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较劲

  元春到了出嫁的日子,子骊本以为自己会伤心不舍,担心女儿未来的婚姻生活,可是现实却是她巴不得这一天早点到,好把整个荣国府和贾家从太子妃出嫁的盛典里面解脱出来。这一年对子骊来说是从未有过的忙乱和多事,眼看着迎娶的日子一天天的近了,子骊只想着婚礼赶紧完成,她能安心的睡一觉。
  刚和宫里的司礼太监核对了明天的程序,天色已经是渐暗了,子骊浑身酸疼的靠在垫子上问:“老爷在做什么?”
  “老爷陪着礼部的官员和宫里来的公公们在吃饭喝酒呢,看样子是不来吃晚饭了。已经晚了,还是传饭吧。”秋分叫丫头去传饭,子骊却是没了吃饭的心思,她站起来看看外面夜色:“我看看元丫头。”到底是自己亲生亲养的女儿,嫁到那么个地方,真不叫人放心啊。
  元春倒是很平静,她正在和妹妹们说话呢。见着子骊来了大家都站起来,子骊看见迎春和探春脸上隐约有些泪光:“又不是生离死别的,干什么哭哭啼啼的。今后你们还都是姐妹,不过是见的日子少了。人总是要长大,今后的事情谁能说清楚呢。”探春忙着亲自挪来一把椅子请子骊坐下来笑着说:“太太教训的是,刚才二姐姐还伤心呢,说以后姐妹怕是难见了。我说只管放心大家还有再见的日子,可是想着大姐姐对我们这些小妹妹的疼爱还是有些不舍。我和二姐姐四妹妹商量下,我们也没什么好,每人尽自己所能做了点小玩意给大姐姐做个念想吧。”子骊看见桌子上摆着几个精致的荷包扇子套,就知道是迎春她们亲手做的给元春的礼物。
  “你们姐妹感情好我很高兴。姐妹的情分有的时候不在面子上,而是在心里,把这个好生的收起来,也是你妹妹们的一番心意。说起来你们大姐年纪比你们大得多了,从小也没在一起玩。到底是姐妹的感情,等着你们长大了就知道姐妹的宝贵之处了。”子骊忽然想起什么,先招手叫过来惜春问:“我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的,就忘了你们。家里事情多,难免有人怠慢了你们,可是受委屈没有。明天你们只管跟着奶娘,行礼如仪就是了。那些新衣裳和首饰都试了没有。”
  惜春笑着说:“没人怠慢我们,家里的事情多我们帮不上忙只求着别添乱就是了。那些衣裳首饰都很好。”说着惜春对着子骊一笑,嘴角上露出来两个酒窝来。惜春憨憨可爱的笑容像极了蓝氏,子骊心里一酸,搂着惜春拍拍她:“真是个好孩子,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探春是最有眼色的,她知道子骊要和元春独处,忙着拉着迎春带着惜春告退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子骊和元春母女,元春忽然扑进了子骊的怀里,使劲的把头埋在子骊的怀里,两只手像小时一样死死地环着子骊的腰。“怎么还和孩子一样——”子骊拍着女儿的肩膀和后背,一语未了先哭了。
  “我不想出嫁,只想陪着妈妈一直陪着!”在人前元春越发气度雍容,很有点太子妃的模样了,也就是在子骊跟前,她还是和孩子一样可以随意的对着母亲撒娇。子骊镇定下情绪,抚着女儿的后背:“你陪着我我是求之不得,就怕是有人不同意啊。你爹可是收了人家的东西和金银珠宝一大堆,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后悔了,皇上还不得气的抄了咱们家啊!我是个贪财的,绝对舍命不舍财,你给我安分的嫁人去。”
  元春也收了那一瞬间伤感,抬起头带着泪花一笑:“妈妈真是贪心,还老奸巨猾!谁叫我被你坑了也只能老实嫁人去了。”
  “你说我贪心也好,老奸巨猾也罢,怎么说我坑了你了!”子骊微微挑眉和女儿开始斗嘴。“本来我这个太子妃可做可不做,若不是当初某人入宫选项功亏一篑成了别人心头一辈子的憾事,我没准还能在家多陪着母亲几年呢。”元春对着子骊狡猾一笑,挤眉弄眼的做个手势。
  子骊脸色一沉:“这个话你对我说说也罢了,不要到处乱说。事关重大,事事小心为妙!”“我知道,我也不是知道一天两天了,早在青州的时候我就隐约的明白了,后来回到京城,我入宫去,慢慢的就把事情穿起来。这么多年,我何曾是露出来一点口风,这个事情咱们家也就是父亲和宝玉和大嫂子不知道,我和哥哥都知道了。”元春的话把子骊吓一跳,她脑子飞速的转了几圈,有些不敢置信的说:“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生孩子之前担心孩子不机灵,今后怎么办。可是等着孩子生出来,你却发现还不如叫孩子笨一点好呢。
