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简直便是胡说八道,明明是那女人贪慕虚荣,想要勾引我家王爷不成,如今竟然还要往我家王爷身上泼污水,她那晚想如何勾引我家王爷的事情,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亏得我家王爷意志坚定,从头至尾不为所动!”
  赵泠说的义愤填膺,宁王与谦王二人虽然心中有几分怀疑真假,但又忍不住信了几分。
  “我家王爷是什么样的为人,旁人不知,自家兄弟难不成还不知吗,若非为了避讳,我家王爷犯得着非得送那些先帝的妃嫔区寺庙中清修吗?”
  “弟妹说的有理!”
  宁王与谦王其实很想说,干脆为了避讳,肃王就继续呆在肃王府便是了,又何必非得跑宫里来当皇帝,这一把年纪的,也让给底下的晚辈让让位了!
  但他们不敢啊,方才肃王那吓人的目光,他们心中还是有些阴影呢!
  一场风波过后,众人慢慢散去。
  赵泠倒是没有离开,她站在肃王身边,心中正是想着该如何与肃王打个商量,好让她也去凤仪宫里,她是真的想在自己出殡前,看一看自己的身体。
  赵泠这头还组织着该如何开口说话,肃王却是已经开口了:“方才的事情……”
  “啊……哦,方才的事情,王爷放心,那晚我的确是亲眼所见,自然也会说出实话,这皇贵妃娘娘不知廉耻,自是不能连累了王爷!”
  赵泠极力的用最真诚的笑容,最温和的语气与肃王说着话,好让二人关系缓和几分,待会儿她也能够更加容易提出要求来。
  “……”
  肃王沉默着,没有说话。但面上的神色已经不像方才那般严肃。
  赵泠眼见火候差不多了,犹豫着,轻声请求道:“王爷,您看,明日皇后娘娘就要出殡了,我这还未好好祭拜过,我想今日去凤仪宫内参拜一下!”
  “可不可以吗?”
  肃王没有生气,但他面色冷凝。
  也让赵泠的心中忍不住开始打鼓。
  “不可以。”
  果不其然,肃王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她。
  “……我!”
  赵泠抿着嘴,心中也有几分不悦。亏得她还极力的去讨好肃王,简直就是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不可以就不可以,谁稀罕啊!”
  赵泠嘴里嘀嘀咕咕,可她还真稀罕啊,她也想去看啊!
  然……直至翌日她出殡,赵泠都未能找到机会,去凤仪宫看一下自己的身体。
  说来昨日帝王出殡的排场已是极大,赵泠却是没想到,今日自己出殡的排场也是一点都不小。就是天公不作美,天上一直飘着小雨,也让他们这些跟着送葬的人苦不堪言。
  女眷这边,倒还算好,至少顶上有东西遮挡着,至于前头男眷处,赵泠听说都是直接便淋着雨送葬到陵墓中的,这雨冰冷的紧,倒是不知他们熬不熬得住。
  赵泠心中想着,结果,晚上回了宫,她便发现,自己的设想成了真。
  当天夜里,肃王便病倒了!
  她这几日一直都是随着赵家人在宫中居住,今日送完葬,赵家人自然也不可能继续留在宫中了。
  赵夫人倒是不太放心还要继续留在宫中的赵泠,原本还想留个儿媳妇在宫里陪着她,但赵泠拒绝了。
  她依然住在原来一处宫殿的客房中,至于肃王住在哪里,反正赵泠是不知道,也并不关心。
  白日里折腾的,她身体有些疲累,故而也早早洗漱完了,与香梅坐在床头说着话,打算早早入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王氏却突然走入了她的屋子里,冲着她轻声道:“王妃娘娘,王爷病了,这会儿一直叫着你的名字呢?”
  “……”
  什么鬼?赵泠听着,第一个反应便是不相信,而第二个反应,还是不相信,不是不相信肃王病了,而是不相信……肃王会在病中喊她的名字。
  两夫妻之间的感情究竟有多么的冷淡,都是自家人知道的事情,这会儿王氏这话说的,仿佛肃王心中对她暗藏着多么深的感情!
  王氏见自己说出这话,赵泠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不禁有些急了,又是连声催促道:“王妃娘娘,是真的,是王爷身边的宫人过来说的,王爷病的很厉害,回去便发起了高热,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喊着您的名字,不管如何,王爷病了,您都得过去瞧瞧吧!”
  赵泠是有些不情愿的,她都洗漱好了躺在床上了,而且宫中御医太医那么多,她又不懂医术,过去也没什么用,最最重要的是,她反正是怎么都不相信肃王会在昏迷的时候叫她的名字。
  但王氏说的也同样有道理,她如今名义上的确与肃王是夫妻,肃王病了,她不过去看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行吧,我先起来穿衣裳。”
  如今是国丧期间,打扮上本就是要简单素净,而这会儿赵泠身体更是懒洋洋的不想动,干脆就只是穿了衣裳,便直接让肃王身边的宫人带路领着她过去。
  而这路越走,赵泠心中便越是奇怪了,因为这路她实在熟悉,等到她走到了凤仪宫大门前的时候,她则是完全无语了。
  这肃王实在是太图省事了吧,当初为了查案,竟然直接住到她的凤仪宫里去了。
  好吧,现在这凤仪宫已经不是她的了,可……到底有种被雀占鸠巢的感觉,而且凤仪宫中接连不是正常死了两个人,肃王这么住着,心中难不成就不膈应的慌吗?
  “王妃娘娘,您里边请!”
