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080：
  从几十米高空坠落, 这可不是玩蹦极，光头三身上没有任何防护，在急速坠落地过程中, 又是一道雷电落下，击中旋转的直升机。
  砰！
  火光炸开。
  直升机四分五裂。
  为了不让自己的异能失控，光头三只能尽力放空脑子，拼命想一些美好的事。
  他在边边这么大的时候，被人贩子拐卖, 后来因为不听话，花钱买了他的那对养父母对他动辙打骂, 实在受不了，他就逃了出去。
  之后被迫成为一个小偷, 有组织有预谋地去偷，每天不完成“业绩”，就会被挨打。
  小时候的光头三又瘦又弱，总是挨打，他一直忍着, 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机会就多吃, 也许基因好, 身体很快养了回来, 个头蹿得快。
  到了十多岁, 一次意外救了一位“老大”，那老大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收他为小弟, 培养他, 让他看场子收保护费这些。
  但最后, 光头三亲手结束了“老大”的生命，因为他得知老大培养他只是为了养一条狗，一条只会配做脏事，不配拥有“人权”的狗。
  杀了人，他没去自首，而是携款逃跑，成了通缉犯，过了十来年漂泊日子。遇到的每个人好像都带着有色眼睛看他，只因他的长相凶狠，一看就不是好人。
  直到他被警察发现，忽然心灰意冷，束手就擒，根据他过往的种种恶行，最后判决他死刑，缓期三年执行。
  然后末世来临，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杀人犯觉醒稀有的雷电系，监狱里幸存的人居然要靠他保护。
  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情，他诡异地决定保护这些人的性命，可惜现实又给了他一巴掌。
  做善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雷电系再强，也架不住丧尸多，监狱迎来一次尸潮，他这个保护了上千人的“英雄”，被这些犯罪分子抛弃了。
  铁门被无情地关上，他的身后是成千上万的丧尸大军，那些人看着他，于是他做了件非常舒心的事，他用最后的异能，劈开监狱大门，让丧尸大浑潮水般扑了进去。
  在惨叫、尖叫、痛哭和呼救声中，他被教授救走，自此加入反人类组织。在教授的帮助下，不到四年，他晋级到a级上阶，成为雷电系中，继北基负责人孙队长之下，战力排第二的强者。
  ……
  他的过去似乎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光头三冷笑，却在这时，边边的脸强势地蹿出来，朝他笑得眉眼弯弯，没有算计，没有背叛，只有单纯的喜欢。
  那个小豆丁喜欢他。
  “光头叔叔。”软糯的童音唤回光头三的思绪，怀里的人小脸煞白，好像知道自己从高空坠落。
  “别怕。”光头三目光有瞬间的变化，旋即用薄毯裹紧怀里的小豆丁，将她护得严严实实，硬是在空中转了个身，背对身下丛林。
  小山似的身影接二连三撞碎枝枯叶，被一棵粗大的树枝拦了下，缓冲掉部分坠下来的冲势，令光头三着陆的声音稍微小了那么一点。
  “……”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摔过的光头三眼前黑了好几秒，要不是异能者的身体经过强化，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下辈子投胎再来吧。
  饶是如此，光头三稍稍动了动，只觉全身的骨头都在震动，一时无法动弹。
  怀里窸窸窣窣，几秒后，薄毯掀开，趴在他怀里的边边毫无发损，只是由罗业生替她编的公主发型，经过这么一折腾，乱糟糟地炸毛，成了鸡窝。
  “光头叔叔，你没事吧？”一码事归一码事，小姑娘恩怨分明，虽然光头杀爷爷他们的举动让她愤怒，可她也知道，刚刚是光头叔叔保护了她。
  “谢谢你。”边边有些不太情愿地道谢。
  光头三躺在地上，望着小豆丁，故意道：“这么快就不生气我要杀你爷爷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边边抿起小嘴，半晌憋出一句话：“不一样，你救了我，爷爷说过，对帮过自己的人，一定要心存感激，要说谢谢。”