  “真是什么,当年青州魏王作乱,母亲带着我们避祸。那天晚上我和哥哥都睡了,却被人说话的声音给吵醒了。我和哥哥悄悄地起来,透过窗缝就看见你们并肩坐在一起说话呢。”元春的话叫子骊惊出一身冷汗,看着母亲僵硬的表情元春笑的就像是偷嘴的猫:“我虽然是个孩子可是孩子不是傻子啊。这个道理母亲比我明白呢。”
  子骊伸出手指捏捏元春的脸,厚着脸皮说:“你想多了,既然我家大丫头如此懂事成熟,我也不用再费口舌嘱咐你了,省得叫你不耐烦。”说着子骊佯装要走,元春忙着拉住子骊撒娇着说:“我今天和妈妈说这个不是为了给谁难看。谁没有几个可以交心的知己朋友。母亲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倒是父亲——。耳根子软,见着个略微整齐的丫头就动心了。我的意思是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个孩子了。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没有谁逼着我,母亲放心,我会好好的过好每一天,不管是遇见困难也罢,春风得意也罢,都不骄不躁,守住自己的本心。”
  听着元春的话,子骊一下子抱住女儿哭起来:“我的宝贝女儿真的长大了,我真是舍不得你!”
  母女两哭了一会,元春拉着子骊的手:“有件事我想和母亲说一声,眼看着老太太上了年纪,她虽然对着孙女们都很疼爱,到底是上了年纪,论起来悉心教导怕是不成了。宝玉是最小的儿子,前头自然有大哥顶着,他只要别学坏了,就算是在仕途上差一些,母亲和父亲也不要太在意吧。这个弟弟从小和别人不一样,不能用一般教育孩子的法子。倒是三妹妹,小小年纪心思缜密,母亲心里有数就好。”
  听了元春的胡啊,子骊意识到什么:“她那个生母,一言难尽,小小年纪没了仪仗,会看人脸色也是有的。我不喜欢她生母是真,但是还没狠毒到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去。她能有什么,按着规矩对她就是了。”反正贾家不缺养大个孩子的钱,子骊对着探春只能迎春她们一样对待,若是叫她按着和元春那样的疼爱,她是做不到了。别说子骊就是贾政这个亲爹,对着庶出的女儿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有的时候还不如对着侄女们上心呢。
  元春微微垂下眼皮,叹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三妹妹心太硬了,对她有用处对她没用处,截然相反的两张脸。我却不明白为什么好些人都说她比二妹妹和四妹妹强得多,家里的下人也是多怕她的。”
  子骊没想到元春说出来这个话,心里微微一动:“你是看见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可能是我多心吧。或者因为她的出身我从心里不是喜欢她。这也没办法的事情,以前父亲身边虽然也有个把人,但是那个时候我们一家和和美美。可是等着她那个生母出来,把我们一家人搅的七零八落的,我打心眼里不喜欢她那个生母更对着这个家里有些人不能原谅。以前母亲和我说的道理我看起来还是没真的明白。”元春自嘲的笑笑,就在前几天太子的几个侍妾已经被送进了东宫,皇家的规矩妾室总是要正室进去,为的是做侧室能跪着迎接正室的花轿进门。
  子骊抱着元春沉默一会:“其实我也不太喜欢她,那个孩子满心功利,倒也不是我们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其实远不如二丫头明白,再折腾能如何不过是自卑转成了自傲。越在意自己的身份,心里的魔障越深,你也是一样,有些事情看开些。这个世界沧海桑田,顺应天时才能生存下来,人心都是贪的,谁不想和心爱的人厮守终身,但是这个环境,你一定要看得开些。”子骊抱着女儿,又开始感伤了。
