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绑票（上）

  虞嫣把魏骏从萧寰的微信删掉之后，果然，萧寰没有再接到魏骏的信息。
  在片场里与魏骏再照面的时候，魏骏看到他，有些犹豫和迟疑，没有像之前那样自来熟地到跟前说话。
  回到家里，萧寰仍旧下厨做饭，两个人坐在桌子前开吃的时候，萧寰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魏骏又发来了好友请求：寰哥，手滑了？
  后面带着一个微笑的表情。
  萧寰看一眼，就那消息删了。
  虞嫣在旁边瞥见，有些好奇。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把魏骏删了么？”她说。
  “自是因为此人好男风。”萧寰答道。
  虞嫣愣住。
  “你怎么知道？”她问。
  “为何不知？”萧寰不紧不慢地布着菜，“当面说两句话便可觉察出来。”
  虞嫣诧异之余，忽而想到别人说过的一句话。
  gay和gay相遇的时候，只要对视一眼，就能分辨出对方是不是。
  心中警铃大作，虞嫣目光犀利。
  “你为什么能说两句话就觉察出来？”她说，“你跟这类人很熟？”
  “不熟。”萧寰道，“不过世风浮糜，京中高门贵胄以断袖为雅，养男宠娈童的多的是，我见惯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虞嫣这才想起来，卫琅从前是曾经告诉过她，萧寰也一向很受断袖的欢迎。但萧寰不喜欢这些，凡是有意来勾搭的，通通不来往。
  “你又是如何得知？”萧寰看着虞嫣，“既然你觉得他有问题，为何昨日他加我时你不加阻止。”
  “我那时候又不知道他是不是，直到你描述了他跟你说了什么，我才确认。”虞嫣吃着菜，道，“你也听成聪说了，他之前就是卖卖腐而已。”
  “卖腐？”萧寰好奇道，“何谓卖腐？”
  虞嫣于是把这个词的含义解释了一遍。
  萧寰明白过来，有些诧异：“照你所说，这些男艺人的拥趸都是女子，她们见喜欢之人有男风之嫌，竟不反感么？”
  “怎么会反感。”虞嫣道，“粉丝们不要太喜欢，靠磕cp蹿红的男艺人不在少数。而且么，卖腐卖腐，重点是卖，又不真来，大家图个乐子，皆大欢喜有什么不好。”
  萧寰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忽而庆幸自己没有生在这边。少顷，唇边却露出笑意。
  既然魏骏是个龙阳，他再想到虞嫣和魏骏演戏时眉来眼去的样子，心中已然毫无负担。
  虞嫣却觉得郁闷。
  今天之前，她还洋洋自得地以为自己风华绝代，又收了一个裙下之臣，没想到他居然看到萧寰之后就再也没搭理过自己。
  她心里翻个白眼，自己哪点比不上萧寰……
  虞嫣自从上次回到陈怡和虞祥那边住了两天之后，陈怡就三天两头叫虞嫣和萧寰再过去吃饭。
  这天，将近收工的时候，虞嫣又接到了她的电话。
  “我今天不能过去。”虞嫣无奈道，“晚上我有个朋友过生日，我要去她那边。”
  陈怡讶道：“这么说你连饭也不在家吃了？”
  “是啊。”
  “小萧呢？”陈怡道，“他一个人在家？”
  “我买了菜，他自己煮一煮就好了。”
  “那何必。”陈怡道，“我这里今天做了好多菜，小萧也不必动手了，你他带过来，跟我们一起吃。”
  虞嫣讲完电话，看向萧寰，有些讪讪：“我婶婶做了饭，让你今晚过去吃，你去么？”
  萧寰问清了细由，道：“既然是阿姨盛情邀请，推拒不妥。”
  虞嫣想了想，觉得回去的时候天都黑了，萧寰还要做饭未免麻烦，于是答应下来。
  因为今天要去参加生日会，虞嫣是自己开车出来的。收工之后，已经过了七点。虞嫣开着车，先回家换了身衣服，补了点妆，然后带着萧寰往陈怡那边去。
  进了门，饭菜已经摆在了桌子上，虞祥、虞甯都在。
  打过招呼之后，陈怡对虞嫣道：“你们剧组怎么回事，收工那么晚，都快九点了才过来。”
  虞嫣道：“这怎么叫晚，通宵连轴都多的是。”
  虞甯在一旁问：“那个生日会在什么地方？”
  虞嫣说了个地址，说时间不早，赶着离开了。
  “嫣嫣真是，整天这么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陈怡看着她的背影叹道，说罢，又看向萧寰，“听说你这些天都跟着嫣嫣在剧组里？”
