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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我活不了了

  云燕把那三个人叫来,卓然进行了审讯。卓然简单问询之后,果然跟云燕说的一样,于是卓然便写了一份奏折,将这件事报告宋英宗,同时报告了曹太后。另外让云燕去给陆文安的夫人做了解释说明工作,把所有证据都带去了。
  云燕去了之后很快回来了,对卓然说:“陆夫人非常感激你查清了案情真相,对他们来说,丈夫是因为疾病而死,而不是被人谋害,他们更能够接受,这样他们也可以平静的生活下去,不然会一直生活在丈夫被人谋杀的阴影之中。这案子的证据充足,所以他们没有任何异议,完全同意这个结果。”
  这案子圆满告破,卓然心中一阵轻松。
  可惜这轻松感没有能持续多久,就在他交接完工作,准备上衙的时候,有人匆匆来禀报说出事了。龙图阁学士曹永善死了,好像是被人谋杀的,报案的是他的家人,因为他给家里送了一张纸条回去。
  卓然立刻带着云燕和南宫鼎还有侯小鹰紧急赶往龙图阁,龙图阁是负责管理皇帝藏书的和皇帝的御制文集的地方,曹永善的尸体被发现在他的屋子里。
  卓然来到龙图阁大殿门口,看见得到消息已经先赶来的南宫鼎正在跟一个妇人说着话,那妇人哭哭啼啼的。
  南宫鼎见到卓然,赶紧上来见礼说道:“发现案子的是曹永善的夫人。”
  说罢把那妇人叫了过来,那妇人上前见礼,哭得跟泪人似的。卓然让她把事情经过说一下,她说道:“就在先前,我正在家中,来了一个龙图阁的小书童,把一张纸条交给了我家门房,让门房马上转交给我,于是纸条便送到了我那儿。我打开一看,顿时吓的魂飞魄散,我赶紧带着我儿子和几个侍从坐车赶到了龙图阁。一直到他的签押房,发现房门是从里面被关上的,但是能够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我吓坏了。龙图阁的侍卫闻讯赶来,一脚把门踹开了,进去一看,见里面到处都是血,我家老爷被人吊死在横梁之上。侍卫赶紧把他解下来,检查后发现已经没气了。我这才央求他们赶紧去开封府报关,接着他们就来了,就是这样。”
  卓然问道:“那张字条呢?”
  曹夫人从袖笼之中取出了一张纸条递给卓然,卓然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我活不了了。”
  既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和日期,卓然问道:“这上面的字迹是你丈夫写的吗?”
  曹夫人点点头说:“是的,的确是我丈夫的笔迹。”
  “好,我去现场看看。”
  卓然来到了曹永善的签押房,门是打开的,检查了门闩,的确是被撞断的。根据先前曹夫人所说,应该是龙图阁的护卫撞烂的,因为龙图阁是收藏皇帝墨宝的地方,那都属于国家珍品,当然有护卫保护的。早上检查了一下门窗,都是关着的。而且都已经上了闩。
  尸体横在地上,脖子旁边有一截白陵,断口整齐,应该是被护卫割断留下的系在脖子上的那一截。而房梁上挂着另一截,断口整齐。卓然大致比对了一下端口,跟另外一截是可以吻合的。整个屋子并不凌乱,没有发现搏斗的痕迹。
  在屋子靠里的一侧有一张四方桌,桌的一角有血迹,而在对应的墙壁上有密集的喷溅血迹。在旁边的地上有一把长条石的镇尺,上面沾的有血迹,还有一根毛发。在屋角有一个拖把,拖把放在一个木桶里头,木桶有淡红色的血水。
  拖把的长竿上有多枚血手印,拖把是放在地上的,挤压能流出淡红色的液体,疑是混合了血液的水。经过询问得知,这拖把和桶是房间配备的,还有扫帚,但是扫帚没有动。卓然检查尸体,尸体的圆领衫领口前胸衣服都被水浸湿了,左右肩部有模糊点状的红色血迹。右边鞋面有点状血迹,双膝盖有擦拭样血。
  在脖子的甲状软骨上方有一道索沟向后延伸。耳后有扇形的压擦痕迹,尸体表面明显的出现窒息症状,头发湿润。头顶正中发现几处头皮裂创,分布密集,大小相仿,集中在头顶范围深达颅骨,但是检查之后没有骨折。
