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3章 黄马褂
当下，拱手道：“小人十分仰慕卓然卓大人，只是无缘相见，十分遗憾。小人从小就喜欢鼓捣一些器械，所以别人做的器械我很快就知道该怎么用？不过卓大人的那些器械十分繁杂，我也只是琢磨着会了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很多我是不懂的，也不敢乱用，生怕弄坏了。”
宋神宗突然说道：“你上前来，我瞧瞧你的脸。”
卓然有些好笑，看来宋神宗也是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卓然假扮的。看来自己使用悬浮石和云纹功改变声音的办法，未雨绸缪还是很有效果的。不然可就麻烦了。
卓然便迈步走了上去，宋神宗探过身来仔细观瞧卓然的脸。然后对旁边的贴身太监打了个眼色，那太监立刻会意，上前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他说道：“杨捕头，咱家能摸摸你的脸吗？”
卓然说道：“没问题。”
那太监便上前一阵揉搓，用的力气还挺大的。把卓然搓得都有些疼，不由皱了皱眉。宋神宗一直观察着，没有任何破绽，他挥了挥手，那太监才停下手。
宋神宗说道：“很抱歉，我必须要确定一下心中的一些疑虑。”
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让对方产生了怀疑，那就是自己会用卓然的那些器械，而那些器械没人会的。但是自己要侦破的案子又只能动用那些器械，将来也会要用到的。所以从开始就得走这步险棋，现在宋神宗已经排除了怀疑，确认眼前这个人不是卓然假扮的，脸型声音都完全不同。
于是宋神宗说道：“你侦破的本事很厉害，朕非常赏识你。现在皇宫有一桩案子，想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负责侦破，所以想到了你。”
卓然赶紧拱手一礼，说道：“小人听从差遣。”
“这种案子跟别的不同。朕在把这件案子告诉你之前，要先提醒你一件事。一旦介入这件案子，你务必绝对保密。不许跟外人透露一个字，包括你的家人和你最熟悉的人。否则，哼哼……，你明白吗？”
卓然长揖一礼说：“小人谨记心中，不敢有丝毫闪失。哪怕让这些事烂在肚子里，也不会透露只言片语。”
宋神宗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先帝英宗突然驾崩，实际上他是被人投毒而死。凶手怀疑是提刑官卓然。”
卓然故意一副错愕的样子，不自觉的抬头看了一眼宋神宗。正看见他炯炯的目光盯着自己，似乎也在观察自己的反应。赶紧又惶恐的低下头，不敢与皇帝直视。
宋神宗缓缓点头，卓然的反应让他进一步确认这人不是卓然。同时内心也在有些嘲笑自己，这世界上还没有谁能够伪装成另外一个人脸上没有任何破绽的。所以眼前这人虽然会用卓然的器械，但不是卓然。
他又说道：“这案子有诸多疑点，至于什么疑点就不具体跟你说了，你自己去查。否则说多了恐怕会左右你的想法，反而扰乱你的思想。总之交给你的就是查清楚英宗皇帝真正死因，凶手是谁要查个水落石出，并且要有真凭实据。你若查清这件案子，朕会给你赏赐的。”
卓然又躬身一礼，说道：“小人替官家办事天经地义，不敢要任何赏赐。”
宋神宗点点头，瞧了旁边贴身太监一眼。太监马上从旁边一个捧着锦盒的小太监手里接过那锦盒，走到近前，把锦盒打开了，送到卓然面前。
锦盒里放着一块腰牌，一件明黄色的小马甲。卓然大致猜到了，但还是满是疑虑的望向宋神宗。
宋神宗道：“这马甲和腰牌，凭它可以白天自由进出皇宫，方便查案。若是需要夜间探访的，需报朕批准才能进入。你查案时，皇宫中任何人你都可以询问，没有谁可以例外，包括朕。为了查清先帝的案子，有关的问题你都可以问，朕会传旨下去，让所有人等在你询问时不得拒绝。
卓然心头很是高兴。若是有这样一道圣旨，那自己查起来可就轻松如意了。赶紧躬身谢过。
宋神宗又说道：“这黄马甲你应该知道它的用处是什么了吧？”
卓然赶紧说道：“代表官家亲临。”
宋神宗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你穿上这马甲，便是代表朕。不仅是皇宫，朝堂上下所有的文武百官，只要是涉及到这件案子，有必要前往调查的，你都可以穿着黄马褂去，不管是谁都必须回答你的问题。”