  “正是。”萧寰道。
  虞祥已经在桌子边上，对萧寰道：“坐下来吃饭吧。”
  萧寰应下。
  虞甯坐在虞祥旁边，径自分着汤，没有说话。
  饭后，萧寰照例帮着陈怡和文阿姨收拾了碗筷。
  回到客厅里，虞祥对萧寰道：“我昨天得了一幅字画，是明代沈周的，你来随我看看怎么样？”
  萧寰欣然应允。
  二人走到书房里，虞祥戴上手套，将那幅字画取出来，在长桌上展开。
  萧寰虽然不知道沈周是谁，但他对书画自有一番独到的见解，看着字画，从笔法和用墨上点评，头头是道。
  虞祥听完，问萧寰：“你家里收藏书画么？”
  “也收藏一些。”萧寰道。
  虞祥微微颔首：“这幅，就送给你了。”
  萧寰露出讶色。
  即便他不了解沈周，但光是从这字画的神韵以及朝代来看，可知必然价值不菲。
  “这等厚礼，怎敢轻受。”萧寰道。
  虞祥笑了笑，道：“上次送我的那只香炉，跟这字画比起来更加贵重，论厚礼，你的比我厚多了，又谈什么轻受。”
  说罢，他看着萧寰：“上次我那些朋友走了之后，嫣嫣冲我发了一通火，说我不该怀疑你的诚意。这事之后，我也反思了很多，今天借这礼物，也给你赔个不是。我作为嫣嫣的监护人，有责任把她身边的人考察清楚，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萧寰讶然。
  “此事，嫣嫣不曾告知我。”他说。
  “她不会说的。”虞祥道，“她一向不喜欢把别人搅和到我们之间的矛盾里来。”
  萧寰沉吟片刻，道：“既是嫣嫣对此事不满，叔叔何不将这心意告知嫣嫣，也免得在她心中落下芥蒂。”
  虞祥摆摆手：“罢了，跟你说也一样。你就算帮我一把，将这字画收下，她要明白，自然会明白，不需要我多说。”
  萧寰觉得虞嫣和虞祥这两个人也算绝配，都是死犟，谁也不肯拉下脸。
  “如此，便多谢叔叔了。”萧寰没有推拒，把那副字画收下。
  虞甯在一旁冷眼看着。
  这幅字画，是虞祥花了大价钱买下的。从他拿回家的时候，虞甯就知道了它的用途。
  说实话，虞甯很吃惊。
  因为虞祥从未向什么人道过歉。
  ——“现在，你是真的只拿我当哥哥，是么？”他又想起那天，自己对虞嫣问出的话。
  她望着她，纠结又迟疑，仿佛小时候在学校惹了祸，面对他的质问，却觉得自己没做错的模样。
  “嗯……对。”她小声地回答。
  而从那以后，他和虞嫣的相处，就再也没有了从前的轻松和无拘无束。
  虞甯曾经对虞嫣说他不后悔。但真的不后悔么？
  看看萧寰站在虞祥面前的样子，虞甯愈发觉得不顺眼，却不由地问自己一个问题。
  如果虞嫣当初选择了跟自己在一起，自己是否也能像萧寰一样，无论任何事都毫无顾忌地站到虞嫣的那一边，反而让他父亲这样顽固的人也说出这样服软的话来？
  正当虞甯思索着，忽然发现手机在震。
  他拿起来，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随即离开书房，到隔壁去接电话。
  这电话讲了许久，等他终于走回来的时候，虞祥察觉他面色有些不对。
  “怎么了？”他说，“公司的事？”
  “是盛耀的事。”虞甯道，“他们官司输了之后，很不服气，扬言要让我们好看。”
  虞祥淡淡道：“盛耀当年起家的时候就喜欢用些不干不净的手段，名声一向不好。现在栽了点跟投，说些狠话也在情理之中。我让你多防着他们的动向，你去做了么？”
  虞甯颔首：“他们家的业务，现在都在盛纲的手上。我请了私家侦探调查了盛纲最近的行踪，发现他手下的人跟黑社会有些联系。”
  “哦？”虞祥看着他，“冲我们来的？”
  “现在还不知道。”虞甯道，“按照他的作风，要是在什么事情上吃了亏，就会用些不正当的手段讨回来。盛纲有个铁哥们，叫刘凯，常年做些见不得光的生意。最近他带着一个人去见了盛纲，被我们的人拍到了，经调查，是道上的。”
  说罢，他点开手机，将一张照片给虞祥看。
  萧寰一直站在虞祥身边听着二人说话，此时，也朝那手机上瞥去。
  大约因为是偷拍，那照片有些模糊，只能看到那人的大致形貌。
  萧寰的目光落在上面，却定了定。
  “此人我见过。”他忽而道。
  虞祥和虞甯看向他，都露出讶色。
  “你见过他？”虞甯眉头皱起，“什么时候见到的？”
  “前两日。”萧寰道，“在嫣嫣拍戏的影视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