  卓然吩咐侍从拿了一个梯子架在了横梁上,爬了上去,检查了横梁上方,接着他让衙门仵作将尸体抬到隔壁的一间屋子进行尸体解剖。
  解剖之后重点检查头颅,发现头颅多处头皮裂创的地方,没有发现颅骨骨折。剖开头颅之后也没有发现脑组织损伤,也没有颅内出血。也就是头部被砸的这些地方,经过检查只有头皮裂创,没有造成实质性脑损害。死者身体其他部位没有发现明显的损伤或者致命的疾病。
  卓然提取了死者的血样,并把现场各处的血迹提取了进行检验。通过检验,卓然发现死者的血型和现场各处提取的血样血型相同,血指纹血型跟死者也是相同的。
  他来到尸体从房梁上解下来的位置,地上有几处滴落状血迹,成放射状,有溅开的锯齿状的外延,通过观察这种血滴锯齿状外延的大小,便可判断出这血滴是从距离地面多高的高度跌落下来的,从而判断受伤的部位。
  卓然用针筒抽取了死者心脏的少许血液,用针筒推了几滴落在待检血液旁边,通过比对观察不同的高度滴下来的地上血迹。最终判断,应当是比自己身高还高一尺的地方滴落的,从而证明应该是尸体悬吊在半空时,头上血迹滴落地面形成的。
  卓然接着检验了现场,发现在靠窗的桌子上有半干的墨汁。桌上裁剪整齐的便签跟曹夫人交给他的那张写有字的大小相同,一支笔还蘸了墨放在笔架上,墨还是半干的。
  卓然又对死者的胃内容物进行检验,根据胃内容物的消化程度,确定死者是在这之前大概大半个时辰死亡的。用死者胃内容物进行毒物化验和生化实验,没有发现有毒药或者蒙汗药之类的。
  卓然将曹夫人、云燕和南宫鼎叫到了屋子里。对曹夫人说道:“尊夫死亡原因已经查清了。”
  曹夫人没有注意到卓然的用词,赶紧说道:“凶手是谁?为何要杀我丈夫?”
  卓然说道:“我检查了你丈夫脖颈的锁沟特征,双耳后面有压擦的痕迹。说明死者在死亡的时候有过挣扎,因此属于生前缢死,而且锁沟的生活反应明显。另外我检查了横梁上的痕迹,并没有拖拽痕迹。如果是杀死之后用绳索挂住脖子拉上横梁,横梁上一般会有拖拽的痕迹,但这个没有。”
  “另外现场也没有搏斗的痕迹,你丈夫是个成年男人,而且又是在龙图阁这样戒备森严的地方,四周都有护卫,隔壁就有其他同僚。在这里发生搏斗很难不被别人听到,而现场没有发现搏斗的痕迹,也没有发现伪装的痕迹。所以可以初步排除是他人强迫你丈夫自杀的。”
  曹夫人立刻说道:“可是我丈夫头上有被打击的痕迹,地上到处都是血,是凶手用镇尺猛击头部造成的。”
  卓然说道:“这个我也进行了查验,死者头部头皮裂创伤口跟长条型镇尺外形大致吻合,镇尺上面有血迹,并有毛发。我检查了镇尺上的血,跟你丈夫的血型是相同的,——你可能听不懂什么是血型,但是你只需要知道它可以一定程度上表明血可能是你丈夫的,这就行了。
  “桌子上的血也跟他的血型相同,地面的血迹都以点状血液为主。死者应该是先在桌前写了给你的字条,说活不成了,但是笔管上没有血迹,证明他事先写了字条,然后才开始伤害自己的。他写完这封类似遗书的纸条之后,便用桌上的镇尺猛击自己的头部。但是一个人想用这样的钝器把自己打死,一般很难得手。”
  “自己打击的力度有限,而剧烈的疼痛让他下意识的降低了击打的力度,所以只造成了头皮的裂创,没有导致他颅骨骨折和颅脑损伤,说明力量在他疼痛的情况下是被下意识控制了的。要是凶手想伤害甚至杀死他的话,用这种长条尺猛击头部,很容易造成至少骨折,颅脑损伤和颅内出血的。”
  卓然又指着外屋会客厅的那张带血的桌子说道:“尊夫发现无法把自己打死之后,便把镇尺扔在了地上,然后用头撞击桌子。——他额头出现的伤口跟桌角的形状是吻合的,但是他又很快发现用头撞桌子并没有想象的那样致命。”
  “也许是他心里的对死亡的害怕,下意识的让他没有能够使出全力,所以撞击头部造成的伤同样没有致命,他还有行动能力。因为我解剖发现颅内没有损伤。从地上的血滴行走的线路来判断,他当时曾到屋角拿了拖把在地上拖了几下,——地板上这几块擦拭痕迹就是拖把拖地形成的,然后他把拖把放回了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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