卓然不由大喜，看来宋神宗是非常渴望能查清楚自己父亲被人谋害的这件案子。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的亲生父亲被人毒死，虽然证据指向是卓然，但他自己内心不大相信。更何况太皇太后坚持认为这个案子有端倪，他并不想随便找一个人来认作杀父仇人处置了事。
他要的是真正的凶手，因此才会给杨二郎这么大的特权。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弄清真相，为父报仇。如果他连父亲被人谋害，究竟是谁下的手都没弄清楚，都不能替自己的父亲报仇雪恨。还当什么皇帝？还如何君临天下？
这案子日夜都在折磨着他，终于今天找到了适合的人选。这人一来就展露出了非凡的侦破才能，并且是与朝廷上下官员都没有关系的一个偏远小县城的小小的捕快。正是他最期望的人选。
位卑言轻，必须赋予他强大的后盾才能够完成这项使命。所以他赏赐给了卓然代表皇权的黄马褂，和自由出入皇宫的腰牌。
卓然恭恭敬敬的接过了锦盒，侧身而立。宋神宗又说道：“这案子诸般细节你可以问大内总管，他会随同你查案的。”
旁边那老太监微笑，朝卓然点点头。他就是大内总管焦公公了。
这老太监卓然以前没见过，不过皇宫中太监无数，没有见过再正常不过了。卓然赶紧点头微笑。
宋神宗说完了，这才侧身对着旁边珠帘后一直一言不发的太皇太后曹氏微微欠身说：“皇奶奶有话要交代吗？”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轻启朱唇，声音显得低沉而有些沙哑。不知道是儿子的去世使得她哭泣所致，还是本身年纪大了，声音变得沙哑了。
她缓缓说道：“这件案子关系重大，杨捕头你务必全力以赴，查清真相。不要受任何人任何说法的左右，哀家要的只是真相。你听懂了吗？”
卓然犹豫片刻，试探着道：“只要真相，不管涉及到谁吗？”
“是的。不管涉及到谁，即便他的权势大过天！”
谁的权势还能大过天呢？除了天池宗。卓然心头不由一喜，因为他从太后的声音中听出了决绝。实际上明确的告诉了卓然，即便是涉及到天池宗也要把真相查下去。
太皇太后似乎已经开始怀疑是天池宗下的手了，只是没有任何证据。而这种事情不能乱说，否则惹怒了天池宗，皇权会不稳的。但如果真是天池宗杀了皇帝，那拼着皇权不稳，这老太婆也要跟天池宗掰掰手腕，抗争到底。因为这已经涉及到了皇家的根本。——连皇帝都被杀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卓然郑重说道：“小人一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拿到真凭实据，让英宗皇帝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太皇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宋神宗也赶紧起身，先侧过身让奶奶走前面，随后自己跟在身后，退入了后堂。
卓然和欧阳修他们都躬身而立。一直到皇帝和太皇太后都离开之后，卓然这才回头望着欧阳修。
欧阳修说道：“杨捕头，你既然接受了这个重任，现在开始你就留在皇宫查案吧。我会留下一辆马车在皇宫门口给你调用，出行方便。”
卓然赶紧谢过。欧阳修走后，旁边的焦公公才对卓然说道：“杨捕头，你可以把黄马褂穿上了，戴上玉牌。”
卓然赶紧答应，从锦盒取出那明黄色的背心穿马褂穿在身上，接着把腰牌挂在腰间。对焦公公说道：“请公公找个地方，把这件案子基本情况跟我说说。——先帝英宗被害前后你所知道的所有细节。”
“那就到咱家住处去吧，官家已经让咱家全力协助你。所以你以后进宫直接来找咱家，在你破案期间。咱家别的事就不管了，只负责陪着你。有什么事你尽管招呼。”
卓然忙谢过，跟着焦公公来到了他的屋子坐下。小太监送上香茶，卓然抿了一口，点点头，果然是上好的铭品。焦公公颇有几分得意的笑了笑，却没有自夸这茶如何。人家可不是来做客的，他知道轻重缓急。
当下直奔主题，说道：“先帝驾崩之前就已经病得很重，时常产生幻觉。总是说有人在屋里走动，还有手啊脚啊什么的在空中挥舞。有时把他吓得缩到被子里不停的叫，丫鬟宫女们便把灯笼点得跟白昼似的，照得屋里亮堂堂的。饶是如此，他还是非常的害怕，尖声惊叫。”
“后来先帝精神就越来越恍惚，已经不能理政了，由皇太后摄政。群臣不断上奏，力劝之下才立了太子。因为先帝精神恍惚，好像中了邪似的，便请张天师来驱邪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