  “我心里不为了那几个女人伤心,我是担心家里和母亲。父亲和母亲为了什么闹僵的我和哥哥都清楚。那件事上其实母亲伤心的不是三妹妹的生母,是父亲叫母亲寒心了。母亲对父亲可真是真心以对,在青州的时候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那个时候就想以后嫁人也要找个和父亲一样的男人。可是到了京城全变了。我的父亲成了个自私冷漠的人。他的眼里只有别人,母亲成了可以牺牲的人。我为了母亲不值,更生气父亲,恨他是个自私的人。”元春想着那个时候她跟着母亲在外祖家的庄子上住着,她虽然年幼可是在父母相处和下人的只言片语中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母不和对孩子的上海果然是最大,子骊现在静心下来一想,顿时后悔的要死。元春从一个活泼天真的孩子变成个成熟的姑娘了。最要紧的是她亲手粉碎了女孩子对爱情的憧憬和美好。究其一生,她的女儿再也不会有那种甜蜜单纯的爱情体验了。子骊一脸的自责,:“都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们。”
  “母亲别说这样的话,和别人比起来我和哥哥太幸运了。你看咱们家里二妹妹和四妹妹,一个没了亲娘就不说了。当初二妹妹的母亲在的时候不是也不能和她亲近么?京城里面嫡出的小姐不少,那个不是一肚子的心事,小小年纪就要被搀进家事纷争里面去。我和哥哥能在母亲的爱护之下长大已经是最幸运的事情了。我比那些看起来金尊玉贵的小姐们幸福自在多了。而且母亲和父亲都爱护我们,是我们自己得陇望蜀。”元春安慰着子骊,靠在她身上撒娇着说:“和咱们差不多人家的姑娘们还不都是父兄手上的棋子,远的不说就说甄家的几个姑娘,和她们比起来我已经是知足了。”
  “其实从伺候我倒是明白了不少的道理,这个世上哪有什么恩爱一辈子的夫妻,人都是贪心。只单纯的盼着天上掉馅饼,自己不费力就有个顺心顺意的丈夫,长得好,性格好,对自己永远都是一往情深的。那才是做梦呢。在婚姻里面要学会经营争取,更要明白取舍。若是当初妈妈忍气吞声的,我现在又是另一样的心境了。在人前总免不了长吁短叹,行为举止上也有偏差,总是带着怨气和不大方,若是如此我也没今天的境遇了。就是侥幸做了太子妃,凭着那副心胸和气度也能做的稳当。”元春在灯下眼睛闪闪发光,她握着子骊的手接着说:“我现在不抱怨,不盲目,不依赖。用心的经营那份感情,天道酬勤,我想太子也会体会到我的付出,即便是将来身边有再多的人,我也不怕了。”
  听着元春的话子骊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欣慰,她高兴的是女儿长大了,难过的是女儿太懂事,太善体人意了。“我前辈子一定是个大善人才生出来你这么可爱的女儿的,行了我死而无憾了。”子骊擦擦眼泪,对着元春露出个放心的笑容。
  就是害的你们小小年纪就尝了那么多人情冷暖,我还自以为聪明,你们一点不会受影响呢。子骊一想着当初贾珠和元春小小年纪却要承受着那么大的心理压力,还是有些愧疚。她然明白了为什么贾珠会对着漂亮的丫头那么冷淡,元春反而对着太子身边的妾室不怎么在意。爱情的本质是独占不是分享!这点不□□份高低和教养背景。可是元春和贾珠竟然是硬生生和天性对抗起来。
  “妈妈别自责,若不是这一场经历我和哥哥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我现在和殿下的感情很好,也省的以后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身边越来越多的人伤心,转不过来。哥哥那边,妈妈就更放心了。我和哥哥最不放心的反而是母亲。其实父亲已经知道错了,母亲还是宽恕了他吧。”元春竟然替贾政求情了。
  提起来贾政,子骊脸上不自然的抽搐下。“现在这样很好,你父亲整年的对着我这张脸早就厌烦了,周姨娘和汪姨娘都是和鲜花一样的人儿,正在青春洋溢的时候。你父亲已经步入中年,他当初喜欢上芳儿还不是因为内心有种对青春逝去的恐惧,想要借着别人的青春还证明还不老。现在他可以随便的证明了,我有什么宽恕不宽恕的话。”子骊冷着脸,她的生活里面贾政早就不是丈夫了,而是个合作伙伴,合作养孩子,合作撑起来承恩公府的摊子。
  “我和哥哥都长大了,我一嫁到宫里再回来看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哥哥也不能在你们身边一辈子。母亲慢慢上了年纪,总要有个身边陪伴的人。少年夫妻老来伴,母亲和父亲和好了我们做小辈的也放心了。母亲,这几年父亲都是一个独守空房,他现在是对母亲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比当初在青州的时候还体贴入微呢。倒是周姨娘和汪姨娘成了摆设,还要摊上个独宠的名声。我看母亲还是高抬贵手别再执拗了。”元春双手合十替贾政求情。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插手!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你还是操心自己的日子吧。夫妻床笫的事,我嘱咐你,别一味的委屈自己,——”子骊干脆转开话题。
