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她站下了,那男医生也站下了。男医生是新来的急诊医生,刚研究生毕业,说要吃饭顺便跟江然一起出来。一出门看到一堆警察吓一跳,以为是来抓坏人,再看每个人手里都有花,为首的那个警察抱着的超大花束最惹眼。他被那警察狠狠地瞪着,心里头发毛,不敢走了。
  漏壶用手推推大张:跪还是不跪啊?
  大张抹汗:先等等。
  江然抬脚朝叶斐走过去,歪头看看他身后,又看看他,刚要开口问“你想干嘛”,突然身后传来尖叫声:“救命啊!”
  她转身,见三个男人从医院里冲出来。还没容她有反应叶斐已经把花塞她手里人就冲过去了,紧跟着他冲上去的是后面一大堆警察。一群身穿深蓝色警服的警察潮水般把那三个男人围住,那仨都傻眼了,背靠着背挤在一起。
  那女的在外围喊:“他们抢我包!”
  叶斐冷着张脸走过去,手一伸:“交出来!”
  其中一个劫匪把包递过来,叶斐要接,旁边一劫匪拿着刀子刺向叶斐。叶斐机敏躲过,骂了声“操!”一脚踢到那人小腿上,他这一脚贼狠,几乎听见骨头裂了的声音,那人往前扑倒,脸着地摔到地上出溜出去好一段,立刻晕了。由于他背对着拿包的那个,被用胳膊勒住了脖子,一把刀抵到腰间。叶斐身子一侧脚后跟一蹬就带着那人向后倒,倒地的瞬间他用胳膊肘撞向那人的胃部,借力着倒地的冲击力这下撞得更狠,直把那人给疼得嚎叫声比杀猪还惨烈。
  前后统共三四秒的功夫,叶斐撂倒了两个,剩下最后一个知道大势已去,识趣地跪下来两手高举投降。一群警察蜂拥而上把三个人都压制住了。
  叶斐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下颈肩,觉得刚才看见江然跟男医生出来的郁结之气因为剧烈运动散去不少,他舒坦多了。看着江然满面焦急地分开人群冲进来,他朝她呲牙笑,张开双臂为她准备好怀抱。可江然直接跟他错身而过,扑到地上一个劫匪旁边,又是翻眼皮又是探鼻息。那男医生也跑来了,帮着一块儿。
  叶斐诧异地看着江然看完这个劫匪又看那个,然后她就飞奔回了医院。再没多会儿医院里抬来两幅担架,两个受伤的劫匪就给带回去了,大张漏壶领着人跟着一块进去。外头满地是玫瑰花,最大的那束花也躺在地上。其他警察互相看了看,觉得今儿这事儿没戏了,看叶斐脸色铁青也不敢往前凑,都小声跟小李道别,把玫瑰花收一收放到花坛边上后悄悄走了。小李把无尽夏的大花束抱起来,小心翼翼凑到叶斐旁边。
  “斐哥……”小李叫了声。
  叶斐没应,脸颊的咬肌绷起来。
  小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谁也算不到求个婚还能撞上抢劫的呀?
  叶斐伸手从小李手里拿过花束朝医院大门大步而去,小李赶紧跟上,叶斐却喝道:“别跟着我!”
  小李停下来,眼睁睁看着叶斐扛着那束花进了医院。
  急诊室忙着给那俩被叶斐打倒的人做检查,一个没啥可另一个脑震荡了。叶斐抱着花靠墙站着,看江然跑里跑外地忙。她明明知道他在这儿却看都不看他,从他跟前走过的时候当他透明人,他肚子里的火越烧越旺。
  大张把三人身份证找出来让局里人一查,乖乖,三个是网络通缉的抢劫杀人犯!每个身上都背着不少于两条人命!叶斐没求成婚,他们倒是破了个大案,一下抓了三个重犯,所有人都很兴奋,队里这个月破案率轻松破百了。
  大张给脑震荡那个办了住院手续,另两个直接让人带车上送局里。忙完了回来见了叶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过了拍拍叶斐的肩膀。叶斐撇了下嘴,沉声说:“没事儿。”
  那一脸官司,谁信啊?
  “斐哥,别上火,下次哥几个再帮你弄一场。”大张安慰。
  江然再一次从叶斐眼前晃过,叶斐磨了磨牙:“没下次了!”
  “别呀,这次是意外……”
  “你忙去吧,不用理我!”
