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追星少女？

  大叶悦敏的情况比较特殊。
  他犯罪了，但又没完全犯罪。
  严格来说，他现在还未着手实行犯罪，而是处于一个犯罪预备的形态。
  所谓犯罪预备，便是为犯罪准备工具、制造条件的行为。
  犯罪预备形态，则是犯罪行为由于行为人意志以外的原因而停留在预备阶段的停止形态。
  犯罪预备行为虽然尚未直接侵害犯罪客体，但已经使犯罪客体面临即将实现的现实危险，因而同样具有社会危害性。
  但考虑到犯罪预备行为毕竟尚未着手实行犯罪，还没有实际造成社会危害，一般对于预备犯，可以比照既遂犯从轻、减轻处罚或者免除处罚。
  总之...
  不管怎样，大叶悦敏的处境都要比真的杀人要好。
  只要找个靠谱的律师，就能大概率地为自己免除处罚；即便不能，他需要承受的刑罚也会比杀人轻上百倍。
  这已经足以让大叶悦敏感受到救赎了。
  “林先生，谢谢。”
  案件在他释然的感谢声中落幕。
  吃完瓜的围观群众渐渐散去。
  柯南带着他少年侦探团的三个小伙伴，先行回家去了。
  大叶悦敏则是很配合地留在现场，等着接受警方的后续调查。
  林新一也没急着走，因为他需要等着警视厅的大队人马赶到，再给此案补上正式的现场勘察程序——
  别的不说，那具卡在车轮下的尸体还等着收呢。
  “所以...”
  “林先生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
  片刻之后，冲矢昴一头黑线地站在站台上，嘴角抽搐地看着那滩卡在车轮下面的肉泥：
  “收拾这些？”
  “没错，我已经决定了，这次就由你负责本案的现场勘察工作。”
  “......”
  “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要懂得理解我们大核民族铀锈的匠人精神。”
  “就像寿司之神的学徒都要先学十年煎蛋...”
  “法医学徒也都是先从帮师傅搬尸体学起，才能慢慢积累临场经验，最终成为独当一面的刑侦人才。”
  “这对你也是一种锻炼。”
  “......”
  “那毛利小姐呢?”
  “她经验比较丰富，不好骗...咳咳，不需要这种锻炼了。”
  冲矢昴：“......”
  如果不是前几天琴酒的出现，他现在已经想提桶跑路了。
  “好吧...”冲矢昴深深叹了口气。
  算了，不就是尸体吗...
  虽然没怎么亲手收过尸，但他见过的死人可太多了...而那些被他重狙爆头的尸体，死相也并不会比这滩肉泥好上多少。
  想到这里，他终究还是平复下了心情，摆出一副专业干练的模样，缓缓戴上了口罩和手套。
  “等等...”林新一从鉴识课带来的勘察箱里翻翻找找，为他翻出个好东西来：
  “别用口罩，直接戴防毒面具吧。”
  “这样也能少闻一些味道。”
  “这...”冲矢昴感受到了领导的关心。
  这还是挺让人感动的。
  不过...
  “这没必要吧？”冲矢昴有些不解：
  “我可不会害怕什么血腥味道。”
  “额...这个...死者的大腿和臀部，都几乎被列车给轧烂了。”
  “而你也知道，人体肠道末端通外界的开口，还有从膀胱通向体外的管道，差不多都在这个位置。”
  “所以，榨出来的不光有血...”
  冲矢昴：“......”
  他又想琴酒了。
  ...................................
  分配好工作之后，林新一和冲矢昴都各自忙碌起来。
  冲矢昴负责现场勘察及清扫现场。
  林新一负责临场督战、统筹指挥。
  必要时也可以上手帮忙——他口头是这么承诺的。
  “小哀呢？”
  可这工作还没展开，他就发现女朋友不见了。
  “那呢。”贝尔摩德玩味地笑了笑。
  林新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灰原哀不知何时，竟是独自一人跑到了地铁站的电视机前，跟那些同样围在屏幕前不走的球迷一样，全神贯注地抬头盯着电视上播放的画面。
  那是一场足球比赛。
  “比护隆佑选手用这精彩绝伦的关键一球，为BIC大阪队追平了比分！”
  “让我们为他送上最热烈的掌声！”
  一时间掌声雷动，欢声震天。
  透过电视台的转播可以看到，现场所有的观众都在为那位比护隆佑选手鼓掌。
  原来先前那场BIC大阪队的比赛还在进行。
  而之前始终背负着“背叛者”名号、被全场球迷视作公敌的比护隆佑，也在这场比赛中用他的精彩表现，用实力赢得了大家的认可。
  那些对他嘘声不断的观众都不自觉地放下了成见，发自内心地为他鼓掌喝彩。
  所谓背叛之人，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归处。
  林新一看不懂球，但看着比护隆佑在一片喝彩声中激动落泪的画面，也能依稀感受到这股热烈动人的气氛：
  “这家伙，看着还不错么...”
