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紫粉
何玉蝶内心酸涩，这张脸，无形中对于她来说，是束缚，也是禁锢。
每日躲在院子里，出不了门，她才发现，自由是多么难得的东西。
其实服了媚药那张脸不算差，虽然嗲声嗲气，动不动腿软，可行动自由，站在何焕之对面，都可全身而退。
她想，如果有什么可以换取自由，付出代价，她也会换。
“假如，我是说假如，让你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子嗣，换取自由，你愿意吗？”
话题刚好说到这，方芍药问何玉蝶，她替自己的好姐妹做了决定。
自由只是一时被禁锢，而不能有自己的子嗣，是一辈子的，不可逆，两相对比，孰轻孰重？
一时的快感和永久的痛苦，不能比较。
“当然选择自由，我这辈子没打算嫁人，怎么会有自己的子嗣呢？再一个，我有铁蛋就够了啊。”
何玉蝶说得万分笃定，毫不犹豫给出答案。
方芍药垂眸，就知道好姐妹会这样选，所以她才没把媚药可以二次服用，以及服用的后果，告诉何玉蝶。
“还好，这个小家伙还记得我。”
何玉蝶给旺财小家伙顺毛，旺财坚持找到她，也不亏她喂那么多的好东西了。
有时候，真是人不如狗。
喂给狗好吃的，会换来陪伴，感恩，而人呢，多的是白眼狼，有多少人把别人对自己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静下心来，何玉蝶在小院里刺绣，怀念翠玉曾经在的日子。
方芍药沉默，她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尽管一路走来很不容易，从北地到京都，有伤心，有失落，还有绝望。
在她重伤，手臂皮开肉绽，每晚都要痛不欲生的时候，她也没想过要放弃。
她有夫君，有儿子，萧铁山和小多余，可以给她所有的勇气和动力。
王有德，曾经也是方芍药高攀不起的人，动动嘴皮子，就可把问神串店逼入绝境。
那又如何？现在逃亡在外，大齐通缉的重犯，早不是风光的王大人。
只差了不到一年，如果师傅何大姑还活着，是不是就能看到这一天，看到吉祥富贵楼重新开张？
风水轮流转，何家如此作死，倒台不远了。
“芍药，你可能不懂。”
何玉蝶苦笑，她恨何家，恨不得希望何家被灭门才好，可有一点，永远不能改变，她是何家人，污秽，肮脏，永远洗不干净的何家人。
方芍药皱眉，何玉蝶的情绪，有反复的迹象，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我懂，只不过，你就是你，无论是不是完美的，别人取代不了你，你也取代不了别人。”
一句有哲理的废话，把方芍药自己绕蒙，果然啊，安慰人是最难的。
她今日来，是想说说生意上的安排。
何玉蝶听说铺子入手，不再自怨自艾，把注意力转移到赚钱上。
老板娘的铺子没生意，支撑不住，三万两银子就卖了，比何玉蝶之前想的少五千两。
桃花美人的脂粉，何玉蝶手里有一盒。
“芍药，给你看看，这么一小盒，五两银子。”
何玉蝶进房，取出在桃花美人买的脂粉，方芍药打开，发现和她想的白腻腻的粉末不同，粉末是紫色的。
她用手指拈了一层，拍在已经脱落结痂的原伤口上。
紫粉涂抹薄薄的，却看着和周围的肤色更加接近，果然有效果，是个好东西！
“这种紫粉，应该是新出的，至少我没用过。”
何玉蝶捏了一小撮儿，紫粉很细腻，还有一点花香的味道，看着像花粉，无法辨认出原材料。
“桃花美人生意火爆，的确是东西好。”
方芍药试用以后，予以肯定。
大齐以白为美，不仅是女子惯常用脂粉，男子中，也流行涂脂抹粉。
据说最开始，百姓们用的脂粉，其实就是用米研磨额而成的米糊。
先把米磨成细粉，然后泡在水里发酵，最后用筛子筛出最细腻的米糊用盒子装起来，就能拿来涂脸了。
其实用法和现在的粉饼差不多，但是大齐百姓的“粉底”比较厚，所以特别容易脱妆。
后来，米粉逐渐被取代，白铅粉盛行。
大多数脂粉里，都含有铅粉的成分，增白，不脱妆，不过到底是重金属，长期使用，皮肤会出现问题，发青或长斑点。
赏月宴上，方芍药曾经观察过，高门夫人们，往往涂抹的粉要更厚实一些。
“十几年前，正盛行铅粉，高门夫人有钱又爱美，涂脂抹粉，长年累月的，问题就积攒出来了。”
何玉蝶给方芍药解惑，即便是知道铅粉用长久副作用大，但是那些夫人已经没法子了。
美人迟暮，姿色不在，而男人身边却那么多的莺莺燕燕，拉拢夫君，斗小妾，管理后院，若是生了嫡子，嫡子有出息还好，晚年靠儿子，日子舒心，若是生了个纨绔子，那才叫凄惨，总有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如果鬼医做的药粉敷脸，能改善这个问题，铺子生意定然红火。”
可别小看女子的消费能力，何玉蝶在高门，见识过夫人们为首饰的疯狂，说是一掷千金不为过。
戴首饰是为了好看，那不过是装饰品，哪有一张脸重要！
而且，她很了解那些夫人们的小烦恼。
“因为长了斑点，晚上和夫君同床榻，要么调暗火烛，要么要上一些脂粉，就怕被男人看到脸上的瑕疵，从而失宠。说到底，这个世道，女子靠依附男子而生。”
何玉蝶叹口气，她并不能改变什么，无论多努力，女子的荣耀，说来说去，都靠她的男人给予。
“很真实。”
女为悦己者容，在赚钱的同时，可以帮助那些夫人小姐们提升自信，也是一件好事。
但这个价钱，和之前铺子的定位不符。
“我没想做高门大户夫人的生意，我感觉这些人并不是很好相处。”
方芍药把客户定位在有些小钱的商户人家夫人，在商言商，而不想掺和到高门的浑水中去。
当然了，铺子开始没有大招牌，高门夫人瞧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