  “好了,我知道!妈妈回去休息吧!”元春顿时脸上发烧,赶着子骊出去了。
  等着子骊从元春的房里出来已经是满天星河,等着子骊回来却发现贾政在她的屋子里坐着,默默地拿着一本书在出神。子骊从贾政身后一把抽走一直没翻页的书:“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去休息,明天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忙呢。”
  贾政忙着低下头掩饰什么的说:“我,没事,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对了你妹妹来信了。”贾政说着一指桌子上的一封信。子骊打开看的时候发现是梓萌为了给外甥女添妆叫人送来了丰厚的礼物,信里梓萌祝贺了元春嫁得佳婿,并且说了下自己的生活。前一年她的丈夫薛家家主薛云在经商的途中染上疾病去世了,扔下了她和一双儿女。好在薛家家大业大,在金陵本来就是一方豪绅亲友众多,梓萌带着孩子也好过的安心。
  “看她信里的话也是辛苦,没了丈夫还要支撑家业,你外甥女好得了一场大病,也是难为她了。其实这个礼物很不该收她,你们是亲姐妹按理说是该互相照应,奈何她在金陵,你在京城。当初你大姐在金陵也没少得她的照顾,如今她的女儿还在金陵带发修行呢,也是她照顾的。”贾政感慨起来,王家的一群儿女如今虽然是天各一方各有归宿,可是却依旧能互相扶持帮助。哪像是自己家里,就算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是面和心不合,巴不得看别人的笑话。这次元春出嫁,看着族里上下都来帮忙,其实贾政清楚得很,他们不过是想沾沾家里出了太子妃的光罢了。有些族里的子弟千方百计托关系甚至不惜讨好府里的奴才,就是为了寻个差事捞点外快花花。
  都是世家大族差距不是一点啊。贾政在哪里叹息这贾家的子弟们不上进,不能一心,子骊却被梓萌心里宝钗的治病经过给雷得不轻,那个和尚真的送去了冷香丸的配料和錾在金锁上的两句吉利话。这,这就是要撮合金玉姻缘的架势啊。
  在子骊看来宝玉现在还没个定性,若是说贾母给溺爱坏了可是看着宝玉在长辈跟前反而是听话乖巧,根本看不出来一点不成器迹象。根本不是一般人以为不学无术的荒唐纨绔,而且宝玉读书很有天分,至少比当初的贾政强多了,一般的书,教两遍就能记下来。宝玉小小年纪,功课倒是做的不错,连着请来的先生都说是不愧是含玉而诞,比一般孩子聪明啊。但是子骊怎么看宝玉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但是要她指出来哪里不对,却无从下手。
  贾政对着宝玉还算是很疼爱,随着宝玉上学,贾政倒是没像以前那样对着儿子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但是宝钗么,子骊心里有点拿不准,人家姑娘的眼界高,能看上宝玉么。事情发生了很多改变,宝钗未必会在宝玉这一棵树上吊死的。
  元春在盛大的声势中离开了父母和家人,带着满心的幸福和期待和些微的不安忐忑踏上自己另一个崭新的人生历程。
  早上子骊看着盛装打扮的女儿,发现元春脸上洋溢着幸福,她眼神坚定明亮,就像是个心有成竹,做好了必胜准备的将军,子骊知道她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元春的未来会遇到困难,但是这些困难不会难道她反而像是打磨钻石的砂轮,叫元春更成熟更有魅力。
  亲手给女儿盖上绣着龙凤的盖头,望着女人的背影子骊忍不住还是眼泪模糊。太子妃乘坐的十六人抬的苗金画凤的轿子渐渐消失在街口,子骊再也忍不住伤心的哭起来。子骊一哭,一起送亲的邢夫人和尤氏都来相劝,贾母也是有些不舍,正红着眼圈抹眼泪,凤姐在边上给贾母拍后背,哪里能来安慰伤心的子骊。邢夫人和尤氏事不关己,不过是劝些面子上的话,子骊听着那些轻描淡写的安慰话,心里想着敢情你们没女儿,哪里知道我的心?
