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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智破平城

  深夜,三更已过。一支队伍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悄靠近了平城。正是绝名的寒铁卫,他们尾随被击溃的匪兵摸到了这里。在几里外的一个偏僻树林内安顿好战马之后,众战士开始秘密入城。
  城中匪兵明早还要奔袭安集城,是以都早早入睡,养足精神。城头的巡逻匪兵也只是做做样子,趁人不备早就溜到角落里打盹去了。
  由于盘距此城已久,而且平日里根本没有任何部队攻打这里,所以匪兵的警惕性之低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别说二百寒铁卫潜入城中易如反掌,就是普通的战士也可以潜入城中而不虞被人发现。
  寒铁卫们早已从被俘的几个受伤匪兵口中逼出了城中的兵力分配、马厩粮仓等具体情报,此刻潜入城中之后便分头开始行动。
  一部分人在扎哈与巴根的率领下进行小范围袭扰,另一部分人则在强风与悟真道人的带领伺机侵入马厩下毒。
  袭扰所采用的是最常见也是最有效的办法纵火。为了不引起敌人的警觉,袭扰的火头不能太多,一两处即够,只要能为强风他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就可以了。如果火头太多会让敌人产生怀疑,认为有人故意纵火,那就麻烦了,会打乱绝名的全盘计划。
  全城共有两大马厩,分布于东、南两门附近,方便出入城,十分好找。待完全确定方位之后,寒铁卫们迅速有效地展开行动。
  两大马厩附近的草料堆相继起火,负责喂马的匪兵都慌了手脚,纷纷大呼小叫地提水救火,引起一场小小的混乱。余仲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亲自披衣起来巡查,当看到只不过是马厩附近起了小小的火头,小半个时辰就被扑灭了,于是骂骂咧咧地又回去睡觉了。
  正值夏末,干得响透的草料层层堆积,如小山一般,由于白天烈日烤晒,草料堆中间及底层部分温度不断累积,很容易发生自燃失火的事情,所以,起了个把火头也是正常。
  虽然两大马厩同时失火,余仲阳也以为是巧合而已,没放在心里。他现在一腔心思地想着明天怎么血洗安集城,别的事情倒是忽略了。
  黑夜里,寒铁卫们早就在火头方起之时潜入了马厩,将深谙马性的鹰族战士用巴豆配制的慢性泻药洒入马槽之中。这些战马犹自不觉,以为有人半夜加料,摇头晃脑吃得十分欢畅。
  大功告成,众人悄悄退入城中几座废弃庄院,静待天亮。天终于亮了,养足了精神的匪兵们吃喝完毕,在各个小头目的催促下吆吆喝喝地自牵自马,除留下几百匪兵看家之外,另八千匪兵在余仲阳的带领下散乱异常地出了城。
  稀里哗啦的一大片腾起无边烟尘向着安集方向而去,连个像样的阵形都排不出来。可笑余仲阳还得意洋洋地端坐马背之上,顾盼生辉,自以为纵横无敌。
  八千人的大部队刚行出十里有余,忽听得队伍后面开始骚乱起来,紧接着后面有人急急来报,“大爷,不好了,咱们平城多处起火,势头极猛,看样了是我们的粮仓与草料堆着火了。”
  余仲阳脑际一阵炫昏,气得眼前金星直冒。匪兵不事稼穑,只靠抢掠为生,这些粮草可是他们辛辛苦苦从四面八方抢回来了,全指着这些粮草熬过漫长的冬季,喻为他们的命根子绝不为过。
  而今,粮草堆竟然起了大火,离开十里地都能清楚地看到浓烟冲天而起,可想而知火势是如何猛烈。急痛攻心之下,再顾不上百里奔袭安集城,调转马头带领匪兵一路狂奔而回。
  跑了一段时间之后,此时几乎所有战马开始出现了反应,先是越跑越慢,而后便溺不止,有的体质较弱的战马甚至开始口吐白沫。可是心急如焚的匪兵们哪里顾得上这么多,只以为战马久未奔跑猛然间剧烈奔跑产生的不良反响而已,丝毫不觉,只是拼命抽打马股,催逼战匹奋力奔跑,希望尽快回城抢救粮草。
  只听得皮鞭“啪啪”做响,直抽得马股之上鲜血淋漓。各匹战马受主人死命催逼之下,也发了狂性,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发挥出了最大的潜力,不少战马已经濒临脱力的边缘。
  堪堪行至城外三里处,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城头“平城”两个金光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当然,也更能看见城中浓烟弥漫,大火几乎覆盖了整个平城。余仲城此时恨不得胁生双翼飞进城中救火。
  事态严重,且关系到每个人生存,众匪兵也心急如焚,更加死命催逼马匹,希望尽快抢救粮草,能抢出多少是多少。人人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进城救火,却压根儿就没想想起火的原因倒底是什么,守城的几百匪兵倒底哪里去了。
  大火当然不是凭空而起,那几百名匪兵也绝对不是擅离职守不去救火。干掉四五百名匪兵对于寒铁卫来说,简直就像玩游戏一样轻松,人是他们杀的,火是他们放的,现在就静待鱼儿入钩了。
  八千匪兵浩浩荡荡往回赶,眼见城门大开,还是没有丝毫警觉,误以为是守城的匪兵们开了大门等他们回来救火。当先马快的百十个小头目(因为他们的马并没养在马厩,所以没有中毒)在余仲阳的带领下率先驰入城中,后面的部队由于马匹越来越慢,尽管全速追赶,与他们还是有一段距离。