  大张很识趣地走了。
  叶斐就那么沉着脸抱着一大束花站在原地,接受来往陌生人的好奇目光,直到一小时后,江然站到他面前。
  “吃饭了吗?”她手插在护士服口袋里平静地看着他。
  叶斐抬高了下巴,居高临下眯着眼看她。
  江然头往门口方向晃了下:“走吧,一起出去吃个饭。”
  叶斐轻哼,把花往胳膊下头一夹,要走。江然嫌弃地说:“你把那个放下,拿着多碍事?”
  叶斐脸色又黑一层。
  把花搁到护士站桌子下头,江然在前,叶斐在后,两人走出了医院。谁都没说话,就那么默默地走。穿地下通道过马路,到了对面后拐个弯,进了小路,再往前走一段,深入老城的居民区,路窄,车跑不开,这个点儿人都上班,路上越来越少人迹。
  叶斐留意四周,心里生疑。不是要吃饭?这边有饭店?
  走到一段幽静的小路的时候,江然停了下来,叶斐也站下了,从后面审视着她。他这一肚子气呀,得死死压着,怕喷出来伤着她。忽然江然转身扑进他怀里,胳膊揽着他的腰,脸埋进他胸口里,闷声说:“我愿意。”
  叶斐愣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站着被江然抱。
  江然从他怀里抬起脸,笑颜如花。
  “我愿意嫁给你呀。”她笑眯眯地说。
  叶斐就像被针扎了似的,满肚子的气瞬间漏没了。他狠狠把她压进怀里抱着,低头在她耳边咕哝:“刚怎么不跟我说?”故意晾他那么长时间。
  “你又不是警察,还把人打成那样,你不怕出事吃官司啊?”江然责备道。
  话说到这儿都明白了。
  叶斐嘬起了嘴唇,心里虽不大舒坦,还是揉揉她头发说:“知道了。”
  江然抬手环住他的脖子问:“谁给你出的主意让你这样来求婚啊?”
  “大张他们。”叶斐如实说。
  “我就知道!”江然嘟起嘴巴。
  “你不喜欢?”
  “一般般。”
  叶斐把江然从怀里捞出来,捧着她的脸,温柔地问:“那你喜欢什么?”
  江然巧笑:“我喜欢你呀。”
  叶斐勾起嘴角,满意地把人又摁回怀里。江然抱着他的脖子轻声说:“我喜欢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
  叶斐舒了口气,用下巴压着江然毛茸茸的头顶,低声说:“明天你请半天假,咱去把证领了。”
  江然微笑着点头。
  尘埃落定,水到渠成。她跟他终于有了结果,她觉得这辈子圆满了。
  叶斐忽然问:“刚那男医生是干嘛的?”
  江然:“……”
  “他怎么跟你一块出来了?”叶斐继续问。
  要是她老公别这么爱乱吃醋的话就更圆满了。
  江然假装生气一把推开了叶斐转身就朝来的方向走。叶斐在后面紧着追,还不敢真追上了,在人身后边追边说,语气由横到怂:“你跑什么?哎,你怎么不说话?你等会儿,哎我说你应一声啊……你……你别生气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随便问问……哎我不问了还不行吗?你停停……”
  江然脸上全是笑,干脆跑了起来。
  她感觉到风吹在脸上的畅快,感到阳光洒到身上的温暖,觉得自己像只自由的鸟儿无拘无束。胳膊被攥着了,她被他拉回去抱紧。她仰起头来靠到他肩上,看着蓝天白云,她知道鸟儿终于找到了巢穴,她此生的终点,就是他。
  第71章、一加一等于三双胞胎
  江然与叶斐结婚的日子定在国庆节,本打算一切从简的,可有个人不答应。这人既不是叶斐的父母,也不是江然的父母,而是那个大人物季博瞻的亲外甥,给叶斐当了半年顶头上司的,赵柬。
  叶斐求婚成功后的第二周,全羊城最有名的婚庆设计公司老板亲自捧着六份婚礼策划预案跑到医院来求江然把婚礼一应事务交给他们筹办,还称坚决不要钱,恳切程度就差当面给她跪下了。医院人多眼杂,江然只好使了缓兵之计,收了策划案答应回去仔细看过再给他答复。婚庆公司老板千恩万谢地走了,江然抱着一摞厚厚的策划案满腹狐疑。
  晚上回家江然跟叶斐一说,叶斐就猜出这事儿是赵柬搞的。
  赵柬这个人江然见过两次,但印象挺深。赵柬是那种一眼可见的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又高又帅,品味卓越,一身小众高奢品牌。江然对他印象深倒不是因为这些,有钱人她从小到大见得多了,自打跟叶斐在一起后,有权的更是见了不少。所以钱跟权都不会引起江然的主意,她会对赵柬有独特印象来自于他身上那股不正经的劲儿。
  叶斐也不正经,可他的是那种不正经里透着一点儿正经,糙中有细,根底上还是传统的仁义礼智信跟大男子主义那套。而赵柬的给人的感觉是捉摸不定的,会撩,可不下流,爱招蜂引蝶,但色而不淫,看似处处留情又十分薄情,好像什么都无所谓其实精明得像只狐狸。所以江然对赵柬没啥好感。
  “他干嘛这么做?”江然问。
  叶斐神秘一笑,从六分策划案里捡出来一本丢到江然腿上:“就这个吧。”
  江然拿起打开来看。婚礼地点在海南,一个蛮有名的地方,许多明星的婚礼都在那里办过。
  “可这要出省的呀?亲戚朋友们不方便过去吧?”江然提出个人意见。
  “总比出国强。”叶斐把剩下五本往茶几上一丢,“就这一份在国内办的,其他都在国外。更不方便。”
  江然放下策划案,扭头瞅叶斐。叶斐懒洋洋地躺在沙发里,伸手抓了串葡萄来吃。
  “可以不用他家。”江然提议。
  “不用他家,赵柬得把人公司整残了。”叶斐说。
  “他跟这公司有仇?”