  光头三悠悠道：“难怪你爷爷会变成丧尸，小豆丁，我告诉你，好人在这个世道是活不长的。”
  边边哼了一声，从光头三身上滑下去，刚一动身，发现光头三皱紧眉头，顿时不敢动了：“你受伤了吗？”
  光头三不回答：“你不害怕？这里什么都没有，我身上没有吃的，不怕我饿了，把你吃了？”
  金乌西沉，光线渐暗，林子里树支纵横交叉，透进来的光线将这些枯支的影子扭曲成各种怪形，这种环境下，再配上光头三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别说小孩，就是大人也会骇得头皮发麻。
  边边确实被吓到了，弱弱地说了句“你不会”，说完翻包包，取出九思剑，朝光头三比划，努力板着小脸：“我……我有刀刀，它很厉害的。”
  光头三看了两秒，忽然放声大笑，边边坐在他的肚子上，随着他的大笑，感觉坐了辆突突车。
  “哈哈哈，小丫头片子，你会用刀吗？”光头三一边因为大笑身体抽痛，一边又着实忍不住，简直痛并快乐着，“我告诉你，你手中这是剑，不是什么刀刀。”
  边边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可真要在光头身上划口子，给她一千个胆子也不敢。
  她不高兴地把刀刀揣回口袋，掏出一颗糖塞进嘴里，甜甜的味道立刻安抚了她。
  “你想吃吗？”低头对上光头三的目光，边边麻利地拆了颗糖，喂向光头三。
  光头三：“……”
  他发现这丫头不记仇。
  最后，他还是张嘴把糖含了进去。
  距离他上一次吃糖，大概是三十多年前。
  光头三耳朵动了动，沙沙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这种密林看似安全，实则藏匿着不少丧尸和尸兽。
  今晚得在这里住下……
  光头三摁了摁剧痛的肋骨，面无表情地判断出肋骨断了三根。
  他略有些吃力地站起来，朝声源处走去，发出沙沙声的是几只尸兽，光头三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下，异能没办法控制好，贸然使用，有可能下次雷电砸的不是直升机，而是他本人。
  因此，他选择了比较文明的方式解决掉几只尸兽，而后在林子里找了个树洞，做了些简易的布置，作为他们今晚的“宿舍”。
  边边饿了，但她没吭声，裹着毯子时不时望一眼光头三的背影。
  爸爸什么时候来呀。
  她默默转动左手上的轮回环，幸好之前改了轮回环的“距离限制”——
  魔术师给的轮回环，本意是让罗业生听从边边的命令，不得违背边边，更不能做任何不利边边的事。
  罗业生与边边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五公里，然而在修爸爸给种子之前，有一次罗业生找物资，一不小心忘了距离限制，导致受了惩罚，等回到家时，整个人憔悴了好几分。
  在边边担心地追问下，罗业生说出实情。
  小姑娘十分自责，想把轮回环取下，然而她不知道怎么解，魔术师又没有上线，好在边边无意在轮回环上乱按，巧合地按出一个功能选项，上面有对距离限制进行设置。
  罗业生厚着脸皮让边边选了个最大范围——一百公里。
  边边不知道飞机飞了多远，最后带着对罗叔叔的担忧睡着了。
  第二天，光头三的气色好多了，他带着边边离开山林，路遇一条小河，下水洗了个澡。
  边边也想洗，昨天她不但没洗澡，脸和牙都没刷，对爱干净的小姑娘来说，觉得自己已经臭得能把花儿薰枯萎。
  等光头三洗完，边边扭着脏兮兮的公主裙，眼巴巴地望了眼清澈的河水，最终对干净的渴望战胜在野外洗澡的害羞：“光头叔叔，我也想洗。”
  光头三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可没给小奶娃洗过澡……
  视线落在边边又嫩又白的小肉胳膊，轻轻用力就能搓破，脑补把小豆丁搓掉一层皮的画面，光头三冷脸摇头，重新用薄毯裹住边边：“小孩子家家洗什么洗。”
  小姑娘就这么强横的被光头三打包带走了。
  挣扎无效，只得放弃。
  光头三有伤在身，走得并不快，到了正午，终于走出茂密的林子，遇到好几波丧尸尸兽，其中一个是三级，费了点力才杀掉，过程中光突突的头顶被树枝划了一条深深的血痕。