  宫人见赵泠停下了脚步,连忙委婉的催促着。
  赵泠抬腿迈入,幸好,肃王虽然住在了凤仪宫里,但没有住进她的寝宫,而是让旁人在偏殿打扫了一处居所。
  赵泠走入的时候,这处临时居所里几乎是挤满了人,御医们进进出出,宫人们慌里慌张,连肃王的心腹幕僚陈维也在。
  陈维看到赵泠走入后,面上愣了一下,待看到赵泠身后的宫人时,神色便是有几分复杂了。
  赵泠没有理会陈维的脸色,只是冲着替肃王诊治的御医开口问道:“王爷怎么样了?”
  她可不想着肃王和她那死鬼夫君一样,一个小小的病,突然人就没了,毕竟肃王目前为止,没什么对不起她的,而她也不想当第2回 寡妇。
  “王爷此次病症来势汹汹,应是邪风入体,但王妃放心,王爷身体健壮,只需几幅汤药下去,便可痊愈。”
  御医轻声回道。
  而赵泠面上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神色,轻声笑道:“那便好那便好!”
  赵泠说完这话,丝毫没有想要上前去看看肃王的意思,反正这么遥遥隔着,她也能够看到肃王这会儿的确是昏昏沉沉的病了。
  她不打算上前,然……陈维这会儿却是十分不懂眼色的让开了位置,教赵泠不想上前,也得意思着上前去看看。
  赵泠走近之后,肃王昏沉的厉害,嘴里也不像是底下宫人所言,在喊着她的名字。
  她便是说吗,那小宫人定然是说了谎,夸大了事实。
  而赵泠在看过肃王一眼后,正打算退下,谁知在这个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是肃王轻声在呢喃:“泠……泠……”
  “……”
  赵泠脚步顿住,面上神色却不是欣喜,而是尴尬。
  她自然也与宫人一般,认为肃王此刻所喊的,是肃王妃赵绫。她不由开始深思,明明肃王妃夫妇在外人看来关系是极其冷淡的,而她在肃王妃身体里这么久,也一直觉得,这对夫妻之间,感情绝对有问题。
  可偏偏,肃王怎么会在昏昏沉沉的时候,喊起肃王妃的名字来!难道……其实肃王心中一直有肃王妃,只是因为一些什么缘故,才会表现的对肃王妃无情?
  赵泠搞不懂他们夫妻的关系,却也为自己的揣测而情绪复杂。若真是如同她所揣测的那般,那……肃王与肃王妃二人便是两情相悦,如今她占了肃王妃的身体,不仅仅是对不起肃王妃、对不起赵家人,也对不起肃王!
  她正是胡思乱想着,一旁陈维却是轻声与赵泠开口道:“王妃娘娘,王爷如今正是昏迷,只怕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不若您先回去歇息,等王爷醒了,再过来?”
  “啊……”
  赵泠无意识的愣了一下,却立刻又是摇了摇头。
  “我留在这里吧!”
  她当然也不是想要看顾肃王,而是想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赵泠无视陈维的神色,朝着床边越加走近了几步,她弯下身子,仔细端详着肃王的面容。
  肃王的长相,自是极好的,不过这人心事太重,便是在睡梦之中,眉头也是紧紧皱起,倒不知道是因为事情愁得还是身体不舒服的缘故。
  他此刻嘴里仍然无意识的**着。
  “泠……泠……”
  一声一声,含糊不清,却又被赵泠听得清清楚楚。
  她心中实在不自在,想要便离开这里,她需要回去好好冷静一下。
  可是贸贸然的离开,又仿佛是有那么一些奇怪。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装作关切的替肃王拉高了被子,正待伸回手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掌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差点没把她疼出眼泪来。
  赵泠正想要将自己的双手挣脱出来,却突然看到躺在床上的肃王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直直的望向她,一向冷硬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几乎是能滴出水来的笑容:“你来了?”
  “……”
  赵泠嘴角抽动了两下,却又紧接着发现,肃王又闭上了眼睛,呼吸声不若方才那般沉重,又睡着了。
  赵泠咽了一下口水,强忍着扶额叹息的冲动,只尴尬笑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肃王的手,却是紧紧的攥着他,她力气小,抽不出来。
  赵泠有些气急败坏,忍不住越发用力了几分,谁知,竟是换的肃王更加大力的紧攥。
  他这哪里像是病人,一定是装的!一定是故意的!
  赵泠只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周围的人,想要他们过来将肃王的手掰开。
  然,王氏却是一脸欣慰望着她与肃王,而其他的宫人更加不可能上来帮忙。
  香梅……没来!
  陈维,低着头反思,末了只是望着赵泠来了一句:“王妃,既然王爷想要您陪着,您便好好照顾王爷吧!”
  “可是……”
  赵泠想要说点什么,陈维却是目光深沉的看着赵泠,轻声道:“王妃,若是王爷病愈后看到您一直陪着,一定会很感动!”
  陈维接下来的话,却是没有说出:逝者已逝,当珍惜当下眼前人!
  虽然肃王妃不是最合适的人,却也比让肃王怀念那样一个身份特别,还死了的人强!
  当然,这些,赵泠是不知道的,她这会儿只是后悔的紧,后悔自己干嘛好端端的觉不睡,跑来探望肃王!
  第34章
  但……都已经是这个地步, 赵泠自然知晓自己若是走了,明日传出来的话,可是不好听了。
  更何况, 这肃王妃对肃王有情, 她是知晓的, 而肃王对肃王妃有情, 她是第一次知晓,也因为这个, 她更加不可以离开。她如今可不是在自己的身体里, 可以那般任性。
  肃王妃保不齐哪一天就要回来了, 她必须对肃王妃负责。
  赵泠想到了这些,倒也收起了浮躁的心情, 没有再提离开的事情, 看着肃王紧紧攥着他手腕的手, 她也没有再挣扎,只是让底下人搬了一条椅子过来,自己坐在了床上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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