  正在子骊哭的停不住的时候忽然听见婆子说二老爷来了,贾政已经到了子骊跟前,尤氏和邢夫人见着贾政过来心里松口气,乐得走开给贾政腾地方。贾政拿着当着众人面前给子骊擦擦脸上的泪痕:“你要是实在想哭就回去慢慢的哭,在大门前下人都看着呢。”子骊这才好了点,扶着丫头的手对着贾母说:“我刚才失态了,老太太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贾母含泪点点头:“做娘的都舍不得女儿,你别伤心了,就想着元丫头好歹还在京城,若是像我和敏儿那样的,多少年都不能见一面不是更伤心么。”说着大家簇拥着贾母进去了。
  晚上子骊问起来秋分:“是谁把老爷叫来了?”今天贾政当着一家人拿着手绢给子骊擦泪,全家山下都看见了,当时子骊只沉浸在女儿出嫁的悲喜之间,现在回想起来她不由得开始头疼。都是老夫老妻了在人炫什么恩爱?没听说过秀恩爱死得快么?
  “我看着是大奶奶悄悄的叫人去请老爷过来,那个时候太太哭的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也就是老爷来了,太太才好了。我知道太太是担心有人嚼舌头,可是现在谁敢随便说太太和老爷的坏话?现在老爷是承恩公,太太也是一品诰命夫人。他们只有巴结得分的,还敢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不要脑袋了?”秋分给子骊卸妆,脸上带着得意。
  “这个槿儿看着不怎么言语,却还是个细心的人。”子骊感叹这李槿和凤姐截然不同的性格。
  “别人都说那边琏二奶奶能干精明,说咱们大奶奶是个不管事的,我看大奶奶心里有数着呢。她不喜欢在人前卖弄,却实在贴心的很。太太每天晚上熬着泡脚的药汤都是她亲自过问的,捏脚的丫头也是请了人教过才来服侍。”秋分对着李槿很有好感:“就连着那个不安分的春分丫头被大奶奶降服了,她悟出自己的错处跟着大奶奶求饶。大奶奶倒是没怎么难为她,依旧叫她在屋里服侍。这个春分以前是得了失心疯一样不把谁放在眼里,遇见那些婆子们都是拿着鼻子眼看人的。现在倒是好了,没那么扎刺,对着大奶奶真是忠心耿耿的。”
  “你明白我的打算了,以前你们都说春分张扬,仪仗是珠儿的屋里人就看不起人,作威作福,等着珠儿娶亲肯定要闹事的,不如撵出去。我却要她留下来,一来是春分确实机灵肯干事,若是放出去可惜了。二么,是我想看看槿儿到底是样的人。这次我算是放心了。”子骊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这个儿媳妇没挑错。
  李槿没什么家世背景却能在贾府站稳脚跟,这个媳妇不错。
  “如今大爷成亲,大姑娘找了那么好的婆家,就剩了宝二爷了。等着将来宝二爷考上状元,有太太享福的时候呢。”秋分见着子骊高兴跟着说起来未来会怎么好的话。结果子骊想起来今天梓萌信里提过的金锁和和尚那句有玉才能配的话,那点高兴劲全没了。这个小妹妹没什么城府,而且薛家远在金陵,现在薛蟠还小,薛家的产业也很稳固,她怎么就想着来这个金玉姻缘的话了?
  “老爷来了。”子骊正在揣摩着薛家的意思,她刚躺在床上就听见人说贾政来了。“这个时候老爷又什么要紧事?还是想请他回去歇着吧,累了一天了,三天后还要回门呢。”子骊一翻身不理会丫头的通报。
  谁知没有人答应,只觉得身后一凉,有人掀开她的被子坐在了子骊的床上。“我回自己的房子睡觉有什么不行的?”贾政的声音在子骊身后戏谑的响起。
  “你和丫头怎么说,竟然叫她给你求情了。还有珠儿,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小混蛋,我说今天怎么是珠儿的媳妇把你叫来呢。你在大门前装什么情深款款给谁看!”子骊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指着贾政的鼻子质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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