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代一哥

  因为a级赛事的名额有限,所以在新赛季开始前,国内会进行一次内部测试赛,运动员们要在自己所在的组别里拿到至少前三名,才能有出赛的机会。
  也就是说,如果测试赛成绩不好,接下来的整个前半段赛季,运动员都只能参加那些给钱就能比的b级赛了。
  然而无论是张俊宝还是宋城总教练,他们都坚定地认为,张珏需要去比赛,而且是去高手如云的a级赛事比赛。
  这孩子拥有莫大的潜力,而激烈的竞争和强大的对手才能激发他的斗志,让他的潜力得到发挥。
  如果只是b级赛的话,在找不到对手的情况下,张珏说不定就懈怠了呢。
  于是在进行了省队内部测试后,张珏、柳叶明、郑家龙三名青年组男单,被加进了去北京参加国内测试赛的队伍,和他们同行的还有青年组的女单、双人、冰舞,以及成年组花滑四项的运动员们。
  张珏以前也不是没有出门旅游过,他爸妈都还在身边的时候,曾经带着他和弟弟一起去大草原骑马,但总的来说,他其实没有离开过东北三省的地盘。
  这会儿小朋友满心稀奇,左看右看,而因为家里没人照顾,所以也跟着一起过来的小学生二德就沉稳得多。
  许德拉打开背包,又检查了一遍晕车药和呕吐袋的放置,他哥第一次出门旅行时是三年前,当时二德七岁,在全家人都开开心心看风景的时候,唯有张珏趴在椅背上蔫巴巴,被晕车折磨得不行。
  这次他们进京坐的是高铁,虽然不知道张珏晕不晕高铁,有些东西还是要事先准备起来。
  张俊宝看二外甥一眼,小声提醒道:“运动员不能轻易吃药,因为有些成分会导致药检阳性,如果张珏不舒服的话,就给他的太阳穴上面涂点清凉油,然后让他靠着我睡觉就行了,实在不行找队医拿药。”
  许德拉摸出一个小瓶子:“我带了百草油,这个也可以吧?”
  家长们准备万全,张珏却幸运的不晕高铁,坐车的时候还有心情缠着他舅舅和弟弟陪他玩飞行棋,完全没有自己这次要是比扑街了,前半个赛季就要一直颓着的紧张感。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大心脏还是缺乏对比赛重要性的认知。
  柳叶明比张珏大一点,今年14岁,是个牛高马大的东北小伙,作为男单个头偏高,是张珏入队前h省队最拿得出手的青年组小男单。
  他在张珏玩够的时候提醒他:“你比赛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点,上海队的石莫生可是陈竹的徒弟,陈竹你知道吗?”
  张珏斜他一眼:“我当然知道啊,98年的冬奥女单铜牌得主,我国单人滑唯一的世锦赛金牌持有者,她退役以后在做教练,对吧。”
  柳叶明认真点头:“对,我国男单女单加起来就那么一块世锦赛金牌,就是陈竹在役的时候拿的,她还拿过两届冬奥铜牌,还有l省队的金子瑄,他今年还去了俄罗斯外训,听说快把3a给练出来了。”
  张珏:“哦。”
  你哦是什么意思啊!柳叶明想抓狂,他觉得自己白操心了。
  小伙子别别扭扭的坐回原位,嘀嘀咕咕:“算了,我还是先顾着自己吧,今年怎么也要拿到一场分站赛的名额。”
  张俊宝低笑一声,拍着张珏的小脑袋:“青年组赛季前半段最重要的比赛就是大奖赛,大奖赛有六站分站赛,运动员要参加至少两站分站赛,最后根据排名计算积分,积分排前六的进大奖赛总决赛,如果你能拿到测试赛第一的话,我国的冰协就会为你两个分站赛出战名额,如果能拿到前三,应该也会至少给你一站名额,掉出前三就什么都没有了。”
  大奖赛是青年组除了世青赛外唯一的a级赛事,很多青年组的运动员崭露头角,都是从大奖赛开始的。
  不过以张珏的实力,争个国内青年组男单的前三,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张俊宝这么想着,心里放松了一些。
  这孩子到底才恢复训练不到10个月,张俊宝并不觉得张珏现在就能国内无敌,而张珏这会儿却安静下来,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像是突然对上面的纹路感兴趣起来。
  如果他能在今年就冲进总决赛,甚至是上个台子的话,奖金应该会更多吧?
  今年过年的时候,爸爸都忙着赚钱没能回家,如果他能多赚一点的话,是不是爸爸过年的时候就可以回来了?
  他想赢第一,非常想。
  赛季初进行国内测试是各国花滑都有的常态,一般参加这种比赛时,运动员们都不用专门换上考斯腾,穿着训练服就可以了,中国国内的测试赛甚至不开放对外观看。
  而俄罗斯、日本这些花滑发达的国家的测试赛就声势大一些,尤其是俄罗斯,他们的花滑测试赛都是放在正儿八经的场馆里,要观众购买门票才能入内观赛,但场馆还是能坐满。
  张珏的训练服是他舅舅给买的小码,黑衣黑裤,没有任何装饰,手上一副皮手套防冰面割伤,但因为他本身比例好的关系,穿着这种贴身的衣服时,越发的鹤立鸡群。
  许多人第一次看到张珏时都会不由得惊叹这个孩子出众的外貌,已经担任国家队总教练二十余年的孙千是看着张俊宝这一批运动员从在役走到退役的,这会儿看这小子领着个格外娇小美丽的男生,不由得露出稀罕的神情。
  “俊宝,这就是你做教练后收的徒弟?”
