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是山非山
江余将自己和苏羽儿见到的怪现象告诉了马族长，马族长听了变颜变色，江余看着他，好奇问道：“马族长，有什么不妥么？”
马族长捻着胡须，沉默良久，方才道：“城主大人所遇见的，当是传说之中的紫石山。”
“紫石山？那是什么？”江余有点愕然。马族长面色阴沉，道：“那是传说之中的死山，那山周围，紫气弥漫，传闻只要碰上一点就会没命，就算你本事再强也没用，也正是因为如此，千百年来，荒州的东面，是一大片无人敢触及的死地。”
“这样……”江余心说如果传闻是真的，自己和苏羽儿没有贸然上去，看来还是明智，他想了想，问道：“还有什么关于紫石山的传说么？”
马族长想了想，道：“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么多，嗯……城主大人如果想知道更多，倒是可以去牧云城林家去问问，林家的人博学的很多啊。”
“那个林家？”江余纳闷。因为就江余所知，牧云城姓林的大族，一共有两家，可是这两家都是做生意起家的，族长江余都认识，当真不知道这两家怎么可能会知道紫石山的事。
江余细问之下，方才得知详情。原来马族长所说的林家，并不是江余所想的那两个，马族长匆匆的给江余指名了要去的地方后，便离去了，毕竟对他而言，如今去见韩家人，商量如何一起做生意才是最重要的。
马族长前脚刚走，苏羽儿便走了进来。看着江余皱眉，苏羽儿问：“怎么了？”江余便将之前的事说了。而后道：“这老头给我的地址，看上去是牧云城贫民才会住的地方，难道说在这种地方，还会有什么高人？”
“说不定啊。”苏羽儿笑了笑说道。
“你和我一道去吧。”江余说着，带着苏羽儿一同，顺着马族长所指点的方向，去寻找那所谓的林家。
两个人穿着便服后，穿街过巷，很快就到了地方。就见眼前只是一户很普通的住家，
“妙林草堂。”江余抬着头，看着门前的匾额上的字念了出来，江余虽然不懂书法，但也能看的出来，四个字龙飞凤舞，字写的非常的漂亮，可见写字的人是带着一身的傲气，飞扬跳脱。
“这匾额看上去好久了的样子。”苏羽儿侧目对江余道。江余微微点头，那匾额虽然是精工打造，但上面早就有了裂痕，而且匾额之上，早就是灰尘一大片，俨然很久都没人擦了。
“这里会有人住么？”江余挠头，便想着推门先进去看看，却听得里面似有人唱歌一样，只是那歌声难听的要死，根本无法入耳，苏羽儿也是皱眉。而很快，江余就闻到了一股酒气，他推开门，和苏羽儿走了进去，就见这户人家院子里是破破烂烂的，东西乱丢的哪里都是，而地上，有许多破碎的书卷。在正厅的台阶边，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醉汉，几乎赤裸着上身，穿着打补丁的裤子，半仰着，正在喝酒。
“喂！”江余上前，叫了一声那个醉汉，那醉汉醉眼朦胧的赶快喝了一口酒，而后看着江余，道：“要账的话，改天再来，今天没有了……呦今天来要账的小妞长得不错啊……”
一句话，苏羽儿面上一红，哑口无言。苏羽儿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聪慧过人，算得上是个女秀才。若说斡旋捭阖，也是可以的。但是就怕碰到蛮不讲理的地痞流氓，那样她就毫无办法了。譬如在这里，若是玉冰尘在此，可能已经上去抽那醉汉耳光了，而苏羽儿却做不到。
江余手一横，示意苏羽儿不必说话，这事他来说。
“喂，你先醒醒！”江余来到那醉汉面前，手指轻轻一弹，一股微弱的灵气，窜入那醉汉身体，那醉汉瞬间就像触了电一样，一下就跳起来了，瞬息之间，浑身大汗淋漓，差一点就失禁了。酒也一下就醒了。他看着江余，很是畏惧的问道：“你……你是谁？”
“这里是林家么？”江余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反问道。
“没错，这里就是林家，你要找谁？”那醉汉问道。
“我是来打听关于紫石山的事的，你对紫石山清楚多少？”江余问道。
“紫石山，那是什么？一种新酒的名字么，我可以试试……”话没说完，他打了个饱嗝，酒气冲天。
“夫君，你来看这个。”苏羽儿从地上捡起来一些碎书卷，对江余说道。江余转目过去，也是眉头一皱，那书卷都泛黄了，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书，似这样被撕碎的书卷，满院子到处都能看到不少。江余正打算问这些书卷的事，忽然就见门外进来二十多个像是家丁模样的人。
