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孙肖梦的梦
孙肖梦下了决心剪了短发，乘坐最近一班的火车去找叶澍。她不相信叶澍禁得住自己的软磨硬泡和撒娇。她自认为天下的男生都一样，即使不喜欢这个女生，只要长相还行，带的出去给他长脸，谈个恋爱又有何妨？
她看了看窗户上反射出的自己，晃了晃感觉头轻了不少，以往马尾扎的高挂在脑后扯得脑袋疼。若是母亲看到自己剪光头发，势必要骂死自己的。先前心血来潮吵着要去剪头发，母亲也同意，领着自己去理发店亲自监督只剪那发黄分叉的发尾，长短几乎没变化，以至于她这么多年都是披肩长发。
现在如愿剪了短发，却发现从前的自己只是习惯性的嘴上说说，内心深处却是排斥短发的。那些美丽的发卡被她送人了，却送的不甘心。诚然，她剪的也不甘心。甚至她认为自己牺牲已经够多了，任何一个男生只要是没眼瞎的，绝对想要交往试试看。她就不信叶澍眼瞎了。
叶澍眼神淡然看向孙肖梦，听着她的絮絮叨叨。
“叶澍，不，叶老师，我来都来了，舟车劳顿的，你都不知道，我又没座位，火车上人又多，为了避免上厕所，我一天都没喝水了。”她尽量措词，嘴唇确实干裂的厉害，小心翼翼俏皮问道：“你要不要请我喝水？吃饭也成，我…饿了。”
叶澍终究没说什么，率先迈开步伐。
孙肖梦小步跑着跟上去，影子重叠，竟让她觉得恍惚。也许，她并不是为了打赌才追的叶澍。
叶澍接了个电话，声音依旧，脸部轮廓却变得柔和：“阿涵。”
叶涵笑嘻嘻，同时响起两个声音：“回头。”
叶澍挂了电话，孙肖梦就看到那女孩蹦跶着跑过来，一巴掌狠狠的拍在叶澍身上：“你说神奇不神奇，刚才才想要不要喊你一起吃早饭，没想到就遇到你了。”
那一巴掌打的并不重，冬天衣服穿的多，摩擦在羽绒服上倒是发出不小的声音：“哎呀，力用过头了，痛不痛？”
叶澍皱眉弯腰捉住了叶涵的手，拇指轻轻在她手心摩挲了几下。
叶澍从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过她，叶涵不禁老脸一红：“这，这茶叶蛋送你，吃啥补啥！”吃蛋补蛋。
叶澍也没接，松开手，一只手搭在叶涵头上作支撑，弯腰道：“留着自己吃吧，吃啥补啥，毕竟你没有。”
“咳咳。”孙肖梦重重咳了几声，摘下帽子。甜美的打着招呼：“姐姐不记得我了吗？上次在饭店见过，也是，那个时候头发是长的。”状似无意的整理头发。
“你好！”乍一看，叶涵真的没认出，但她记得孙肖梦的眼神，带着一股怪异的天真。
“上次不知道姐姐和叶老师是朋友，误会了姐姐，这次说什么都要赔礼道歉的。要不一起去吃饭吧？叶老师你说呢？”
叶涵不明所以，误会？！这演的又是哪一出？女孩就是有这种本事，无论私下发生了多少不悦之事，当着喜欢人的面，仍能粉饰太平。既然她不愿提，叶涵也不愿计较，毕竟上回吃亏的是对方。
“阿涵别跟来。”叶涵没来得及找借口，叶澍就提她作了决定。虽然她也不是很想去，但人总是有逆反心理，明眼人都知道孙肖梦打她家阿少主意，她说什么也得维护自家领土完整。
“我消化了一番，觉得勉强还能在吃一些。”
叶澍将饭卡塞给叶涵：“去吃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会刷爆你的饭卡。”叶涵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刻板声音，还透着一股子气，奈何当事人刷手走人了。
孙肖梦瞧着叶涵目瞪口呆的表情，心生愉悦，脸上却还是无害的呆萌：“那没办法啦！姐姐只好去食堂吃了，其实我很想和姐姐一起吃顿饭的。”说完蹦跶着跟着离开了。
叶涵忽然想起姜顺雨说过叶澍喜欢短发的女生，再看孙肖梦，一颗心郁结成绳，她相信叶澍和吃醋这两件事是并列存在，互不矛盾。
“我呸，求爹爹告奶奶，老娘都不去。”她瞅见垃圾桶，想耍帅的将茶叶蛋扔掉，脚步一顿，最终还是剥了壳全塞进嘴里了。
“涵涵，你猜我今天在UES看到谁了？”张存下午回来便是这样的开场白。
“看到叶澍带着一长腿妹子点餐，叶澍君绅士有度，亲自倒饮料、点菜。而萌妹子羞羞哒坐在一边欲言又止、小家碧玉。”叶涵翻着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张存竖起拇指。“真乃神人也！”