  后面的部队见余仲阳纵马驰入城中,也是奋力追赶,却不料异变突生,周围忽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虎吼,且虎吼声越来越大,响彻天宇,夺人心魄。
  如果放在平时,天生怕虎的战马纵然受惊吓过度,但顶多狂嘶几声不听从主人的召唤乱跑一气而已,可是,现如今这几千匹战马都吃了鹰族战士特制的巴豆泻药,体力早耗得七七八八,只不过在主人的极力催逼下拼命挤榨着体内的潜力而已,几乎到了油尽灯枯之境。
  现在再一听漫天虎吼声响起,前面两千余匹战马俱是心胆俱震,前蹄一软,都在疾行轰然摔倒,更由于冲力的原因,战马倒地后余势不止来回冲撞尚未倒地的马匹,这可苦了纵马疾驰的匪兵们,正在高速驰聘中却不料战马猛然倒地,没有提防之下摔倒的人无一幸免,都是跌得个筋折骨断。
  马匹相继轰然倒地,后继的战马骤然间躲不开摔倒的前马被绊倒在地,人体飞射,黄土飞扬,战马悲鸣,一时间马嘶人喊,悲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几千余匹战马只剩下几百匹尚还能勉强站立,却也是屎尿齐流,连惊吓带中毒,支撑不了多久了。
  摔倒的匪兵们或是无声无息的死个彻底,或是抱着断折的部位惨叫挣扎,总之,无一人能起。事起仓促,他们一心救火,根本没想到异变发生,摔折胳膊腿乃至肋骨的已经是万幸了,更有两千多名匪兵被活活摔死、拖死或是被战马踏死、压死,死状奇惨。
  只剩下七百余名逃过一劫的匪兵瑟瑟发抖,下马不敢再行,胆颤心惊地四周环顾,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于救火之事,却在惊恐之下都忘在了脑后。
  虎吼之声当然是鹰族战士们模拟发出的,他们可以与动物随意亲密沟通,模拟猛虎叫声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五十余名鹰族高手运足内气放声大吼当真是惊心动掀,况且他们发出的还是虎吼之声。寻常的健康战马听了虎吼都要惊得乱蹦乱跳,这群发力奔跑且中了毒的战马就更不济事了。
  没费吹灰之力就重创了这八千匪兵,此次,鹰族战士再建奇功。此刻,曾经纵横平原、荼毒无数百姓的余仲阳也迎来了自己的末日。刚一进城,浓烟飞灰扑面而来,余仲阳情不自禁地一勒马,放缓脚步。
  一阵风吹来,浓烟微散,眼前清朗许多。余仲阳刚要提缰深入城内看个究竟,却见,入城处长街之上却现出了百余个身形。浓烟烈火中,他们个个如浴火金刚,无动无息地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
  当先一人,右手银矛斜指向地,脸上一片肃杀,盯向他的眼神宁静之中却透出一股恨入骨髓的冷酷。
  “你们是什么人?”余仲阳一声大吼,浑铁枪枪尖向前一指。“就是你们入城放火?”他不傻,终于看明白了形势。
  没人回答他,只有风卷着火势,将空气烧得炽烈无比,间或,有什么东西禁不住烈焰的炙烧碎裂开来,噼啪做响。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要将你们挫骨扬灰。”余仲阳胸中怒火狂烧,一抖马缰疾速冲出,浑铁枪爆出漫天气劲,向绝名刺去。后面的百十个匪兵头目们也都发一声喊,提缰纵马向众人掩杀而至。
  寒铁卫们脸上均现出了不屑的微笑,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三五十丈的距离转瞬即至,余仲阳蓄势运力,沉重的浑铁枪借马力呈螺旋状急速刺出,忽求将绝名一击毙命,从枪势来看,显然也是个高手。
  绝名神色不动,眼见浑铁枪当胸刺到,忽地银矛突起,以枪对枪,也是一矛刺去。周围的寒铁卫早散开队形,冲进匪兵堆儿里切瓜砍菜般地杀了起来。
  “当”,一声大响,绝名奇准无比地以矛尖戳中枪尖,两股巨力迸发开来,悉数传入余仲阳跨下的战马身上。正在奔驰中的战马一声悲嘶,口鼻渗血,正在奔跑途中便倒了下来。
  马尸冲势不止直奔绝名,余仲阳不愧五大流寇之一,战力不可小觑。硬与绝名互拼一记,却毫发无损,只是座下战马被震毙而已。放眼天下,能与绝名正面硬撼而没有半点损伤的人当真不多。
  绝名心下也是一惊,暗叹这个流寇头子武功如此了得。
  舌绽春雷,大喝一声,“你也接我一击。”声落人起,避开脚下冲来的庞大马尸,迅急无比地矛交左手,右手抽出寒铁刀便即劈下,青虹乍起,逼开漫开浓烟,如银河倒挂,灿烂无匹地向余仲阳迎头一击。
  余仲阳心下也正自震骇,暗惊绝名功力高绝。眼见战马被震毙,他也一跃而起,正待攻出第二矛,却没料到绝名先发制人,竟然在空中换矛用刀,一刀劈下,刀势流畅圆转,浑然天成,没有一丝滞碍。
  这一刀凌空而至,封死了所有的角度,令余仲阳躲无躲,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功用双臂,浑铁枪横架而上,力图先挡过这一刀再发动攻击。“嚓”的一声轻响,寒铁刀依然毫无阻碍地落下,像是掠过一片似有似无的空气而已。
  绝名收刀,站定。重新负刀于背,眼望余仲阳。
  余仲阳依然保持原有姿态不变,只是额间一道血迹由头顶至鼻端再至喉结、前胸依次现出,血迹不断扩大,他终于颓然扑倒在一片黑灰之中。人与枪,均是一分为二。绝名的寒铁刀太过锋利了,竟然将余仲阳连人带枪都劈做两段。
  粗大的浑铁枪断口处平滑如镜,显示着寒铁刀可怕的锋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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