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冰与火
冰寒与火热在刹那间扩散，在原本空阔的区域上，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疾速，瞬间铺成。
一方是淡雅的湛蓝，一方为炙热的火红，在交界处碰触的瞬间，也戛然而止，将擂台这百米见方的小地方，划分成了鲜明的两极。一半为火热的世界，另一半却是冰寒的天地。
无数的冰川，随着截然对立的熔岩不断生成，在这小小的擂台上上演大千世界之奇观。
“绝域之川，胜世之华！”傲然凌于冰川险地之巅，或许只是小小的擂台上，高度可能也只有几十米，甚至比不上直接腾空而起，来的更加居高临下。可此刻，看着一座座冰山上的孤立倩影，随着这八个字的清丽吐出，在场的所有人，脑海中都不由得形成了一卷画景。
仿佛能够从眼前的小景中，窥得一斑那未来的壮景：万里冰川天地，绝域冰川之巅，佳人孤傲丽影，挥指俯瞰天下。并不是所谓的错觉，而是真正从此刻的场景中，看到的未来。
“灵域之雏，这两个人都已经触碰到了这一步。”看着眼前冰火两境，柳寻不由感叹道。
与李研霜相对的，另一边的焚绝，却没有那种高山仰止的气魄，是另一种绝然不同的感触。万里焦土，熔岩炼狱，滚烫岩浆仿佛烧开的热水一般沸腾着，时而溅洒出足以腐蚀人肉体身躯的熔液，令见者心惊胆寒，仿佛人间地狱。尽管没有见到那一幕，更没有看到象征性的物质，单单看着眼前沸腾的熔浆，人们似乎能联想到火山喷发时那恐怖之景。
“赤地千里，焚天之殒！”脚踏熔岩大地，甚至扎进了熔浆之中，焚绝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痛楚之色：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凝聚出来的物事，所以不可能对自己造成伤害，还是因为自身的忍耐力极强，这样的熔浆其实根本就无法造成什么伤害，也有可能两者皆具。
但这不要紧，这并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当两个人口中的八个字几乎不分先后喊出时，原本缓慢凝聚的冰川熔岩，也在这一刻发生了迥然不同的变化：随着创造者的心意而变。
烧灼气流随着自然之力上升，伴随着焚绝指引的熔浆以及极少数熔岩，以极快的速度凝聚在了熔岩世界的半空之上。很快的，在众人面前，一颗直径足足有数十米的巨大火球，或者准确来说，是一颗硕大无比的熔浆球，便这么腾空而起，出现在了焚绝的头顶。
表面不断扑腾着因沸腾产生的火泡，膨胀，然后炸开，溅洒出一滴滴令人恐惧的熔浆。
与之相对的，李研霜这边，却没有什么明显变化。冰川凝成后，甚至没有继续发展，而是维持了画卷一般的美丽，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同时，也带来了不解：李研霜想做什么。
既然凝成了灵域的雏形，自然也要更进一步的举动，为何停在了半途中，迟迟不变化？
众人想不明白，也不认为是李研霜的灵力匮乏，对方的状貌看上去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但不管如何，就算李研霜这边没有任何动作，焚绝也不会选择停手。双方已经决定一同出招，那么到了时间没有将招式准备好，只能怪李研霜自己，焚绝是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的。
此外，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头顶上这尊大熔岩球，可不是想凝成就可以随时凝成的。作为灵域雏形的核心，而且还是雏形的灵域核心，焚绝或许能够控制，但还做不到完美。
是以，当完美凝聚出来后，焚绝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什么都不想，将之投向目标。
因而，下一秒，焚绝动了，身影登然一跃，竟然冲着那散发出无限炎热的熔岩球撞去。
当然，焚绝不是要去撞那熔岩球，而是当这玩意完全凝成后，改用双手直接举起的方式，将之高举在头顶上。然后，对着既定的目标狠狠砸去，将这颗熔岩球的威力全部送给对方。