  张俊宝一脸献宝的表情:“是,孙指挥,这是我大外甥张珏,天赋不错,和鹿教练启蒙,今年满的13岁,宋总教练就说把他拉过来试试份量。”
  孙千性格和善护短,每个在他手下混过的运动员都与他感情深厚,两人便聊了起来,张珏觉得无聊,就借口要上厕所溜了。
  张俊宝聊着聊着,便提起了一个人:“沈流最近怎么样?”
  他口中的沈流是当前国家队男单一哥,23岁,一个可以完成4t的运动员,虽然表现力差了点,但因为能跳,也数次在四大洲锦标赛进入前五名,甚至在今年的四大洲拿了枚铜牌,在世锦赛也进了好几次前八名,目前是中国历代男单一哥里成绩最好的。
  最重要的是,沈流是张俊宝的师弟,他们同样在鹿教练手底下启蒙,在h省省队待过,又先后进入国家队,只是张俊宝退役了,沈流还在滑。
  孙千沉默一阵,摇头:“沈流不太好,他的膝盖伤病挺严重的,而且单人滑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他们要不停的练跳跃,关节的负担重,男单过了23岁就是老将,什么时候退役都不奇怪了,只是现在底下没有新人出头,沈流只能硬扛着。”
  他们国家的男单是真的底子太差了,除了一个沈流,其他男单能五种三周全就不错了,拥有3a单跳的居然只有一个董小龙,但董小龙那点难度放在国际赛场上,连个水花都掀不起来。
  一旦沈流退了,他们的男单就断档了。
  不仅男单,他们的女单也是青黄不接的状态,最厉害的米圆圆拼死拼活也只能滑进世锦赛前15名。
  双人滑那边其实也只有j省的一对小朋友能看,但那一对的女伴才13岁,今年才进青年组,而升组的最低年限是15岁,为了等他们升组,今年已经三十多岁的双人滑老将金梦/姚岚也不得不继续撑着,但比起连接档的人都没有的男单女单,双人滑起码还有个盼头。
  冰舞……中国的冰舞存在感离零也差不了多少,可见情况多差。
  孙千愁啊,他看着国内花滑的现状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啊,然而老天爷一点也没怜惜他的头发,好心降个天资纵横的紫微星下来拯救他的意思。
  张俊宝看了一眼孙千的发际线,心想就算有天赋特别好的紫微星降临,恐怕也救不了任何人的发际线。
  张珏的天赋对于省队来说已经是特大惊喜了,结果这小子一点也不安分,张俊宝自己有点喝小酒的爱好,结果张珏居然会为了好奇心偷他的酒喝,他还用了不知道什么法子哄着柳叶明给他放风,等张俊宝反应过来,张珏已经跑去体院的操场上和别人踢足球了。
  重点在于他是带着酒意去的,要不是张俊宝发现及时,那小子差点一个滑铲把人家足球队队长送进医务室,吓得宋总教练和人家足球队教练赔了好久不是。
  足球队教练:“要我放过这事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们张珏天赋挺好的,醉的脚打晃还能滑铲我们队长,我觉着吧,花滑本来在国内就是冷门运动,那小子与其继续滑冰,不如……”
  后来宋总教练差点和足球队教练打起来。
  至于张珏这边,他和柳叶明写完检讨以后,关系就越来越好了,而张俊宝痛定思痛,咬着牙把酒给戒了,省得张珏继续偷他酒喝。
  而在张珏入队三个月后,宋总教练就彻底放弃继续研究防脱洗发水和生发水,去剃了光头。
  国家队训练场馆外面有一排梧桐树,长得枝繁叶茂,树冠发达,在夏季遮阳效果特别好。
  沈流在三院做完身体检查,拉着装着冰鞋的拖箱走在这条路上,心里沉甸甸的。
  检查结果显示,他顶多能再撑一个赛季,可是小龙的能力不够,没人能接过中国男单在国际赛场上的旗帜,怎么办?
  他想了很久也想不出答案,最后只能叹气,将这件事先抛到脑后。
  算了,今天会举办青年组的测试赛,去看看有什么好苗子吧,说不定其中就有厉害的年轻人。
  不过男单一般都是18岁进入黄金时期,就算青年组有厉害的,等他们成长起来也还要好几年吧。
  就在此时,沈流看到了前方某棵树上垂下来一条小腿。
  诶?那是人腿吧!
  沈流被这一幕吓得差点后退一步,但好在他有个师兄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爬树,反应过来的速度也不慢。
  他走了过去,抬头看着坐树上玩手机的少年。
  那孩子有一张非常好看的脸,和他记忆中的某个人很像,只是轮廓更加立体精致些,气质也更加冷清。
  这一幕太过熟悉,让沈流愣了一阵,过了一会儿,他叫道:“嘿,小朋友,张俊宝是你什么人?”
  少年低头,慵懒的回道:“他是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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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千:神啊,请降一个花滑紫微星给我,拯救拯救我的发际线吧。
  神:有是有……
  但这颗紫微星应该拯救不了任何人的发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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