  路上没找到吃的，也没找到水，边边又渴又饿，包包里的糖果吃完了，还剩一块巧克力，她把有些融化的巧力一分为二，一块大一块小，小的自己吃，大的硬塞给光头三。
  有那么一瞬间，光头三动了把小豆丁送回去的想法。
  紧接着这个念头又被新的念头覆盖。
  这丫头讨喜，懂事又窝心，别人养是养，他养不也一样？
  有他在，这世上能伤到她的人寥寥无几。
  而且教授博学多才，带她回去正好请教授教她……
  “光头叔叔，我觉得你没有那么坏。”边边趴在光头三的肩头，这一路上她几乎没怎么走路，全程乘坐“光头牌私家车”。
  “等爸爸来了，我不让他打你。”她暗暗道。
  不知不觉，边边又睡着了，依旧梦到爷爷，梦里的爷爷到处找她，可她明明就在爷爷身边，爷爷却看不到她。
  边边急得大哭。
  ……
  就是这个时候，九思大人终于上线，由系统解释，了解前情。
  弄九思没有说话，距离他最近的山羊领主感觉到某种压迫，它四蹄微动，不动声色地稀释这股压力。
  它看向弄九思。
  弄九思把玩着手中的nr设备，他的五官俊美得近乎邪气，眼角狭长，微微下垂，刻画出一种不耐烦的冰冷，然而他的眉眼却又矛盾地充斥着温柔，里面盛满星星点点的光芒，可当细看时，又会莫名的不寒而栗。
  “那小不点是我女儿，你不是想去人类星球吗，去我女儿在的地方吧。”弄九思丝毫没提游戏的事。
  “……”系统化身成尖叫鸡：
  【不可以，送不过去！】
  【住手！】
  【我会崩溃的！】
  【真的送不过去！】
  ……你还是人吗！
  前有魔术师想以人换人，现有弄九思塞只羊过去！
  然后系统仔细思考了下，发现——弄九思本来也不是人啊。
  一人一羊没一个理会显示在半空的弹幕。
  山羊领主：“多谢九思冕下。”
  “我有一个条件。”
  “您说。”
  男人抬起修长漂亮的手指，指向光头三，慢声道：“你过去，宰了这只光头。”
  山羊领主有些为难，它不想杀人类。
  “好的。”它点头答应了。
  于是弄九思简单粗暴地把山羊领主往投影里塞。
  没费什么力就塞了过去，弄九思没有多想，以为这是系统的识趣。
  系统也不嚎了——
  因为它发现，那只山羊轻松“穿”过了规则，没给它带来任何破坏！
  接下来的情况，出乎弄九思和系统的意料。
  在弄九思的视线中，被他塞到游戏中的山羊领主来了个大变身——咕咚变成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
  而在系统的感知中，山羊领主“穿”过来时，整个规则都在颤动，然后山羊领主就变成了一个小男孩，规则趋于平静。
  弄九思眉梢微挑，眼中若有所思，随后说了句让系统差点狗带的话：“我‘穿’过去会怎样？”
  系统不吭声，免得刺激到他。
  当山羊领主变成的小男孩凭空出现在光头三前方两米远时，他猛地停下脚步——这荒山野岭蹿出些丧尸和尸兽没什么，可突然冒出一个小男孩——从哪来的？
  山羊领主分外迷茫——
  它英俊潇洒的身体呢？为什么会变成人类幼崽的模样！
  那位九思冕下对它做了什么。
  光头三脚尖一挑，一颗石头落在掌心，他把石头扔向小男孩，砸中了，是实体。
  “哪来的？”光头三眯起双眼，眼神渐渐变得阴狠。
  山羊领主不自在地抬起右蹄——右手，指向他怀里的边边，道：“我为她来。”
  与此同时，当弄九思即将踏入投影时，忽然抬头，头顶紫色的天空传来异样波动，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闯入这颗星球的大气层。
  顾不上游戏，弄九思收起nr设备：“弄棠！”
  几秒后，弄棠回复：“大人，是一架机甲。”
  大气层之上，机甲解除隐身状态，代替主人操控机甲的人工智能道：“大人，这颗星球的大气层好像封了什么东西，在阻止我探入。”
  “哦？”休息一天，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的魔术师嘴角微勾，他手中的酒杯装满腥红液体，轻抿一口，惨白的唇色染上淡淡血色。
  “闯。”他说。
  ※※※※※※※※※※※※※※※※※※※※
  三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