“那是，我除了预料不到考试范围，有关于叶澍的闭着眼我都能猜到。”若是以叶澍作为考题，她绝对能考高分。
“你不在乎？”
“在乎个茶叶蛋。”叶涵伸伸懒腰，往床上爬：“我在乎他的时候他就是全世界，我不在乎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屁，我”卜“就放了。恩，暂时他是个屁。”
“你的言语觉悟总是那么的高，然而心思跟不上语言。”张存难得的说了这么一句至理名言。
叶涵吐了口气：“他既然不让我去，就有他的道理，作为他唯一的女人，不哭不闹，乖乖的等他带晚饭回来给我吃。”叶涵气早就消掉大半，选在张存工作的饭店吃饭，也就是变相的表示清白。
叶澍站定，问她想吃什么？透明的玻璃窗内看到一对恩爱的情侣，男生在对女生微笑，顺手将女孩垂在眼前的刘海挽到耳后。她羡慕这样的爱情，希翼自己也可以得到。
“我想吃这家店，可以吗？”店名为UES。
两人坐下，叶澍递过菜单。孙肖梦摇摇头，此刻起，她将自己幻想成对面男生的女朋友，女人就得小鸟依人，她享受这种感觉。
“你点就好，我吃什么都可以。”
“嗯。”叶澍招来服务员。不知为何，孙肖梦总觉得服务员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煞气，也是，叶澍那么优秀，喜欢的人多了去了。她高傲的挺起了腰：“少放些香菜，谢谢。”
“客人。”服务员难得开了口，说话的对象却是叶澍：“我以为上回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呢。”
叶澍没做声，孙肖梦寒了脸，透过落地窗的阳光没笼罩住她另一半脸。她能猜到也许叶澍经常带叶涵来吃饭，碍于叶澍在场，孙肖梦没有发作，声音甜甜说道：“麻烦上一杯芒果汁。”她想支开这个烦人的服务员。
“没芒果了。”
“大瓶果汁呢？”
“没那么大瓶的。”
孙肖梦明显不悦：“热水总有吧？”
“没茶叶了。”
“白开水就成。”叶澍终于开口，又道：“007号，谨言慎行，否则你可能失去一个带饭的人，多了一个隔三差五投诉你的人。”
张存当即闭嘴了，叶澍这丫的威胁她，投诉她倒是不怕，早就被投习惯了。就怕叶涵以后不给带饭，不过叶澍背着叶涵带妹子来吃饭，这事儿必须要说。
待菜上齐，孙肖梦发现菜里还是放了香菜，没放香菜的菜里就放了大把姜蒜，感情这葱姜蒜不要钱？从小不爱香菜，甚至于挑干净她也洁癖的不开尊口，喝了几口热水，停了筷。
“你不吃了吗？”叶澍问。
“我不饿。”孙肖梦十指交叉拖在下巴，看眼前男孩优雅的吃饭，两眼睛乌溜溜的发着光。
“客人，你是刷卡还是现金？”烦人的007号又上来了，孙肖梦有些憋不住气，哪有还没吃完饭就问客人结账的事，害得她没有机会和叶澍说话。
“刷卡。”
“哦。”007号潇洒回头，就如悄悄的来，悄悄的去。
孙肖梦平复心情，欲要开口说话，007号风尘仆仆跑过来：“客人，刚进了一批新鲜的芒果，请问你们还要芒果汁吗？”
“不要，谢谢。”孙肖梦开口，言语甚是冷淡，眼角微微翘起，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心情不爽。
“新鲜的。”007号无害的眨眼，这让孙肖梦生出一种错觉，这个没礼貌的服务员打叶澍的主意。
“有提成吗？”叶澍问。
“有。”
“那来一杯。”
张存叹气，她本就是故意来捣乱了，叶澍一句话成功的收买了她，就冲这提成，她必须在叶涵面前谨言慎行。
芒果汁上桌，007号仍没有离去的意思，慢慢悠悠的收拾邻桌，孙肖梦瞧她时，她便眼神四处乱瞅，待孙肖梦和叶澍说话时，她便放慢动作往这边靠，叶澍并无异常，孙肖梦为了维护自己的好形象，也不好发火，只得委婉问：“那个服务员好像老是再看你，她不会喜欢你吧？”
“不会。”
孙肖梦听到答案，松了一口气。
“她是我女朋友室友。”
孙肖梦哦了声，没在说话。叶澍谈了，且这么干脆的承认了，她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后一想，结婚还能离婚，和一个人也是谈，和两个人也能谈，她不介意当小三，凭她的长相和手段，她不信叶澍心里没她，就算开始没，久而久之，也会有。心思婉转了几回，也就释然了。