  “......”
  “不错个鬼啊！”
  看着灰原哀那昂着脑袋紧盯电视的专注神态，林新一不由心中一沉：
  糟了...她不会真迷上追星了吧？
  天才少女变成饭圈女孩？
  刑侦工作需要经常接触社会上的各类人士，所以林新一也在现实里见过不少追星族。
  但要说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最让人印象深刻的，那也就是毛利小五郎了。
  整天“洋子小姐”、“洋子小姐”地叫着，家里挂满了冲野洋子的海报，一在电视上看到偶像出场就两眼放光...
  偶然在三流小报上看到偶像的绯闻八卦，一个堂堂的“退休”刑警、私家侦探，有妻有女的中年大叔，竟然还会像失恋的小年轻一样，整天闷得自己茶不思饭不想。
  噫——
  志保以后要是也变成这样...
  那还得了？！
  林新一心情愈发凝重。
  尤其在看到电视上比护隆佑，那张颜值几乎不在他之下的帅脸之后...
  “小哀，别看了！”
  林新一二话不说，便以班主任网吧查抄小学生之霸道姿态，一把将灰原小小姐从这“乌烟瘴气”的球迷堆里扛了出来。
  “？！”灰原哀一时反应不及。
  双脚离地之后，一双小短腿还本能地在半空扑腾。
  等经过一番天旋地转，双脚重新落回地面，抬头看着林新一那熟悉的脸庞，回归到这熟悉的女儿视角，她才终于自然地安定下来。
  不过...
  “林？”灰原小小姐意识到情况不对。
  因为林新一还从来没露出过现在这种表情...
  这表情复杂得难以描述。
  非要打个比方的话...
  那就是跟这几个月以来的柯南同学一样。
  “林...”灰原哀神色有些古怪：“你在不高兴吗？”
  “没有。”他倔强地答道。
  “哦？那我能看球吗？”
  “看球当然可以看了。”
  但你那是在看球吗？我看你那是...
  林新一的脸更绿了。
  “唔...”灰原哀神色愈发异样
  但她那张稚嫩却又沉稳的小脸上面，又很快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浅浅的...克制而玩味的笑：
  “是因为比护选手？”
  “不是。”
  “那给我钱。”
  “嗯？”林新一没反应过来：“你要钱做什么，要多少？太多的话我也得找克丽丝要...”
  “不需要太多。”
  “我只是要买比护选手的海报。”
  林新一：“......”
  “不！行！”他一下子就炸了：“这家伙有什么好看的？”
  “笨蛋...”灰原哀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是在为他的幼稚表现头疼。
  但她嘴角浅浅勾起的弧度，却偏偏能让人尝出一股甜甜的味道。
  “我只是对足球感兴趣罢了。”
  “至于比护选手？”
  “他的确和曾经的我很像，也是一个值得崇拜的偶像，但...”
  灰原哀悄悄地攥住了林新一的大手，又努力踮起脚尖，牵引着让他抚摸自己的脸庞。
  抚摸她那幸福的浅笑：
  “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崇拜这种虚无的英雄了。”
  “我有真正的英雄。”
  “而且...”灰原哀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粉色：“他是最帅的。”
  “小哀...”林新一心情悄然平复。
  他能感受到灰原哀笑中的暖意。
  这种温暖以前还从来不会出现在她的脸上。
  不管什么比护隆佑、比护隆佐，一百个足球明星来了，都是没办法让灰原小小姐这么笑的。
  只有他能做到。
  “走吧。”灰原哀用她的小手勾住男友的大拇指，宠溺地轻哼道：“我不看了。”
  “不看了?”林新一微微一愣。
  他这次仔细想了一想，却反而主动留了下来：
  “算了，还是接着看吧——”
  “我们一起看吧。”
  “一起？”灰原哀有些意外：“你不是不喜欢看足球吗？”
  “你也不喜欢看奥特曼，不是吗？”
  两人在无声中默契对视，又不由相视一笑。
  “我陪你看。”
  “嗯。”灰原哀主动地拽了拽林新一的衣角:“抱我上去。”
  林新一将她轻轻抱起，让她高高地坐在自己的脖子上，给她打造了最好的观赛视角。
  电视上的比护隆佑仍旧光芒万丈。
  引起现场一片球迷欢呼。
  但林新一这次却已然没了那种奇怪的不适之感。
  他没再给灰原小小姐捣乱，而是专心致志地陪伴着她，看她最爱的足球比赛——
  就像灰原哀平时陪他看特摄剧一样。
  想到这里，林新一不禁愈发触动。
  他陪伴得更加专注、认真。
  还不忘适时地与灰原哀讨论比赛，让她有一种自己也渐渐与她养成了相同爱好的亲近感觉：
  “总算进球了...”