方式很简单，而且发动的模式也很土气，这其实也是没有办法。如果可以的话，焚绝当然想要用神识控制熔岩球自己攻击，但关键就在于，他做不到这一点。单单是凝聚出来，就已经耗费了他绝大部分的灵力和精力，加上本来就是雏形的灵域，根本无法做到完全掌控。
在这种情况下，焚绝也只好选择亲自出马。不过好在，速度足够快，导致在观众的眼中，只是焚绝突然跳向熔岩球，然后便霸气十足的将之托起，狠狠的扔向了李研霜，流畅优美。
至于其他的内容，因为已经完全被接下来的发展吸引走了心神，自然没有余暇去思考。
比起焚绝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攻击，大家更加感兴趣的是，李研霜到底想要做什么。
和焚绝同一时刻行动，之前的一切都没有慢焚绝半步，可为什么到了最后一步，李研霜却停止了？这是观众们此刻最想要知道的，或许他们可以直接问，但得到的结果肯定是冷漠。
所以，他们干脆选择了看下去，反正焚绝的攻击已经到来，李研霜自然要做出反应的。
也因为这样，焚绝既庆幸众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才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其实很奇怪同时，也有些嫉妒的看向对面那冰川丽影：对方就算什么也不做，都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当然，就连焚绝自己也很好奇，李研霜到底在做什么，明明有那么多的时间，却似乎白白浪费掉了。从灵域雏形凝成的那一刻开始，李研霜就维持着傲立的姿势，孤冷睥睨。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给出答案的，便是李研霜自己无疑。面对劲射而来的巨大熔岩球，不偏不倚，准准的朝自己飞来，李研霜原本静立不动的身影，此刻也终于有了动作。
牵动着数百道目光，面对即将砸落在自己身上，威势骇人的熔岩球，李研霜的动作十分缓慢，不知道是该说冷静，还是单纯的磨磨蹭蹭。本来只要一瞬的动作，李研霜却花费了极多的时间，以至于原本相距还有几十米的熔岩球，迅速将距离缩短到了不到十米。
而这个时候，甚至都可以清晰地看到，李研霜脚下的冰川，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纵然是灵域雏形，在同样恐怖的灵域凝聚核心：熔岩球面前，也是一样的不堪一击。
毫不怀疑的说，如果李研霜没有任何的动作，任由这颗熔岩球狠狠砸落。这半域的冰川，也将在一瞬间，被烫融成纯粹的气体。至于来不及融化的部分，也会在一瞬间被炸裂的熔岩球席卷，被完全吞噬到灼热的熔浆之中，化为熔浆的一体，被彻底消灭干净，不留痕迹。
自然是不会有这种场景出现的，因为李研霜此刻有动作，或许缓慢，或许看不出端倪，但有动作，而且也不是选择逃窜，便足以证明许多了：她打算正面迎接这颗硕大的熔岩球。
看到这一幕，观众们或许还没有看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却都不同程度上的安心了：李研霜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没有选择躲避，而是选择了迎面而上，就证明了她接下来的可能。或许不理解她要怎样做，才能够挡住这颗熔岩球，但这只是她要烦恼的问题。
观众们，只要怀着满心的期待，看着就好了，看着如此绝境之下，李研霜会怎么行动。
于是，下一秒，当李研霜的动作呈现时，每一个人都看得很仔细，都看得很认真。
没有做任何的额外准备，哪怕眼前的熔岩球，确乎已经近在眼前，准备来说是距离李研霜仅仅一米时。几乎散发的热量足以将李研霜给烫熟，脚下的冰川更是在一瞬间消融大半，可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在这个时间点，李研霜不紧不慢的扬起了手中皓霜剑。
