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弊端
有身孕后，方芍药过上养老退休后的日子，她最盼望的是铺子里的掌柜伙计过来禀告，让她有点事干。
前一段忙得晕头转向，突然闲下来，一时间无所事事，方芍药又开始胡思乱想。
农历十月底到农历十一月，京都发生了几件大事，先是京都有名的翩翩佳公子何焕之迎娶国子监祭酒的千金夏若雪。
两家在吉祥富贵楼办了席面，也让新开的吉祥富贵楼火了一把。
再有，啤酒加大规模，已经不再限于问神串店的供应，京都大大小小的加盟商有百十来个，普通的百姓想要喝上啤酒，只要有银子，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有些小店自不量力，非要掺和到加盟商中，最后由于价格昂贵，导致啤酒滞销，苦不堪言。
冯春被从吉祥富贵楼借调，负责维护啤酒加盟商，最近总有小加盟商来，想要退掉手中的货。
一开始供应不足，啤酒变为紧俏的货物，导致问神串店每日有人等位。
现在又是另外一种境况。
开始只有那么一两家加盟商想退货，冯春还能支撑，昨儿一口气来了七八家，他顿时犯难，深感自己没办法做主，只能来请示方芍药。
主家说过，没啥事不要打扰夫人，眼下火烧眉毛，那些加盟商说了，若是不退货，就到京兆尹衙门告官，大闹一场。
他们把啤酒的名声搞臭，以后谁还敢喝啤酒？
其中闹得最凶的，自家夫人也认识，死了恶犬翠花的贾老爷，就是贾老爷当了个搅屎棍，带头煽动。
冯春鬼鬼祟祟地上门，和门房打听，萧铁山不在家，这才放心求见方芍药。
听说啤酒产销出现点问题，方芍药赶紧到书房里。
她揉了揉额角，竟然很兴奋，可算有点事干了，没有困难，她都想自己制造困难。
在家整日地闲着，心里发慌，不踏实。
“夫人。”
进门后，冯春愧疚地低下头。这都过了小半年，他还没能独挡一面，遇见问题，就不自觉地来找夫人。
他不能做主，这是个一个方面，主要是他绞尽脑汁想了好几日，也没个解决的办法。
谁料生意人中也有贾老爷那等无耻之徒，和气生财，本分做生意，只存在于想象之中。
“说吧。”
有一段日子不见，冯春比以前还要黑瘦，前段听四喜说，冯春早出晚归，有时候到半夜才回家，话都不想说，累得倒头就睡。
她这个做东家的闲得不得了，反倒让手下人跑断腿。
等年终，方芍药打算给铺子里的每个人都包个大红封，算作感谢，也是奖励。
该压榨压榨，该褒奖绝不能含糊。
在用人方面，方芍药习惯性的用老人，她在心里认为，老人要比新人更加可靠。
冯春是她培养的人，可信任，将来要有大作用，不可能一直留在酒楼当跑腿的伙计。
自从谢欣兰失踪后，一直没消息，高家几兄弟，仍旧在死牢里关押，被折磨到只剩一口气。
刘二这个没什么用处的人证，不想回凤坡村，死皮赖脸地求着自家给他找一份工。
这人虽然有点偷奸耍滑，也是穷闹得。
刘二人有几分机灵，就被方芍药扔到吉祥富贵楼做伙计，代替冯春。
那人嘴甜会说话，又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恭敬，经常收到客人的打赏。
每个人都有缺点，某些时候，耿直也是缺点，知人善用，不然做东家的，劳心劳力，还要手底下的人干啥。
方芍药一边这么想着，抿了一口水。
“夫人，是这样。”
冯春坐定，手不住地抓着衣摆，心里很紧张。越着急，他就越说不出话来。
主要还是心虚，趁着主家不在打扰夫人。
冯春沉默，方芍药没有催促，而是耐心地等待。
“咱们啤酒的加盟商，光是京都就有二百多个。”
啤酒有保存的期限，作坊那边通过测试，大概能保存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后，啤酒虽然也没变质，但是味道和口感变差，就不那么好喝了。
前期加盟商分等级，一切都按照标准来，有些小加盟商，按照最高价钱进货。
“等一下。”
方芍药打断冯春，加盟商不可能做大不做小，但是小加盟商进货，会出现很多的弊端。
这是方芍药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这还没到一个月，问题初现。
“夫人，就是您想的那样。”
天冷了，屋内烧着炭盆，冯春用帕子点了点额角，心里莫名地松一口气。
在他眼里很难解决的事，夫人胸有成竹了。
“开始，小加盟商进货，啤酒的销售非常顺利。”
啤酒在京都流行好一段日子，普通百姓喝不到，尤其是酒鬼们，不知道眼馋了多久。
一旦公开销售，那些人肯定要去尝试跟风，赶个时髦。
“可是，除去一开始，啤酒销售火热以外，才半个月，那些小加盟商手中的啤酒卖不出去，积压成库存。”
因为是用实打实的银子进货，小加盟商们叫苦不迭，一旦过了保鲜期，啤酒只能自己喝，那赔的银钱，全部自己承担。
做生意有赚有赔，但加盟商们还存着侥幸心理，想来退掉啤酒，挽回一部分损失。
“夫人，就是那个贾老爷，蹦跶的欢实，还跑来威胁咱们，说是要闹大。”
当初加盟商资格选拔，是文掌柜选定。
冯春一直很讨厌贾老爷这个刺头，考虑到文掌柜为人公允，还真没凭着喜好做事，一切按照标准来，他就没提和贾老爷的恩怨。
现在，冯春很后悔。
“冯春，我们在加盟上，是初学者，必然有漏洞，发现问题，逐步解决，而后一点点地完善，就是咱们要走的路。”
成功不是一蹴而就，大齐的生意经和现代并不通用，众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京都是富庶之地，有钱人不知凡几，但普通百姓更多。
啤酒一开始销路广，那是因为百姓们都想尝试，而尝鲜过后，就算喜欢好喝酒的人，也会为价钱望而却步。
啤酒不是寻常的高粱烧，而是奢侈品。
小加盟商，对客人的定位有问题。没销路实属正常。
“那咱们如果同意退货，是不是有大批的人跟风？”
一坛啤酒几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自家给小加盟商的定位并不高，因为有加盟商晋级和奖励制度，所以这些人才会疯狂的进货，导致供大于求，出现滞销。
这本质是对方过于贪婪，却想着让自家为他们的行为买单。
贾老爷就是其中一个，每日都派人到啤酒作坊蹲坑。
“冯春啊，首先，你要明白一点，啤酒并非滞销，而是穷苦人家喝不起。”
穷人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顿顿喝粮食酿造的酒？为何大加盟商那一直供不应求？
归根结底，就差在银钱上。
偌大的京都，百十来个加盟商，不可能让啤酒市场饱和。
这是其一，其二，关于贾老爷带人闹，那就更明显了。
自家的啤酒作坊，背靠何家，其余小加盟商，只是提出诉求，对于他们来说，已经需要足够的勇气。
他们是在贾老爷闹之后，才提出，可见背后有人撺掇。
“贾老爷的大哥，是一户高门的管事。”
方芍药提点冯春，若不是有人指使，就贾老爷那欺软怕硬的德性，敢和自家对着干？
啤酒的盈利太丰厚，即便是有何家合作，被人看中这块肥肉，也是迟早的事。
京都不是就何家一家高门，以前不愿意撕破脸，是没有足够的利益引诱，而眼下有，丑陋的嘴脸都显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