“孙肖梦。”叶澍放下筷：“就像你不喜欢香菜而我喜欢一样，这就是差距。我可以为了叶涵放弃吃，可是对象如果是你，我会装作看不见你的不喜欢，懂吗？”
孙肖梦僵硬在当场，她没想到叶澍直接将她唯一的幻想打破了。
她犟劲儿上来，语气淡了下来：“待会我要赶火车回去。”事实上她是逃课跑出来的，脑子一发热就来了，在火车上她就后悔了，回不了头索性定了中午的票，打算告白完就回去接着上课。
“嗯，知道了。”叶澍去买单。
她跟着去了吧台，情绪收拾好脸上又挂着甜甜的笑：“谢谢叶老师的饭。”叶澍将钱包放进口袋，右手没空便用左手签了单，那一刻，时光仿佛回到暑假那会儿，就是这样骨节分明的左手，干脆利落，潇洒帅气的在她的草稿纸上写写画画顺利的征服了她的心。她迷他的左手还有略带禁欲的清冷声音，更重要的是迷他的脸。
“熟人来了，请吃饭是应该的。”他签完字，转身出门。007号拿起抹布擦靠近门口的桌子，一下一下动作既温吞又鬼鬼祟祟。
“你去哪里？火车站不在那边。”孙肖梦第一回来时便将路线全部都记清楚了，怕是下回来找不到路。
叶澍没转身：“我回学校。”
孙肖梦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她冲到叶澍面前狠狠扯下头顶的帽子，一头短发显露出来，配上她通红的眼睛，好像一只暴走的刺猬：“我大老远看你，你就这个态度？送我一下会死吗？”
“会难受。”叶澍转身，话语毫不留情：“闹剧可以结束了吗？”
孙肖梦转身忽然冲进饭店，吓007号一跳，她赶忙低头，动作迅速麻利的换另一张桌子擦起来。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默念三回。
“就她！”孙肖梦指着张存：“就那服务员，短头发那个，我要投诉她，投诉十次一百次，她…”她喘着粗气，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就她，就她捣乱我告白…”孙肖梦蹲在地下嚎啕大哭：“我大老远过来，她处处捣乱，她故意的，故意的。”
吧台服务员看着张存面面相觑，叶澍复又走进来，没有蹲下身，也没有递纸巾，像个陌生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孙肖梦。
“我为了你…剪掉了头发，你当真我舍不得？我骗我爸说是为了不耽误学习，可是…每天我宁愿起早点打理它，我的发卡全送人了，送人了…每次逛街我最喜欢逛饰品店了。呜呜…你连问都…嗝…不问一下？”孙肖梦的情绪汹涌而出，她哭的极为狼狈，打着嗝儿，话语说不清。有些东西，得不到时永远在骚动，坚持仍旧没有任何意义，但仍旧心存幻想，毫无理由的去坚持那些没有意义的事。
“我没有对你说过我喜欢短发的女生。”
是啊，确实没有对她说过，只是对旁人说过，辗转到她耳朵里罢了。
孙肖梦抬起头，睫毛上满是水光：“可是，明明…”
“我喜欢长发了，懂吗？”他终于递过纸巾，漆黑的瞳反射的是她哭红的眼：“因为她的头发长长了。”
他喜欢的不是头发，不是长相，不是身高，不是身材。他喜欢的只是叶涵，不管是长发还是短发，都只是她的形态特征，左右他描述的不过一个她罢了。
在孙肖梦面前，他毫不掩饰，也懒得掩饰，仿佛并不在意她会不会受伤。孙肖梦自嘲的笑笑抹了一把脸，声音有些嘶哑：“就那007，我要投诉。”泄气的在007号下面画了五个叉，最后一笔直接将纸划破。孙肖梦转身狠狠的瞪叶澍：“切。”高傲离开。
谈到此，张存苦不堪言：“我前前后后被投诉三回了，经理说下不为例，否则他就烧高香送我离开。”
“为什么烧高香？”叶涵问。
“欢送我这瘟神。”
叶涵一天都没找叶澍，这对叶澍而言是稀奇的，平日无事隔几小时就得骚扰他一下。小凤看着身边认真做热身动作的叶涵，侧头问：“你家阿少就在隔壁上体育课，今天你怎么这么乖，居然不偷偷跑过去？”
“从现在开始，我要做一个不围着爱情转的人。”
“他貌似看你了。”
“长出来就是给人看的，我又不会少一块肉。”她何止没有少肉，心里简直多了一块肉疙瘩，害得她一天到晚心神不宁，该死的，昨天没带晚饭给她吃，饶是张存解释叶澍并无出轨嫌疑，她仍是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