像个糖人儿似的哄着。”
  佟旧女前半段话听的柔柯乐得合不拢嘴,哪个女人不愿意让人夸自己美丽?可后半段却着实让柔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过去,当下娇嗲不依,手足乱刨,将佟旧女拖上床来一顿好“打”。
  几人笑着闹成了一团,鸣玉打起了太平棍,左一下右一下,一会儿帮这个一会儿帮那个,反正自己不吃亏,到了最后干脆站在一边捂嘴偷笑不已,占够了便宜之后便开始摆出了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由于柔柯有伤在身,佟旧女也只能“逆来顺受”了,让柔柯好一阵捶打也不还手。“笃笃笃……”有人在有节奏地敲门,敲门沉稳厚重,节奏均匀,让人心中感到踏实。
  “嘻嘻,他回来了,鸣玉妹子,快去开门。”佟旧女躺在床上,轻搂着柔柯说道。
  鸣玉脸上一片红晕泛起,这么长时间了,绝名忙于征战,一直未与她们相聚,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短暂的平静,他将归来,可是,此刻心头却如鹿撞,虽已为人妻却还如怀春的少女般易羞易怯。
  鸣玉轻轻开门,迎雪而立的绝名站在门旁,望着鸣玉轻轻一笑。鸣玉轻咬下唇低下头去将他迎了进来,替他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挂在了墙上。一举一动,温柔得像个贤淑得不能再贤淑的小妻子。
  绝名伸出手去轻轻搂了一下鸣玉的肩头,鸣玉禁不住意乱情迷,忽然眼光瞥掠出去,看见床上的佟旧女与柔柯此时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心中大窘,轻轻一挣,脱出了绝名的怀抱,小兔般溜到了床边,动作神速地脱鞋上了那张可容五六个人同睡的大床,躲在佟旧女身后不敢探出头来。
  火盆中的火烧得正旺,映得屋中一片朦朦春意,也映得每个人心中都暖得如同烧着了一团火。聚时无期离时多,像这样情意浓浓的场景在她们来说,真是太难得了。
  “柯儿,伤好些了吗?”绝名坐在床边问道。
  “嗯,托你老人家的福,虽然这么长时间也没管过我,但在鱼素大师的回春妙手及姐妹们的照料也大好了。”柔柯见到绝名问候自己,心里一酸,柔情百种,可是嘴里却赌气地说道,显然是因为他总也不回来探望自己姐妹三人而感到委屈。
  “唉,算了,柯儿妹子,你别怨他了,他也是身不由己。”佟旧女叹息一声说道。心中充满了喜乐安祥,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绝名,她心里便是知足而幸福的。其它的一切,都无所谓。
  “我哪里有怨他了,人家现在完成了三件大事,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正道盟主,怒沧军的最高领袖了。我还敢怨他?”柔柯撅起艳红的嘴唇说道,不过神色里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个杰出的男人而骄傲自豪的表情却一览无余。
  绝名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心中柔情无限,轻轻伸出手去,将三只如玉般光洁的小手合握在自己的掌心里,闭上眼,幸福地叹了口气。
  窗外的雪,依然下个不停,仿佛无尽无休,可这纷攘的大雪,却掩不住室内升腾的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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