“去后院楼上，把东西能搬的都搬了！”为首的人，招呼后面的那些人，穿廊过院，直向后院，看到江余和苏羽儿，也完全无视掉。江余和苏羽儿对看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便都到后院去看，就见后院还有两座小楼，虽然外表看上去也是脏兮兮的，可就布局而言，颇有雅意。
就见那些家丁模样的人，冲进那楼里，开始从里面搬各种桌子椅子出来，似乎是来搬家的一样。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到别人家里胡闹？”江余忍不住出声问道。江余虽然穿了便服，但眉宇之间有一股英气，让人一眼看了，就知道这人不太好惹，而他身边的女子，也十分的俊美，那为首的家丁看了看他们，恭敬道：“二位可是林家人？”
江余和苏羽儿均是摇头。那为首家丁道：“那你们看到门口的那个醉汉了吧，他是林家的，他欠我们东家钱，多少次了都不还，没办法了，我们只好过来搬东西顶账了。”
“这……”江余有些无语，心说马族长是不是把自己给带进沟里了，这种欠钱不还，整天还酗酒的人，怎么可能知道紫石山的事。
那为首的家丁也算健谈，看到江余，话匣子就挡不住了，继续道：“这林家以前也是阔过的，只是后代子孙不争气，把家业给败了，到了这一代，就更是如此了，只剩外面那一根儿独苗，却也只是整天知道酗酒，活脱儿一个废人。我们东家也是看他可怜，所以才一直借钱给他，可是人是不能惯的，你看他现在，还不是这个样子。”
说话的功夫，那些家丁已经搬出很多东西了，江余和苏羽儿都发觉，除了一些破旧的家具外，还有一摞一摞的书，苏羽儿隔空取来两三本来翻看，惊讶不已。低声对江余道：“夫君，都是很有用的书。”
江余闻言，点点头。转目问向那为首的家丁，道：“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听到江余这样问，那家丁眉头一皱，道：“我是不知道你和前面的那个人是什么关系，但是就算是萍水相逢吧，我也奉劝二位，不要管这个闲事，那人就是个无底洞，帮不起的。”
江余一笑，道：“人不知自强，别人帮再多，也是没用的，这个我自然清楚。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是否已经和他约定，要用这些东西顶账？”
那为首的家丁点点头，从腰间拿出一张字据来，道：“看吧，他自己签的。”
江余看看那字据，果然大意是拿房子做抵押之类的。
那家丁对江余继续道：“我们东家可是善人，这借据上说是这里的一切，都归我们东家，可这房子还是留给他了，我们只要这些破烂。说实话，这些破烂，就算是这房子全都加在一起，也不值几个钱，我们东家只是心中生气而已。”
“这样……”江余想了想，道：“这样吧，他钱你们的钱，是七十两金是吧，让我来还，不过这里的东西，都归我如何？”
“都归你？”那家丁有点愣了，江余点了点头，确定自己没说错。那家丁挠了挠头，有点不明白，道：“那感情好。”他心中说，若能直接收账回去，总比搬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回去的好，自己这伙人轻松，东家也会高兴。
江余从口袋之中，翻出两块金子，直接丢给那家丁，那家丁用手掂了掂，顿时喜笑颜开，他清楚，这两块金子，可不止七十两金。恐怕两三倍都犹豫，他心说赶快带着自己这群小兄弟，先去钱庄，把这金子先换成金票，七十两给东家，剩下的，可就都是他和他的小兄弟的，这么多钱，差不多快一年的工钱了。
那为首的家丁将欠条直接给了江余，而后回收，示意那些还在搬家的人，将东西全都放下。而后他和这些人商量了一下，就一起走了。他们一走，苏羽儿就上前，将那些书一一拿起来翻看。江余也凑上来看，很快就发现每本书上，都有数字标记，俨然这是书楼才有规矩，为了方便查阅，也是为了防止遗失而做的标记。江余随便拿起一本来，发觉上面的标记，竟已经是一万七千多了。也就是说，这书楼的书，如果没有遗失的话，至少有一万七千多本。江余和苏羽儿一同走进那两个小楼里去看了看，发觉里面还有一些没搬走的书，全部算在一起，估计也就三五千册的样子，绝没有一万七那么多。
“可惜了！”苏羽儿蹙着眉头，有些难过的说道。江余清楚，她说的可惜，自然是这些书卷的毁灭。林家祖上，估计也是书香门第，否则不会有这么多的藏书，而后辈人不争气，把这些藏书都糟蹋了，看外面的那些被撕毁的书卷，就知道大部分书卷的命运了。
“我知道那个老头为什么要我来这里了。”江余看着成堆的书，也忽然笑了笑说道。苏羽儿闻言，道：“他大概就是让夫君你来这里查阅这些藏书吧，我看了下，这里的藏书，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地理、传记、医药、矿采，经卷、轶事什么都有，这林家的后人，真是守着金山，却不知运用。”