  “他跟我有仇。”
  江然就更奇怪了。还有人给仇人送豪华婚礼的?难道要在婚礼上动手脚?想想也不可能。正常人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最后弄出那么弱智的举动。
  叶斐道出实情:“他总觉得涂滟喜欢我。”
  “哎?”
  “所以他要把咱俩的婚礼搞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让涂滟彻底死心。”
  江然吃惊地望着叶斐,叶斐无辜地耸肩:“没办法,他就是个神经病。”
  “那你跟涂滟的事儿是真的吗?”江然突然发难。
  叶斐差点被葡萄皮噎了,呸地吐出来就嚷:“我跟她?你信!?”
  “为什么不信?”江然沉着脸反问。
  叶斐呼地爬起来,盘腿坐着朝江然急火火地坦白:“我也就跟她一个学校过,我大四的时候她大一,可那时候我压根不认识她。后来到了刑警队跟了她爸我才知道有她这么号人物。是,当初她爸提过想把她介绍给我,可还没来得及她爸就出事了。她全家搬走后我跟她是有联系,也就打个电话打个钱什么的,就没见过面。她回羊城的时候我早跟你在一块儿了。你说我能跟她有什么?压根没机会行吧!再说了我什么人你还不了解?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我他妈自从当年在宛城见了你之后……!”
  叶斐险险打住,就那么干坐着,瞪着眼,脸有些红。江然眼前一亮,玩味地问:“当年宛城怎么了呀?”
  叶斐烦躁地抓抓头发。宛城的事儿他铁了心不告诉她。两人在一起一年多,人家都说他癞□□吃天鹅肉,他每次都得意地表示自己是被追的那个。老底揭了他脸往哪儿搁?
  “没怎么。”叶斐站起来要走,江然一把拽着他裤腿不让:“说呀!”
  “没事儿你让我说什么?”叶斐没个好口气。
  “我不信!”江然噘嘴。
  “好了告诉你,当年宛城见了你之后我回来拉了一礼拜肚子。”
  “讨厌!恶心!”
  江然松了手,叶斐逃去了书房。他以为此事已罢,哪知晚上不可描述的时候江然又发难。在她极其主动的前戏之后,却躲来躲去不让他成事,咬着他耳垂柔媚地问:“当年宛城见了我之后,你想怎么样啊?”
  叶斐被她撩得要炸了,又不能对她用强,只能服了,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低声:“想干你!”
  江然哧哧地笑,松开手。叶斐把她双手掀上去压到枕头里。
  鱼水交融,不过如此。
  婚庆公司把婚礼筹办得十分成功,场面宏大奢华细节无可挑剔,主持人又卖力又会拿捏分寸,搞得现场哭了一片。而且真的没收钱,连亲友们的机票跟酒店钱也都包了,给办了个豪华团队自由行,刑警队的兄弟们开心极了。江然觉得挺不好意思的,给所有工作人员都包了红包回礼。
  按照风俗,伴娘伴郎需要找未婚男女。伴郎自然非小李莫属,伴娘本来是想叫张取寒当的,张取寒也答应了,可韩冽不想张取寒当,托叶斐传话给江然。江然问为什么,叶斐说当地有个说法:姑娘一辈子当三次以上伴娘会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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