随之，轻轻的一斩，伴随着脚下原本沉寂，此刻却突然散发出湛蓝色光辉的冰川大地，原本不具备任何特色的剑上，却陡然间笼罩上了一层层璀璨光辉，并且绽放出极度的严寒。
下一秒，湛蓝色的轨迹轻轻划过，留下一条鲜明的冰晶线同时，也在滚烫的熔岩球表面，落下一道清晰可见的巨大斩印。伴随着迅速生成的洁白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竟然在众人的面前，在包括焚绝在内所有人的惊讶目光下，将这颗恐怖的熔岩球，直接冻成了冰球。
随之，皓霜剑留下的斩印猛然扩大，这颗直径足有数十米的巨大熔岩球，也在冰冻后的瞬间，断裂成了两半。而这个时候，人们更是可以惊恐发现：不单单只是表面被冰晶所笼罩，就连这熔岩球的内部，也在这一刻，被层层的冰霜侵入，彻底冻结成没有丝毫热度的石块。
光芒耀尽，随着熔岩球的破败，当冰川大地散发的湛蓝色光泽退去后，在众人惊叹不已的目光下，也随之崩坍开去。而原本傲然独立的李研霜，也在这一刻，随着熔岩球的破裂，跌落了神坛：或者说，是因为脚下没有了立足点，也没有打算停止在半空中，落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观众们的惊讶之情才略微平息：看起来李研霜方才的攻击，虽然可怕，但也仅此而已。就连维持灵域雏形的能力都没有了，也宣布她的灵力几乎达到告竭程度。
就在众人开始思考，李研霜刚才的攻击虽然惊艳，但既然此刻已经没有什么战力，是不是要选择认输时，一道清晰地声音出现，打乱了他们的思绪：“我认输！”说话者正是焚绝。
或许焚绝的灵域雏形还在，残存的灵力也绝对要比李研霜多，但只是看了一眼焚绝此刻的姿态，众人很快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会选择认输了：在焚绝的胸口上，此刻赫然一朵璀美丽的冰晶之花凝成，纵然是在赤地千里的世界里，也依旧傲然绽放，不曾有消融迹象。
毫无疑问，这朵花是李研霜的杰作，或许就是方才那一剑的结果。可以将焚绝直接一剑斩杀，但却没有这样做，只是换成用这样一朵不会消融的冰晶之花，来宣告自己的胜利。
除非焚绝脸皮厚到一定程度，才会厚颜无耻的说自己还没有输，但很可惜，焚绝不是。
所以，他选择了认输，让人们意识到这场战斗的胜者其实是李研霜同时，也落下了一些疑问：冰川大地的消融，究竟是李研霜的灵力不足，还是单纯看到了胜利，主动地解除？
这一点，谁都不知道，因为看着此刻脚步略显虚浮的李研霜，谁也不好做判断。
“以身为器么，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动作，其实早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只待对方的攻击来临，便可以一击反杀！”李研霜此刻是怎么个状态，风尘并不在乎，他还沉浸在刚刚李研霜的一击上。看上去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斩，实际上却奥秘无穷。
无论是李研霜，还是焚绝，方才都动用了灵域雏形，这个只有等到炼虚境界才能够开始构筑，等到尊者境界，才彻底完成的范畴。现在，因为是在小世界，加上两人本来都是妖孽级别的家伙，所以能够提前一个境界掌握部分威力，虽不足为奇，但也是相当可怕的才能了。
焚绝这边，可是说有些中规中矩，凝聚灵域雏形后，将灵域雏形的中心，放在了外物身上，凝聚出一颗威力可怕的熔岩球。虽然的确是十分恐怖的招式，但从威力来讲，也绝对在地阶武技的巅峰层次。但面对李研霜的一剑，却毫无疑问差了些火候，还有境界。
以身为器，并不是单独凝聚外物，而是将灵域雏形的全部力量，汇聚在自己身上，皆有血炼武器皓霜剑完美释放。毫不夸张的说，李研霜的一剑，几乎触及到了天阶武技的范畴。
也正因为如此，焚绝才会败的如此明显，两个人的路，从一开始就选择的不一样。
并不一定说未来焚绝就不如李研霜，实在是因为灵域雏形的力量，两个人都无法完全掌控。既然如此，与其选择更不好控制的外物，还不如就局限在自己的体内，反而能将力量发挥到极致。正是因为差了这一点，焚绝才败了下来，而且是如此之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