江余轻轻一叹，看苏羽儿还在翻看那些书卷，便一个人走到前院，就见那醉汉竟然已经呼呼大睡起来，一边睡，一边还在挠痒。江余无奈的摇摇头，从自己口袋里翻出一锭金子，直接塞进那醉汉怀里，心说是生是死，自己也管不了许多，芸芸众生，命运也都是要靠自己来把握的。
江余绕了一圈，又走回了书楼，而就见苏羽儿捧着一册书，来到江余身边，道：“找到了。”
“嗯？”江余一怔，就见苏羽儿将那本厚厚的书递过来，江余翻看了一下，发现是一本厚厚目录书，便是记载这书楼之中书卷目录的书，哪本书是多少号，内容大致是什么的标记，记录的可以说是十分十分的细心。江余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发觉这最后的标记的书卷竟已经到了十二万多，也就是说，这林家，曾是一个藏书十二万的大家，能藏书这么多，可想而知林家过去该有多辉煌。
“上面写着有十二万，可是这里算在一起，也就四千多册。”苏羽儿不无惋惜的说道。她忽然问江余道：“这些书怎么办？”
江余一笑，道：“什么怎么办，付了钱的，当然是抄家拿回去啊，难不成留在这里给那个醉汉换酒钱么？”
“好吧……”苏羽儿轻叹一口气。江余一笑，道：“羽儿也不必叹气，人怎样活，别人是管不了的，他喜欢醉生梦死，那就让他去吧。也并非没有愿意救他，他自己不知道悔改，有什么用呢？”
苏羽儿无言，最后和江余一起，将那些书卷，一一收入到如意袋之中。
“这些书可是我的。可是我付的钱哦。”江余对苏羽儿玩笑道。
苏羽儿听了这话，俏皮一笑，道：“夫君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东西么？”
江余在苏羽儿鼻尖轻轻刮了下。江余其实很清楚，苏羽儿好读书，不管什么书都是如此，能收罗到这么多她没看过的书卷，她心里肯定早就乐开花了。
返回江府后，两个人一同整理书卷，查找那些可能和紫石山有关的书卷，翻来看去五六天，两个人终于在书海之中，找到了三本关于紫石山的书卷。第一本是一本采药的书，里面提及了紫石山附近出产的一种异草的功效，以及采集的要点之类的。而第二本书，乃是一本神鬼话本，其中记录了一些关于在紫石山撞见妖魔鬼怪的故事，看上去，都是荒诞不经的东西。而第三本书，名字就很唬人了，乃是《先师牧云生平杂记》，一本李牧云徒弟记录的关于李牧云生平的一本书。
江余将三本书都仔细的翻看了一遍，却还是一头雾水。苏羽儿也一样都看过了，却也是浑然未名。
“看来这些书卷，也不能解决咱们的疑惑。”苏羽儿轻叹一声道。江余则是躺着闭目不语。就听苏羽儿继续道：“这三本书里，采药的那本，并没有说明采药的位置，而且按照书中描述的灵草，那一日我并没有看到。真实性存疑。至于那神鬼话本，就更加的荒诞可笑，像是故事，可是又文风粗陋，若说是现实记录，又太夸张离奇。只有和李牧云有关的这本书，似乎有点用处，在书的结尾处，曾经说的清楚，那些妖魔退去后，用他们的妖魔邪力，铸就了一种天然结界，来隔绝人族。虽然只是这样提了一句，但那紫石山，若说成就的原因，也就仅此一种可能了。”
江余想了许久，忽然睁眼，对苏羽儿道：“这三本书，单独拿出来，说明不了什么，若三本都放在一起，或许就有我们意想不到的效果。”
“什么？”苏羽儿不解。
江余跳下床来，拿起那本关于神鬼传记的书在手上，对苏羽儿道：“譬如这本书里记录的内容，你也说了，这本书，如果说是神鬼小说，则文风粗陋，并不好看。那是因为，我怀疑这本书，并不是什么神鬼小说，而是一种现实的记录。”
“现实的记录？”苏羽儿一怔，立即摇头，道：“不可能，这书里写的东西，夸张离奇，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妖怪呢？”
江余摇头，道：“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八州九岛之内，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况且就算记录离奇，也未必不准确，只是记录这东西的人，没那么多见识罢了。”
苏羽儿摇摇头，表示还是不懂，江余一叹，道：“咱们都是有修为的人，看到会飞的妖兽，会变化，会法术的妖兽，都觉得那没什么，毕竟是常来常往了，而那些没修为的，见识浅薄的犯人，见到那些光怪离奇之时，自然也就记录的夸张而不靠谱，所以这本神鬼话本，多半是不懂修为的人，碰到了他从未见过的妖兽，所以才会记录的如此夸张，也就是说……”
“能见到妖兽，就说明那紫石山，未必是无懈可击？”苏羽儿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