  “好，这一球真精彩！”
  灰原哀：“......”
  “这是乌龙球。”
  林新一：“......”
  又过了一会儿。
  “等等...”
  “这电视信号是不是有延迟，怎么画面这么卡？”
  灰原哀：“......”
  “这是导播在暂停画面，判断越位。”
  林新一：“额...”
  “什么是越位？”
  “越位就是在进攻方出球球员出脚的瞬间，在对方半场，接球球员比包含门将在内的倒数第二名防守球员距离端线更近，同时...”
  “等等，什么是端线？”
  灰原哀：“......”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看假面超人？”
  “也行...”
  ......................................
  林新一最终还是耐心地陪灰原哀看完了比赛，没有半途而废。
  而这下他总算知道，灰原哀陪自己看奥特曼的感觉了。
  真亏她能坚持这么久啊...
  这绝对是真爱了。
  看完比赛的林新一只觉得昏昏欲睡。
  不过...只要看到灰原小小姐嘴角的笑容，他就知道自己的陪伴没有白费。
  “好了，我们回家吧。”
  “嗯。”灰原哀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等...”林新一离去的脚步又停了下来：“总感觉忘了什么...”
  “你忘了我。”
  冲矢昴神色幽怨地出现了在背后。
  他脸上还戴着防毒面具，好像是忘了摘。
  手上的手套倒是已经摘了。
  但看他那双已经泡水起皮的手，林新一就不难想象，他在干完活后一定在卫生间狠狠地搓了几次手，洗到掉了一层皮才肯罢休。
  “林先生，你不是说要来帮忙的么？”
  冲矢昴的眯眯眼里像是有了杀气。
  “哈哈哈...”林新一很不好意思地干笑：“我这还得照顾孩子...没办法。”
  为了弥补这位好学生的辛苦，他作为老师，不由亡羊补牢地展现出长辈的关心：
  “对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你的手还是有点臭...靠近了就能闻见。”
  冲矢昴：“......”
  “这种情况拿洗手液洗是没用的，得用消毒水。”
  “回家再用香菜搓手...对，就是香菜，这样才能把味道盖住。”
  冲矢昴：“(╯‵□′)╯︵┻━┻”
  这什么鬼工作啊！！
  他竟然还倒贴钱来打工...
  日泥马，退钱！
  冲矢先生真的想跑路了。
  干脆不卧底了，直接改明目张胆的全天候24小时跟踪好了...
  反正就算被林新一抓到了，曰本公安也拿他没办法。
  代价不过是一顿免费猪排饭罢了。
  虽说这实在有些丢人，但他们FBI现在已经被抓了这么多次了，甚至连友商的黑牢都进过...
  人早就丢尽了，还有人可丢吗？
  这么破罐子破摔地一想，冲矢昴还真的认真地考虑起提桶跑路的选项。
  而就在这时...
  “叮铃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而且是林新一和冲矢昴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是搜查一课？”
  他们都意识到情况不妙。
  搜查一课给他们同时打电话，那就意味着又有案子发生。
  林新一也不犹豫，而是迅速接通电话，进入鉴识课管理官的工作状态：
  “喂，目暮警部，是哪里又出了命案么？”
  “没错。”目暮警部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而他还特地强调道：
  “而且，林管理官，牵扯到这案子里的某位当事人，说起来还是您的熟人。”
  “哦？”林新一微微一愣：
  难道是柯南？
  他之前不是带着步美他们回家去了么？
  不会才走了这么几十分钟功夫，就又在路上克死了个人？
  林新一心中疑惑不解。
  同样接起电话的冲矢昴，这时也在向通知他的搜查一课警员了解情况。
  然后就只听目暮警部回答道：
  “是浅井系长的姐姐。”
  “浅井加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